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幻亦孤】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红楼之凤华岁月 作者:东方清岚 简介: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荣国府里头最是风光霁月、泼辣明丽的凤姐,带着对女儿巧姐儿的想念,病死在牢里,死后,在佛前苦苦的祈祷了十八年,洗清一身罪孽,回到那最风光的年华。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熙凤贾琏 ┃ 配角:红楼人物 ┃ 其它:红楼   ☆、第一章 洗罪孽   第一章   阴暗的牢房,王熙凤裹着个破被子在角落缩成一团,手里拿着一根稻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撕咬着,双眼无神的望向狭小的窗户,对面牢房内宝玉焦急的一声声的“凤姐、凤姐”完全入不了她的耳,只是呆呆的缩在墙角里,瞧着窗外,任谁也认不出来这是当初那个风光无限、泼辣明媚、粉脂堆里头的英雄,荣国府管家少奶奶王熙凤。   “二奶奶、二奶奶”林小红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给贾宝玉安置好之后,就进入牢房服侍凤姐。王熙凤在摇晃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来有些呆滞的看向一旁尽心伺候的小红。   “小红”王熙凤气若玄虚的说道。   “奶奶,用些饭吧,奴婢特意熬了鸡汤给奶奶和宝二爷补身子。”小红看着没有丝毫精气神的王熙凤,背过身偷偷的擦了擦眼泪,才把饭菜端到王熙凤面前。   小红转身拿饭这一会子的功夫,王熙凤又回到原先的状态,看得林小红心酸,她一落地,就是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被主子打骂发卖,生来的一切都不能自个做主,就是个命贱之人,如今的境遇就是她这个命贱的丫鬟都是不能忍受的,更何况从小就没受过罪的主子们。   “二奶奶,二奶奶,你好歹用些饭呀。”小红一看到王熙凤又是一副呆滞模样,再次把王熙凤叫醒。   “小红,你费心了。”王熙凤回过神,瞧了瞧小红,又瞅了瞅摆在眼前的饭菜,勉强用了两口,就噎着了,死命的咳嗽,再咽不下去,索性就放下,示意让小红吃饭,她在牢里能够活到现在,多亏了小红和贾芸的照顾,要不是为了能够看到巧姐儿最后一眼,她早就一头碰死了。   “奶奶,您好歹再多用几口,您就算不为了自个,也得为二爷和大姐儿保重呀,奶奶,求求您了,就多用两口吧。”奶奶自小府里锦衣玉食,燕窝鲍鱼的自小就不缺,吃得用得都惊喜无比,如今被抄了家,深陷牢狱,她只能熬些鸡汤给主子们补身子。   阖府除了珠大嫂子李纨是节妇,带着兰哥儿,还有出了家的四姑娘没有被抄家之外,其他的大小主子如今都在牢里待过,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没个顶事的,也无人打点,只余下他们二人,供给他们的饭菜也就是只能是这些。   “二爷,巧姐儿”凤姐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这些天在牢里磨平了的泼辣性子,如今又被挑起。   “巧姐儿,我的巧姐儿,我可怜的巧姐儿,王仁,这就是我的亲兄弟,我平日里也没有薄待了他,什么好的,都不忘给他送一份,亏我把他当成最信任的人,把我的巧姐儿托给他照看,瞧我家落魄了,我们夫妻深陷牢狱,那黑心肝的,转眼就把我的巧姐儿给卖了,巧姐儿可是他亲外甥女,他也能下得了手,王仁那个王八蛋,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王熙凤听到巧姐儿的名字,像是疯了似得,破口大骂,到后来声音嘶哑,骂不出声,趴在地上直喘气。   “奶奶,奶奶,您喝点点水。”小红见凤姐发疯,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抹着泪,只等到她王熙凤趴到了地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扶起王熙凤,喂她水喝。   “奶奶,您别动气,巧姐儿是个有福的,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够逢凶化吉,刘姥姥为人厚道,是个讲信义的,答应奶奶的,就一定能够做到,一定会带着巧姐儿来见您的,您一定要保重身子骨,如今二爷已经去了,巧姐儿就剩下您这一个亲娘,你一定要保重,巧姐儿生辰好,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平安安的。”小红提到巧姐儿只掉眼泪,抄家之前,奶奶察觉到可能出事,就把巧姐儿拖给她,让她带着巧姐儿去舅家,谁能想到王仁是个黑心的,占了奶奶的财物不说,先把她给卖了,后脚把亲外甥女也卖了,是她对不起琏儿奶奶的嘱托。提起王仁,她是恨之入骨的。   “小红,你别给我宽心了,我早就知道,我是不得好死的,如今入了这牢里,被查出来放贷、还有包揽官司的罪名,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出去了,到死这头上也得落上不少罪名,我也认命了,我这身子骨我知道,怕是活不长了,如今落到这副田地,我也是没有怨言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可怜的巧姐儿,这孽都是我造的,要报应也是我一个人承担,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牵连到了巧姐儿,要不是惦记着要见巧姐儿最后一面,我怕是早就熬不到现在了。”王熙凤早些日子就预料到自个的结局,这辈子都不能活着出了牢房,死了也是有罪之身,巧姐儿有她这样一个有罪的妈,即便是日后荣国府复起,巧姐儿也是让人看不起的,又曾经沦落青楼,日后也找不到好人家,因此她才把巧姐儿托给了刘姥姥,长大了嫁给普通人家,保一生平安即可。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做的一切,还不是都是为了府里好。”小红的父母都是王熙凤从金陵娘家带到贾府的,大小就在府里伺候,在宝玉屋子里头备受欺凌,还是王熙凤瞧着她可怜,把她放在身边伺候,当初抄家之前,二奶奶把巧姐儿交到她的手里,她没有看好,让王仁把巧姐儿给卖了,她对不住主子。   “小红,我这身子骨是熬到头了,怕是见不到巧姐儿了,你和芸儿要好好过,日后见到巧姐儿,也别说我在这牢里的事情,有能力的话,帮我照看巧姐儿几分,你见了姥姥,告诉她,巧姐儿就拜托给她了,不求日后大富大贵,能够嫁入什么高门大户,只要能嫁给一个体贴的老实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行了,告诉巧姐儿,让她给这姥姥好好过日子。”王熙凤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期间咳嗽不断,说完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得,已经气若游须的摊在了地上。   “奶奶,你一定要撑住呀,琏二爷已经去了,您要是再走了,巧姐儿可怎么办呀?”小红见琏二奶奶已经存了死意,试图激起王熙凤的生命力,让她好好活下去。   “是呀,我还要等巧姐儿。”王熙凤闭着眼睛虚弱的说道,存着要见女儿一面的想念进入挣扎的活着。   “奶奶,奶奶”小红哭着坐在王熙凤身边,试图把王熙凤叫醒,琏二奶奶自从倒下,现在已经睡了七天了,这七天滴水未进,发烧咳嗽,汤药也灌不下去。小红知道王熙凤现在就是熬日子,心里期盼着刘姥姥能够尽快把巧姐儿给带回来,让琏二奶奶能够见最后一面。   躺在破席子上的王熙凤,忽然睁开了眼,拉着小红说道:“小红,一定要把我送回金陵,记住,一定要把我送回金陵,和二爷葬在一起。”交代完这些,王熙凤嘴里喊着“巧姐儿”生生的咽了气,带着无尽的不甘,走到生命的尽头,对面牢房里头的宝玉,还有小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熙凤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疲累难受睁不开眼的感觉,有些奇怪的动了动身子,轻飘飘的,突然,她瞧见两个衙役进来,用草席子把躺在牢里的王熙凤裹着,拖着扔到了乱坟岗,王熙凤一时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小红和宝玉哭得死去活来,跟着衙役后头来到了乱坟岗,站在一旁冷冷的瞧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么草草的下葬。   王熙凤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死了,现在就是个鬼魂,看着衙役离开,王熙凤呆呆的站在她埋葬的地方,她王熙凤就落到这么一个地步,草席子一卷就埋到土里,忍不住的悲凉,被埋在这个地方,到了地下也不能与二爷团聚,真的成了孤魂野鬼,心里忍不住的悲凉。   这个地方怎么就她一个,这里不是乱坟岗吗?应该有不少野鬼才是,现在是白天,那些个鬼怕日头,不是说孤魂野鬼都怕阳光的吗?怎么她站在太阳下一点事都没有。如此大的乱坟岗,如今就她一人,不,一个鬼魂待着,一片凄凉,一座座坟,又无比的阴森,看着她一个鬼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她想离开此地,又有些顾虑,只能待在这里。   没过多久,小红贾芸带着人来了,把她从土里挖出来,放进带来的薄木棺材里,王熙凤看着几个人忙活,完全看不到她的样子,急切的叫着小红,贾芸的名字,偏偏两人就是没有听见,只是抹着泪,一边让人小心些,最后把棺材抬走,停在一间叫做慈悲寺的庙里头,贾琏、贾赦、贾珍的灵现在都停在这里。   王熙凤跟着他们的脚步,也进入了慈悲寺,原以为她很快就会魂分魄散,或者被佛法无边的大能收复,结果这些都没有来,王熙凤日日的守在贾琏的棺材前,希望贾琏能够像她一样,能够站在这里,可是她失望了,日日传到她耳中的,就是那些念经祈祷敲木鱼的声音。   小红每日里都会过来瞧她,给她烧纸,哭得稀里哗啦的,王熙凤想过去安慰,给她擦干眼泪,这些她都做不到,王熙凤不愿离去,她有个念想,要见到巧姐儿。   “老爷,二爷,都是我的不是,私自挪用了二爷的印章,包揽官司,累了二爷,还看错了人,信错了人,让巧姐儿进了那腌臜之地,你们要是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巧姐儿清清白白的出了那地。”王熙凤跪在公公和丈夫的灵前忏悔。   最终让她等到了,过了一个月,刘姥姥带着巧姐儿、板儿过来瞧她,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巧姐儿,王熙凤泪流满面,她的巧姐儿算是脱离了苦海。   “姑奶奶、姑爷,我带着巧姐儿来看你们了,姑奶奶,你怎么就不等等呢,我老婆子把巧姐儿给带回来了,你要是地下有灵,就好好的瞧瞧巧姐儿吧。”刘姥姥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王熙凤的棺木。   “妈,爹,你们走了,独留下我一个,日后巧姐儿可怎么办?”巧姐儿扑在了棺材上,满面泪水。   王熙封瞧着女儿哭,心里也悲伤,眼泪流的更急,跑到女儿身边安慰,谁知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碰到巧姐儿,默默的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当晚,王熙凤跪拜了公公和丈夫,首次离开灵堂,到了佛前下拜,她一个生前不信神佛报应的人,死后,居然来到佛前下拜,祈求平安,真是讽刺,不过,王熙凤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不适,而是虔诚的求佛,为她女儿求得一生平安。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罪妇王熙凤前来请罪,罪妇生前作恶多端,谋财害命,深感罪孽深重,本是无颜跪在佛前,祈求宽恕。只是这些孽都是我一个人做得,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冤死的人,那些造的孽,都报应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与我儿无关,罪妇愿世世代代为为我所害之人做牛做马,换得菩萨保佑我儿巧姐儿一生平安。”王熙凤虔诚的跪拜,只是回应她的是冰冷冷无情的佛祖石像。   王熙凤接下来除了给公公丈夫跪拜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佛前诵经,只有在巧姐儿来得时候,回到灵堂,看一眼女儿。   在慈悲寺中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贾琏、小红、巧姐儿扶灵回南,这次王熙凤没有跟着离去,虽然她试过了,她可以毫无阻拦的离开,但是她没有,而是留在了寺庙里日日在佛前跪拜念经,为小红、刘姥姥、贾芸、巧姐儿,还有那些被她直接间接害死的人祈福。   每年巧姐儿都会在她的祭日和贾赦、贾琏的忌日前来到慈悲庙里上香,只有在这几日,王熙凤会离开佛前,跟在巧姐儿身边,看着巧姐儿长大。   几年后,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刘姥姥带着巧姐儿、板儿来上香,告诉王熙凤巧姐儿要成了刘家人了,对于这一点,王熙凤没有什么不乐意的,这些年,刘家的为人她是看明白了,没有比刘姥姥更能信得过的人了,当初的那个傻小子,如今也念了书,是个一表人才的偏偏秀才郎了。   巧姐嫁人的好日子,凤姐只能跪在佛前祈祷,不是她不愿意看着女儿出嫁,而是不愿给女儿的吉日添晦气,一个大好的日子,一个孤魂野鬼去凑什么热闹,凭白的添晦气,生前无所顾忌,死后,为了女儿,这些都是得注意的。   一年年,王熙凤看着巧姐嫁人,生子,身披诰命,看着巧姐儿带着外孙前来祭拜,看着巧姐儿幸福平安。王熙凤看着女儿安好,心里就十分的感激。   女婿不愧是个仁义人,见他二老没有香火,在巧姐生下次子之后,做主改姓了贾,让荣国府大房一脉得以延续,王熙凤感激不尽。   王熙凤愈发的虔诚,在日日佛经的熏陶下,往日里争强好胜的性子被磨平了,多了份宽容、从容,多年的诵经,这经书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头,面上带了慈悲,有了佛像。   渐渐的,花开花落,竟是过了十八个春秋冬夏,原先慈悲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庙,变成了达官贵人前来祈福求拜的地方,寺庙里头大变样,原先破旧的小庙,如今已经扩大了上百倍,佛堂也变得愈发高大明亮,菩萨像上也穿上了金衣,唯一不变的就是佛前跪拜诵经祈福的那个人,即便是风吹雨打,寒冬腊月,那个谁也看不见的身影一直跪坐在佛前。   十八年,物是人非,原先靓丽娇俏的容颜,已经鬓生白发,原先哭哭啼啼的幼童,如今也是到了   娶媳妇的年龄了,王熙凤看着孙带着孙媳妇前来祭拜,心里一片平静,她虽然是一个鬼魂,但是她看到孙辈长大成亲,比起早早走了的二爷,她这样也是一种幸福,脸上带上了慈悲的笑容。   王熙凤依旧在佛前跪拜,从房顶照进的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这是她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面带笑容,慢慢的消散在阳光中。      ☆、第二章 获新生      且说那孤鬼王熙凤感受到那圣光之后,以为熬到了尽头,到了消散之时,谁知竟是有了另一番造化,被圣光带到了三十年前的京城闹市街头。   王熙凤在京城兜兜转转飘了一段时日后,转到了王夫人的陪嫁周瑞的宅子里,看着周瑞一家子被小妾丫头伺候着,王熙凤冷笑一声飘在周瑞轿子顶上,一路去了荣国府,轿子一到大门口,王熙凤就坐不住了。急匆匆飘到了后宅,冲进巧姐儿屋子里头。   巧姐儿如今才三四岁,正是可爱招人喜欢的年纪,丫头们正在逗着她在屋子里疯玩,一个没注意脚下,就摔倒了毯子上,王熙凤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接。顾虑到她一个阴魂还可能伤了巧姐,怔怔的看着丫头们把巧姐给扶起来,确认巧姐没有受伤,王熙凤这才放下下来。   “你们这些贱蹄子,是怎么看大姐儿的,我这一会子功夫不在,你们就把大姐儿给摔了,等我回了奶奶,不得剥了你们的皮。”刚从外面进来,巧姐儿的奶娘吴妈妈说道。   “吴妈妈,求求您了,您就饶我一次吧,千万别告诉奶奶。”陪着巧姐儿玩的小丫头急忙跪下来给吴妈妈磕头求情。   “吴妈妈,这是前个老太太赏的东西,孝敬给你您,您就放奴婢一次吧。”小丫头见吴妈妈没有反应,就从衣裳里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一个戒指,给了吴妈妈。   “去,谁稀罕一个破戒指,看在大姐儿没有伤到的份上,我绕你一次,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看好大姐儿。”嘴上说不稀罕,手上接过戒指迅速收起来,说完还从桌子上的拿了盒点心就往外走。   “吴妈妈,都是伺候人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别仗着给姐儿吃了几口奶,就到处逞威风。咱们大房就巧姐这点骨血,巧姐儿有一丁半点子差错,别说是奶奶,就是大老爷…,哼。”从外面进来一个大丫头,看着就是厉害的,进门开口数落到。这吴婆子心里也有了顾忌,哼了一声,拿着点心就往外走去了。   这人王熙凤认得,叫秋蕊,是巧姐儿身边的大丫头,后来到了年纪,放出去了,嫁了一个平头百姓,也算是落了一个好结果。“小月,赶紧起来,不用理那吴婆子,仗着是大姐儿的奶娘,处处欺负屋里头的人,怪会偷奸耍滑的。”   “秋蕊姐姐,真的没事吗?吴妈妈真的不会去告状吗?要是让奶奶知道让姑娘给摔了,我就得挨板子。”小月可怜兮兮的站起来说道。   “放心吧,吴妈妈不敢去告状,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会给平姑娘说说,平姑娘心善,在奶奶面前说得上话,让她周旋几份,这事情就过了。”秋蕊很平常的说道,这句话让王熙凤心中一震,原来这平儿贤惠的名声都是踩着她给捧起来的。   “姐儿,肚子饿了吧,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姐儿吃点垫垫肚子。”秋蕊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子上说道。   看着丫头们悉心的伺候巧姐儿窸窣吃饭,王熙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吴妈妈,是不能留的,她可不想巧姐成为第二个迎春,被一个奶妈拿捏住。竟然欺负到她女儿头上了,也不打听打听她王熙凤是什么人,她当眼珠子似得的大姑娘,竟然如此的怠慢,不由的埋怨,这个时候的王熙凤再干嘛,女儿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王熙凤就一直坐在柜子上,瞧着巧姐儿玩耍,直到巧姐去请安才准备离去。   身后就传来巧姐儿嫩嫩的声音,“妈妈、你别走,妈妈,等等我。”王熙凤闻言望向房门口,空空如也,都说小孩儿眼干净,能看到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这时候她反应过来,猛地转身,正巧看到巧姐儿张这手要她抱,身后的一帮奴婢仅仅抱着她,说带她去见奶奶。   巧姐儿看到她了,王熙凤慌乱起来,直觉就转身往外冲去,直到听不到巧姐儿的哭声这才停下,无比疲惫的飘到房顶上,仰着头发呆,直至夜了三更天。   为了巧姐儿,孤鬼王熙凤准备给现如今活的好好的王熙凤示个警,即便她知道,她所做的这些,怕都是无用功。她还能不明白自个年轻时是什么性子,要不是经过了抄家获罪,病死在牢里,在佛前长跪,她那争强好胜、不信神佛的性子也不会改,她下定了决心,一次不行,她就天天去。   “二婶子,你这是去哪里了?让我好等,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等不到婶子了呢。”王熙凤刚进了房门,一声柔和的女声就传来。定眼看去,竟是年轻轻就去了的蓉儿媳妇秦可卿。   王熙凤一点都没有怀疑秦可卿不是和她说话,因为秦可卿已经都到她面前,给她请安,更何况这都几更了,年轻的王熙凤如今正睡得香甜呢,怎么可能从外间回来。   “蓉儿媳妇,你这是?”王熙凤一时见到秦可卿,有些愣神,这秦可卿怎么会看到她,今天可真是奇了,这么些年,在庙里头人来人往的,愣是没个人能够看到她,今天感到了荣国府,这下午见了巧姐儿,巧姐儿能看到她,这半夜里又遇到了秦可卿。   “婶子,我今个要回去了,你也不来送我一程,你我素日里相好,我舍不得你,故来辞别,另外我还有心愿未了,特意请托婶子帮忙,这事也只能托给婶子,拖了别人怕是不成的。”秦可卿笑吟吟的说道。   王熙凤听了这熟悉的一番话,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秦可卿要走了,难怪能看到她,这明显就是魂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的魂魄呢,不过现在不是她好奇的时候。   “蓉儿媳妇,这可真是抬举我了,我这样的,什么事情也办不了,别人办不成的事情,我怕是更办不成。”王熙凤不由的苦笑,她知道秦可卿要说什么,无非是买祭田,为子孙后代留些出路罢了,她是个孤魂野鬼,托付给她,她能做什么?   要真托付,应该找活生生的王熙凤,而不应该找她呀,怎么秦可卿没有瞧出来她也是个魂,她们说了这么一会子了,怎么没看到王熙凤,定眼往床上瞧去,哪里有什么人,空空如也,被子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王熙凤再左右瞧瞧,这屋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就她和秦可卿两人。   “婶子,你过于自谦了,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你听我说完。”秦可卿估摸着时辰快到了,着急了起来,拉着王熙凤就交代起来。   “婶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府里诸事妥帖,我有二事放心不下,一是如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王熙凤当然知道这两件是的重要性,这些事情都经过,这两点有着更明显的体会,这些年,巧姐儿去庙里瞧她的时候,都会说一说贾家的事情,头几年,宝玉还有兰哥儿未出仕之前,祖宗的供奉差点给断了。   “……,眼下又有一桩非常喜事,真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之乐,……婶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秦可卿不管不顾的说了一大通话,上辈子她不明白,她一个经历了荣国府从繁荣到衰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说的就是大姑娘省亲和后来府里抄家的事情。   “婶子,我再说一句,算是给你一个忠告,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切记切记,到时候,我要走了。”说着秦可卿就往外面走。   “蓉儿媳妇,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这些哪里是我一个能做到了,不过这些话我都记下来,你既然要走,我送你最后一程。”王熙凤犹记得荣儿媳妇就是说完这句话,东府就传来了秦可卿去了的消息,既然人都要走了,她也没有必要让这人走的不安心,索性就答应了下来,不成,也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眼前送这人走最重要,至于示警之事,等这事过了,再做别的打算,携着秦可卿的手出去,外边哪是什么夜里,也是通亮白天,看着秦可卿慢慢化成金色的光点离去,这光亮也消散,没入无边的黑夜。   前生,王熙凤就隐隐约约知道秦可卿死的太过突然,有些蹊跷,只是到底是东府里的事,她也没有派人详细打听。想到这里,一时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飘去了东府天香楼,看到秦可卿吊死在房梁上,接下来东府的一系列动作,王熙凤都认可外头人说的那句贾家只有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这句话。   还在东府瞧热闹的王熙凤,完全不知道隔着一个府门的荣国府内,原和王熙凤躺在一张床上的平儿,现在被吓得浑身僵硬,你道为何?   贾琏去了南边,王熙凤百无聊赖,就拉着平儿一起睡,到了大半夜,平儿就被王熙凤的阵阵痛苦的□□声吵醒,她使尽了法子,都不能把王熙凤从梦中唤醒,急的满头大汗,和王熙凤脸上豆大的汗水一样。   “奶奶,你醒醒呀,你快醒醒。”平儿使劲按王熙凤的人中穴,也不甚管事。   “可卿,你今日回去,我且送你一送。”王熙凤说完这句话平静了下来,一旁着急的平儿也送了一口气,不由的好笑,奶奶平日里与蓉大奶奶交好,晚间做梦也能梦到,明日她定要说给大伙听,复又躺下睡觉。   刚合上眼,就听到二门传话的云板扣了四下,平儿看着睡得一脸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睡得香甜的王熙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奶奶刚才是送蓉大奶奶去了。   果然,一回婆子就来报东府的蓉大奶奶没了,听完这句话,平儿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良久才回神,僵着脖子扭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王熙凤,对着外头还等着回话的婆子说道:“知道了”等外面伺候的丫头进来,屋子有了人气,平儿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下床穿衣。这才去唤醒王熙凤,动作十分小心,深怕王熙凤的魂还没有回来。   还在宁国府听壁角的王熙凤,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拉力,生生的把她拖走。等眩晕的感觉过了之后,正看眼,是杏色的纱帐,以为是看错了,又闭上了眼睛。   “奶奶,赶紧起来吧,刚才有人来报,说是东府的蓉大奶奶没了。”平儿翻箱倒柜的衣服给找出来,伺候王熙凤穿上。期间,王熙凤都是有些回不过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着平儿的说法,她现在就是二十五年前的王熙凤,年轻漂亮的王熙凤,她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秦可卿死的时候,府里还没有抄家的时候。   王熙凤想站起来,感受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多年未走路,都是飘着的王熙凤,一站起来,就一头往下栽倒,还是身边伺候的丫头眼疾手快,把她扶住。最后王熙凤在一干丫头婆子的搀扶下,这才去了老太太处,勉强给老太太行礼。   “凤丫头这是怎么了?我瞧着脸色不好,可是病了?你们是不是没有尽心伺候?”史老太太活了这把年纪,这生死之事是见惯了的,,虽然伤心,但也没有丝毫的慌乱,见王熙凤不好,就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奶奶没病,睡前还说说笑笑的,刚才听到蓉大奶奶没了的消息,就成了这幅样子。”平儿见王熙凤还在愣神,急忙拽拽王熙凤的衣袖,还是不行,索性就先代为回话。   “老太太,您见谅,我这是被惊到了,这好好的人,年纪轻轻的,说没了就没了。”王熙凤尽管脑子混乱,还是尽量让自个冷静下来,有些磕巴的回老太太的话。   “也怪不得你这样,平素里你两的关系就好,猛然间听到她去了的消息,自然是受不了的,你这情况,我看你就别过去了,回去歇着吧,等明个再去。”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我还是过去瞧瞧,送她一程吧。”王熙凤说到,她需要时间事件转移注意力,她不能一个人待着,她得确认这都是真实的。      ☆、第三章 费思量   东府的管家奶奶病逝,西府里头大小主子都不得安宁,聚集在老太太处,姑娘们各个都抹者眼泪。西府里头主子的辈分高,只有贾兰和巧姐儿和秦可卿是同辈,老太太发话,夜里晚了,不叫姑娘们去,宝玉也一并不许去,等到了明天一早再过去祭拜。   偏宝玉非要闹腾着过去送送,老太太奈不住他的哀求痴缠,便同意了,和女眷一并都去了东府,王熙凤浑浑噩噩的被丫头婆子们扶上车轿,向东府去。   摇晃的马车,黄昏的灯光,闹得王熙凤更加的头疼,掀开帘子,初冬夜里沁人的冷气吹进车里,王熙凤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在婆子丫头的搀扶下,下了轿子,勉强镇定一些,跟在后头进了东府。   东府里头去了管家主子,阖府都是悲伤哭啼的声音,四处都撤下了红灯笼,挂上了祭奠用的白灯笼,再加上灰暗的灯光,远远瞧去,一片鬼气,阴森可怕。   一行人去天香阁见秦可卿最后一面,王熙凤惊魂未定,想到之前看到的景象,最终还是走到秦可卿床前,尽管已经被下人收拾妥当,但她还是瞧见了那脖子上特意被厚厚粉底遮住的瘀痕。   众人退了出来,大太太二太太拉着贾珍问情况,王熙凤沉默的坐到一边,脑子飞快的转动,试图理清这混乱的现状,她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做了几十年的孤魂野鬼,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再世为人。莫不是话本子里提到的还魂。趁人不注意,王熙凤偷偷的小幅抬起胳膊腿,不着痕迹的轻微扭动身子,体会着再世为人的真实感觉。   “阖府里就这儿媳妇最得我心,温柔贤惠,又是个管家能手,比我那儿子强上十倍,偏偏还早早的去了。”这才多少会的功夫,这贾珍就哭丧着脸,拄着个拐杖,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王熙凤回过神来,就听到贾珍这一番恶心人的话,差点吐出来。可卿吊死的时候,贾珍站在身边,表情平静恐怖。现在装的像是死了亲娘似的,要是真的伤心,当时怎么不拦着可卿任她吊死,说什么这儿媳妇最得你心,背地里干出这种丧天良的丑事,明面上假情假意哭得伤心,真真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王熙凤心里暗骂贾珍。   “珍儿,你媳妇呢,怎么是你拖着病在料理?”王夫人问道。   “这不赶巧,我那媳妇听说荣儿媳妇去了,一惊之下,这老毛病就犯了,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贾珍叹了口气说道。   一行人又去了尤氏的屋子去瞧,果然这尤氏躺在床上,病歪歪的,一脸的病容,强撑着和西府的女眷说话,知道内情的王熙凤心里暗自肺腑,贾珍夫妇都是演戏的高手,瞧瞧,一个个的看着就像是病入膏肓,怪会装模做样的。   王熙凤出身豪门大院,再加上在佛堂几十年的见闻,后宅女人的手段,她见多了。后宅夫人一个个看上去慈眉善目,背后里谋财害命干的断子绝孙的事情多了去了。王熙凤打心底觉得秦可卿的死的这尤氏脱不了关系。   尤氏是继妻,没有儿子家世不显,又不得丈夫宠爱,性子软在外边传是个万事做不了主的,由着贾珍父子在东府里胡闹。但是死过一回的王熙凤不这么看,就凭着贾珍只有贾蓉这么一个儿子就看出尤氏的心思不浅,手段不低。东府出了此等丑事,尤氏作为当家太太,肯定一早就知道,要不是之前探查东府,王熙凤以为秦可卿的死,和尤氏脱不了关系,现在看来怕是这宁国府里头的主子都不干净。   看着和尤氏叙话的大太太,心里忍不住叹气,她这个婆婆,才是真正没心机心软的。   第二天上午,灵堂等外事布置妥当了,可这内宅里头,没个主事的,没章法乱哄哄一篇,眼看着就要有人来祭拜了,内宅里头没人应承,是不成的,贾珍拄着拐杖发愁,宝玉给他出了个注意,让王熙凤协理。   果真,贾珍去求了大太太,二太太,邢夫人是个不管事的,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喝茶。王夫人怕王熙凤没有办过丧事,出了篓子,到时候丢的可不仅仅是东府的脸面,思考了半天,还是婉言拒绝。   “珍儿,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凤丫头年轻,没经过这事,要是出了纰漏,一个不好得罪了贵人,那就不妥了。”上辈子王熙凤自个跳出来应承下来,现在这王熙凤想的明白,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邢夫人喝着茶,瞧了一眼还稳坐在那里的王熙凤,什么时候她那吃里扒外,争强好胜,好逞能的便宜儿媳妇这么沉得住气了,要是以往,还不得自个跳出来,接了这差事。   “婶子,凤妹子是个有本事的,我是信她的,二婶子,无论如何也得帮帮忙,这眼看着就有人来了。”贾珍哀求道,除了西府里头的凤姐儿,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缠着求着,怎么着也得让凤姐管事。   “琏儿媳妇,你看这?”王夫人也拿不准,转过头看向王熙凤。   “太太,我就试试吧,也不枉我和她好了一场。”王熙凤答应了下来,尤氏摆明了不会出面料理秦可卿的后事,她已经送了秦可卿一程,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事给了了,看在她临死都惦记这贾家存亡的份上。   邢夫人听心里冷哼了一声,还以为是老实了呢,原来是稳坐钓鱼台,琏儿媳妇看着精明,其实就是个二傻子,年纪轻轻不赶紧生儿育女,却极喜欢四处弄权,死死的压丈夫一头,也不知道这王家怎么教养女儿的,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琏儿媳妇可不是王子胜的亲闺女,王太太自是不上心,女人的一生,在家靠父母,嫁人靠丈夫,之后靠儿子,丈夫靠不住的,那最重要的就是要生个儿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她等着日后看笑话,邢夫人在心中冷笑一声。   “既然琏儿媳妇已经应了,那我就答应下来。”王夫人悄声问了一句,你能行吗?见凤姐点头,这才点头同意。   “珍大哥,咱们丑化先说到前头,要是出了事,你可别恼了。”王熙凤把丑话说到前头。   “凤妹子太见外了,以你的本事,必定是不会出差错的,即便是出L了错,那也是奴才们不尽心,和风妹子没干系。这内院的事情我就托给凤妹子了,事后必有重谢,这是府里的对牌,缺什么就派个人去前头账房里头去领,我这就去让人给妹子收拾一个院子出来。”贾珍千恩万谢的说道。   “住在这里?凤姐儿还管着府里呢,这她住到这边,那我们府里怎么办?”邢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太太,丧事要紧,咱们府里头的事,我暂且交出去,等珍大嫂子并有了起色,我便回去。”王熙凤说道,当初她管着两府,忙得脚跟都朝前了,只落了一个掐尖弄权的名字,徒惹人笑话。   原来她不打算在东府里头住,这么些年,她的性子变得太多,短期不适合住在府里头。她脑子有不少事没有理顺,千头万绪,还是避开一些好,即便是她十分舍不得巧姐儿。   王熙凤回到府里,任丫头婆子们伺候,歪在炕上,想着如何安置巧姐。送到老太太那里,她第一个不愿意,当年她多么可悲可笑,认为十分得老太太的心,甚至压贾琏一头,实则是老太太手里头的棋子,只是个替宝玉管家的工具,老太太眼里只有宝玉一个,或者说老太太心里只有自己,余下的人在老太太眼中都是凑趣的,况且那里还住了几个姑娘,老太太哪里还能顾得上巧姐儿?   王夫人那里更不可能,对亲孙子贾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更何况是隔房的女儿,前生她王熙凤是个傻子,认为那是她亲姑妈,不会害她,上赶着让人利用,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远着王夫人。上辈子让人利用的彻底,大房贾琏这支更是绝了后,后来要不是过继了巧姐的孩子,他们夫妻连一个烧纸的都没有。二房贾兰贾宝玉身上都有了功名,再次起复,那时可有哪一个想起了他们大房嫡枝来。   别处都不行,那只有一处可选了,那就是邢夫人处,她正经的婆婆,膝下荒凉,也没个小人儿逗趣,当初巧姐儿生下时,邢夫人也想效仿老太太,把巧姐儿揽在身边,当时她瞧不上小家子气的大太太,给回绝了。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即便邢夫人不喜她,还有大老爷在,不会亏待巧姐儿的,毕竟巧姐是目前大房孙辈唯一的独苗苗。   王熙凤想的颇为缜密,她猛一下子给邢夫人示好,并不是很妥当,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迎春和巧姐儿一并给送过去,至于老太太放不放人,她有的是法子对付。   “平儿,你二爷呢,去瞧瞧你二爷可是从东府回来了。”王熙凤随口说道。   “奶奶,你可是糊涂了,扬州的姑老爷病重,二爷带着林姑娘去了南面,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平儿失笑说道。   “我可真是糊涂了。”王熙凤拍了一下手说道。秦可卿走的时候,姑老爷当时也去了,她记得姑老爷比可卿去的还早些,从南边报丧的信快要到了,他们可真是夫妻,连帮亲戚治丧都一起,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   想到林家,王熙凤就到了林家百万的家产,上辈子林家的家产都让贾府贪墨了,最后建了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省亲别墅。当初是贾琏去帮忙处理的丧事,最后让他们大房落了一个发绝户财的名声。   老太太更是心狠,亏得老老人家嘴里说最疼外孙女,结果这个外孙女,在利益面前,都是空话,最终还不是为了钱财让宝玉娶了个商户女,生生逼死了自个的亲外孙女。王熙凤越想觉得越可怕,之前一直都心存内疚,没有细想往事,如今细细品味,怕是老太太还有她那个好姑妈,早就在算计林家了。   “咱们去大太太那里。”王熙凤说道。   “奶奶,您明天就要去东府,一会子等府中定了管家的人员,一杆事物需要交接,这会子有空闲,还是歇歇为好?”平儿忙劝到,奶奶和公婆关系不好,这时候去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老爷、太太,我这里有一事要请托太太,我明天要去东府一个月,别的都准备妥帖,只是巧姐我放心不下,二爷如今也不在府里,想着将巧姐送到您二老处,让巧姐替我们夫妻尽孝心,也给老爷太太解解闷。”王熙凤说道。   “我当什么大事呢,就送过来吧。”不待邢夫人说话,贾赦乐呵呵的发话道。   “儿媳谢过老爷太太,还是老爷太太疼孙女,我早就知道老爷太太准答应,巧姐儿是个调皮的,一错眼,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儿媳怕累着老爷太太,想着平日里巧姐儿总是粘着二姑娘,我一会去求了老太太,让二姑娘回来住,也能帮太太分担一二。”王熙凤欲改善与公婆的关系,极力奉承公婆。   邢夫人不知道王熙凤的心思,听了王熙凤的一番话后,心里生了一肚子七,要把巧姐儿送到她这里,还不放心,找了一个保姆,也不想想,那迎春是个什么性子,被欺负到头上了也不敢吭个声。   “既然老爷发话了,只要老太太同意,就让迎春和巧姐儿搬到院子里住。”邢夫人不是很热心的说道,这个儿媳妇无利不起早,无事的时候,整日里巴结二房,有事的时候,就想起她这儿正经婆婆,邢夫人心中不大高兴。   王熙凤又去了老太太院中一趟,把迎春从老太太院中要了出来,又说了一些奉承讨喜的话,这才去了迎春屋里,她有一番华要交代。   “二嫂子,您怎么来了?”迎春讷讷的起身给王熙凤问安,琏二嫂子才是她真正的亲嫂子,两人应该更熟识亲近才好,现实中偏偏这两人私下的关系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二妹妹,你嫂子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自然是有事要请托妹妹,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二爷都不在,只剩下巧姐儿一个在家,我不放心,想着平素巧姐儿喜欢你这个亲姑姑,就烦请妹妹帮着哥哥嫂子照料一段时间,二姑娘可愿意?”王熙凤亲近的拉着迎春的手说道。   迎春第一次见王熙凤与她如此的亲近,还托她照看巧姐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诺诺的点头说了声“好”。   “我就知道妹妹是个心善的,最疼我们巧姐儿,一准会答应的,我刚回了老太太,老太太答应让你和巧姐儿明天搬到了太太院子里,等我回来了,再把你们接回来,巧姐儿调皮,到了太太处闯祸了,烦请二姑娘周旋一二。”王熙凤快言快语的说道。   “巧姐儿是个乖巧的。”贾迎春不知对王熙凤说什么才好,她本意是不想住在回去的,但是老太太已经同意了,推辞不过,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瞧瞧,瞧瞧,这还护上了,也就是你这个亲姑姑才说巧姐是个乖巧的,还容不得我说巧姐两句不好的,不过这可放心了把巧姐儿交到妹妹的手里了,要是你哥哥回来发现巧姐儿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就都推到你头上,让你哥哥找你算账,到时候我再把你哥哥从南面带来的东西给昧下,都给了我们巧姐儿。”王熙凤点了迎春鼻子一下,玩笑的说道。   “二奶奶放心,大家伙都是听到的,万万不敢让巧姐儿少了一根头发丝,不然就二奶奶有了理由,昧下二爷给我们姑娘的东西。”迎春性子懦弱柔和,但是她身边伺候的司棋和绣桔都是泼辣的,这时候司棋替迎春圆了场子。   “好个大胆的丫头,连我都敢编排了,等我回来,有空子再收拾你们这些小蹄子。”王熙凤笑着说道。   当晚就让人把巧姐儿抱过来和她一起睡,巧姐儿睡得香甜,王熙凤如何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事情,想得并不是怎么拿捏东府那帮嚣张的奴才,而是想着林家的事情。   当初贾琏治丧,把林家的家产除了祭田外,其余的都卖了,带回来百万的家产,落到他们夫妻手里头的,也就几万两银子,其余都落到了公中。即便是这几万两银子,后来也填补到大观园汇总,说到底,这些钱都花在了二房身上。   她那姑妈,最是面慈心狠,用了林家的银子,还整日里挤兑怠慢人家的姑娘,后来硬生生的逼死了林妹妹,不就是欺负林家后继无人,也不想想林姑父能够做到巡盐御史的位置,能是一个好相与的?就没有给自个女儿留后手?林姑父为官多年,林家几代勋爵,上几代结亲都是门当户对的,难道林家就真的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亲戚,没有别的亲朋好友替林家出头?   他们贾家,好像就是从林表妹去世之后迅速衰变下来,来势汹汹,根本就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先是东府被抄家,接着就是他们西府,那参了他们贾家的贾代贾雨村曾是林黛玉的西席,王熙凤心中一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思来想去,王熙凤心中更不安定,最终心里下了决定,不管是不是因为林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人点灯,撵走了下人,亲笔写了一封信给贾琏。   心里过分的纷杂,各种念头都堆积在脑子里,闹得王熙凤整夜都没有合眼,最后就看这睡在一旁的巧姐儿,睁眼到卯时。巧姐儿还睡得香甜,王熙凤不欲吵醒她,收拾妥当之后,就去了迎春房里,她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迎春,看到迎春有些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再一次把贾家的奴才大骂一通。   回到自个屋里,王熙凤让人把她的陪房林之孝叫来,把她夜里写好的信,交给他,让他一定派一个机灵靠得住的人,把这封信送到贾琏手里。      ☆、第四章 送离人      上辈子王熙凤把秦可卿的丧事料理的十分妥当,如今更是架轻路熟,坐在轿子里头把已经尘封了三十年的往事回想起来,说来可笑,她以为,往日的富贵荣华已经被遗忘,谁想这全都不曾忘记,如今还历历在目。   她的性子平和了很多,不似原来那般争强好胜,经历了家破人亡及漫长的等待,她明白亲人平安最好。昨晚上,她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不少,既然老天爷可怜她,给了她一次重来悔改的机会,她绝不能辜负,这辈子所求不多,一愿儿女平安,二祈郎君长寿。   想到儿女,王熙凤不由轻抚肚子,再过一年,她会再怀一个孩子,一个儿子,上辈子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这辈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孩子早早的去了,其他再无所求,为了这两条,她愿意倾尽所有,哪怕再在佛前跪拜五百年。   想明白这些,王熙凤做事就不再束手束脚的,料理起来东府的事,更是干脆利落,至于东府那帮奴才,她没有那么多精力也不愿和他们多做纠缠,只要顺利料理完秦可卿丧事,不出差错就行,其他的,她一杆不管。   王熙凤到宁国府是,贾珍已经名人准备妥了一处小院,王熙凤在此理事,照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把宁国府的奴才分组,各管一摊。她这辈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宁国府的腌臜事,她不想管,也不会管,更不愿在东府里头住着,奈何为时事所逼,她想从荣国府尽快解套出来,这协理宁国府是最好的机会。   “你们老爷既然托了我,那我就少不得讨你们嫌,接下来一个月,都依着我行事,我可不像你们太太那般好性子,咱们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出了差错,不管有脸的、还是没脸的,一律按规矩处理。”王熙凤把所有的奴才都聚在一起训话,一番连打带消的话,把东府里头的规矩立起来,这才让人散了。宁国府里头的奴才和荣国府里头的奴才同根连枝,错综复杂,和荣国府里的奴才都是一个样,偷奸耍滑、糊弄主子,她只管东府一个月,也不管这些人后头有什么牵扯,也不用给这些人留面子。   坐下没多久,亲戚朋友陆陆续续来了吊丧,有不少本家的亲戚,上辈子她管着荣宁二府,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功夫出面招呼这帮人,如今她有了空闲,就出面应承一部分亲戚。   王熙凤十分疲惫,从前天晚上到现在没有合过眼,硬挺着身子骨去应承,她主要是想见见五嫂子,也就是贾芸娘,上辈子贾芸对他们一家有恩。   到了待客之处,果然见了本家不少的媳妇婆子,贾家在京的八支,除了荣宁二府,剩下的几支都依附荣宁二府过活,家贫的更是不少。五嫂子打扮十分的俭朴,一身洗的干净的青灰色衣服,带着的首饰只有一副银耳钉,十分精神,和几个打扮差不多的坐在一起说话。   “侄媳妇来了,还是您有能耐有本事,珍哥儿把东府交给你打理。”王熙凤是荣府的管家奶奶,这些旁支的,见到她都不敢托大,想尽办法说着好话恭维她。   王熙凤耐着性子和她们应酬,最后才和五嫂子说上话,也仅仅是平常的几句问候话,王熙凤心中十分感激五嫂子,但是这种场合,不能平白无故的示好。王熙凤知道这母子的为人,打算资助一番,也算是给他们一家留后路。虽然重活一回,但是她一个内宅夫人,不敢保证能改变贾府的命运。   王熙凤心中有事,随意用了几口饭,就撂了筷子。在丫头的伺候下,假寐一会,朦朦胧胧又梦到了娘娘省亲时的风光,老太太去的时候,荣国府抄家时候的凄凉,猛地睁看了眼睛。看到周围华丽的摆设,擦脂抹粉的丫头婆子,王熙凤这心里头平静下来。   “奶奶,您起来了。”大丫头平儿进来问安。   “巧姐儿可安置好了?”王熙凤一大早就赶着来东府,顾不得给巧姐儿收拾屋子,把平儿留在府里头照看。   “都安置妥当了,和之前巧姐儿的屋子没有两样,巧姐儿和二姑娘一起,住在大太太院里东厢房。”平儿恭恭敬敬的回话说道,她总觉得奶奶有些不一样。   “府里商议好了是哪个管家吗?”王熙凤问道,其实她不用想就能知道,老太太不用说,几个姑娘都小,管家是不放心的,二太太不会让大太太粘上管家权的,要么二太太自个管家,要么就是珠大嫂子被拉出来顶上。   “商量好了,老太太、太太们让珠大奶奶暂时代替奶奶管家。”平儿是个会说话的,十分了解王熙凤的脾气和对权势的眷恋,只说是暂时代替。   “和我预想的一样。”王熙凤淡淡的说了一句。   “珠大嫂子管家,她管家也好。平儿,今个往后一个月,我就住在东府里头不回去了,我身边有丰儿伺候,我放心不下巧姐,你留在府中替我看着点,别让大姐儿被被那帮奴才给欺负了去。我王熙凤的女儿,可不能像迎春那个不争气的让奴才给拿捏住,要是有犯错的,不用回我,你直接打发出去了事,你要是徇情不报,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王熙凤将平儿留在荣国府,一是远着平儿一阵子,琢磨如何处置或者对待平儿,二是真心不放心巧姐。   “奶奶放心,定不会让大姐儿受了委屈。”平儿低头说道,心里想着奶奶是不是对她起了疑心,但又琢磨着不是。   “我说话重了些,你也别委屈,我和你二爷总共就这点子血脉,我不在家,那起子奴才还不翻了边去。”王熙凤看着跪在那里的平儿说道。   “奶奶,奴婢不委屈,定会看顾好姐儿。”平儿回话到,她知道府里奴才是什么样子,平日里凤姐管家,明里暗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有奶奶在府里头镇着,可不都算到了巧姐儿头上。   “行了,起来吧,别在这里伺候了,赶紧回吧,对了,回去见了来旺家的,让她今晚上来见我。”她王熙凤既然回来,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趁早收手,多做些善事,为二爷和巧姐儿积德。   王熙凤刚做了梦,心里烦乱,就带着赖升家的四处巡视,不知不觉到了天香楼的后院,前头在做法事,后院里头的人都调到别处忙活去了,没了主子,里头也没了往日的欢笑,王熙凤扶着赖升熙凤的手,欲转身离开。   忽然,从里头传来声音,细听是男女欢好的声音,顿时,一干人脸色难看起来,王熙凤本不欲多管闲事,转身就走的,只是这赖升家的,不是个省心的,说了一声“二琏奶奶留步,我这就去瞧瞧,哪个贱货贱种,敢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丢人的事。”   这府里头如今管家的是西府的琏二奶奶,这丢人丢到了别人家,赖升媳妇也少不得要管一管,免得被王熙凤把府里头瞧扁了。   王熙凤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等着赖升家的回话,在天香楼后院敢干这事的,不是胆大包天的,那就是这东府里头的主子爷,她这个时候去凑什么热闹。   果然,没一会子,这就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吓声,接着就是女子的啼哭求饶声,男人压低声音的斥责声,乱哄哄的一团,这女声不认得,可这男人说话的声音确实熟悉的很。   “是大爷。”这是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贾蓉的衣服的宝珠过来,惊讶的喊道,抱着衣服就往里头跑。这宝珠是真的傻还是假傻,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王熙凤都得出面料理,瞧了宝珠一眼,带着人去了里头。   贾蓉正手急慌乱的整理衣衫,地上还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丫头,王熙凤一眼就认出那丫头是秦可卿的丫头瑞珠,就是知道秦可卿丑事的那个丫头,那宝珠还在那里傻傻的站着,衣服掉了一地。   王熙凤心里纳闷,这瑞珠丫头明知道秦可卿和贾珍的丑事,怎么现在和贾蓉搅在一起,难道这丫头是想攀上贾蓉保命?还是她和贾蓉暗地里早就勾结在一起,害死了秦可卿。王熙凤不由眼睛一眯。不管什么情况,知道这要命的秘密,这个瑞珠都是不能留的。   赖升家的见王熙凤进来,脸羞得通红,本来是不愿让人看轻东府,现在反倒是更加的丢人现眼,汕汕的退到了一边,不敢说话。   “二婶子”贾蓉见了王熙凤行礼,被王熙凤一个手势个打断了。   “蓉儿,前头来了不少宾客,只珍大哥、宝玉、他们等在前头应付过不来,你还不赶紧过去。”这个时候,不需要追究什么,也不能闹出什么事端,凭白让人看笑话,她不介意看东府的笑话,但是她在写别人看贾家的笑话,王熙凤直接开口把贾蓉打发走。   “那婶子,我这就过去。”贾蓉见王熙凤来了,心里害怕,见王熙凤有意遮掩,脚底抹油的溜了,看都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那瑞珠见贾蓉抛下她走了,眼见着没有活命的希望,也不等王熙凤发话,直接一头碰死在柱上。   “赖升家的,到前头回禀珍大哥,就说是瑞珠舍不得你蓉大奶奶,想跟着到地下服侍,怕别人权偷偷自缢了。”王熙凤交代说道,上辈子她忙得厉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好戏,心中忍不住冷笑,这东府里头乱的很,大小主子没一个干净的。   “都给我听好了,这事给我烂到肚子里头去,谁也没有看到听到什么,谁敢露出半点子风声,全家都卖到黑煤窑子里头去。”王熙凤扫了一眼在场的奴才说道。   宝珠那丫头,脸色吓得发白,看着瑞珠的尸体,喃喃自语,她明白她也逃不过去,拽着赖升家的衣袖,哭着说道:“二奶奶,赖妈妈,我服侍了奶奶一场,奶奶没有子女,我愿做孝女,给奶奶烧香摔盆。”   王熙凤甩袖说道:“赖升家的,带她去见珍大哥。”这东府办个丧事,就能出这么多事,惹得她十分头疼,回小院理事,再在东府转一圈,不得再让她碰到这些个破事。   刚坐下,就听到前头传来的消息,贾珍认瑞珠和宝珠作孙女,一个给秦可卿陪葬,一个做孝女哭灵。王熙凤听到这则消息,心中忍不住冷哼一声。有了今日这事,王熙凤只在戌时到各处查看。   尤氏很快知道此事,咬牙切齿心里暗恨,十分懊悔,她当时怎么就想不开,装病不理事,这下子好,不知道府中多少钱财落入王熙凤手中。   晚间,来旺媳妇入了东府,前来见王熙凤。“来旺家的,最近风声有些不对,你把手头上的买卖都停下里。”王熙凤说话隐蔽了不少。   “奶奶,这”来旺家的一脸犹豫,这可是会损失不少银子的。   “把事情都料理干净了,别留下把柄。”王熙凤走到来旺家的身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奶奶,奴才这就去办。”来旺媳妇以为王熙凤是得到什么风声了,赶紧应下,回去料理。   秦可卿入殓,王熙凤一早趁着人少的时候,去给秦可卿烧纸。灵堂里头和尚尼姑道士,都还在做法事,王熙凤淡定从他们身边穿过,一点子都不心虚,她如今这样,是老天爷赏赐的,她怕什么?   王熙凤来到棺材前,看着屋子的布置,停着两副棺材,秦可卿的棺材是上好的樯木,瑞珠的是杉木的,一旁的孝女奴才们正跪在那里哭灵,王熙凤手搭上秦可卿的棺木,这棺木可是违制的,不过王熙凤也不说什么,反正贾家也风光不了多少年了,说道:“烧纸”   “可卿,我来送你,你既然已经预测到日后的事情,就明白早死早超生,免得日后受罪。你的葬礼,贾珍可是倾其所有来办,日后老太太的也是不能比的,更不用提其他人的了,你大爷爷、二叔,尸首都分家了,你婶子我,死的时候只有一张破席子裹身,你要地下有知,就帮帮婶子吧。”王熙凤在心里头默默的说道。   想到日后的众人的凄惨结局,王熙凤忍不住泪如雨下,身后的一帮哭灵的,都跟着哭了起来,她倒是真的伤心,为上辈子,为这辈子不知道的将来,这帮奴才,哭得假的不得了,更惹得她十分心烦。   正好,有一个仗势点卯未到的,正好送上门来让王熙凤立威,令人打了二十大板,杀鸡儆猴,让东府里头的奴才都安生些,免得再给她找事。果然,东府一干人等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生出什么事端出来,兢兢业业的。   “奶奶,奶奶,绍儿回来了。”王熙凤正在理事,外头的婆子进来回到。   “绍儿,让他进来吧。”王熙凤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贾琏就送信来了   。   “绍儿,你二爷怎么样了?姑老爷家如何?”王熙凤不废话,直接问贾琏的近况。   “回奶奶的话,扬州的林姑爷九月初三去了,二爷要带着林姑娘扶灵去姑苏,赶到年前回来,特让我回来报信,并带着冬衣过去。”绍儿口齿伶俐的回答到,王熙凤听他这番话却是有些恍惚。   “你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先回去好好歇着,我这就命人回去收拾,到时候你一起带走。”王熙凤让绍儿下去。她这辈子刚活过来,就碰上两桩丧事,也不知是吉是凶。   当晚,王熙凤没住在东府,回荣府四处请安之后,抱着巧姐儿玩了一阵,这才回自个院中,这个时候,王熙凤才意识到大方住的地方离老太太如此的远,正如和老太太的心一样远。   当晚,复把绍儿叫来,问了贾琏的事,连夜让平儿带人准备东西,自个坐在桌子前写信,怕上一封信,贾琏不信,从自个体己中取了一万两银票,放到信里,让贾琏在南边买些产业,记到别人的名头上。   哪怕这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她也不心疼,日后抄了家,这些东西也不归他们了。      ☆、第五章 水月庵      尤氏听说贾珍亲力亲为料理秦可卿的丧事,生生的给气成了真病,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贱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按照尤氏的想法,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秦可卿不守妇道,和公公勾搭成奸,这等贱人理应休出家门,不得入葬贾家,更不应该大张旗鼓办理丧事,而是用草席子卷了扔到乱坟岗去,奈何人微言轻,贾家也容不得丑事外传。   想起贾珍,尤氏就恨不得吃秦可卿的肉,喝秦可卿的血,这个贱人,天生长了一张勾引男人的脸,进门没多久,就和贾珍勾搭上了,后来又有了东府的贾宝玉,把她这个婆婆踩着脚底,幸好,这次她和贾蓉联手,才逼死了那个贱人。   尤氏心里明白这次少不了王熙凤的好处,心中不甘,但又无可奈何,索性不管。   出殡当天,送殡队伍浩浩荡荡,权贵极多,贾家的老亲,当年跟着老圣人打江山的四王八公,各家都有派人过来,眼下荣宁二府虽未到达最鼎盛之时,但也算是极有脸面的。王熙凤坐着马车走在王夫人后头,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又要为日后打算,脑子没一刻是休息的,十分疲惫,这会子正打算在马车里头眯一会子,马车就突然停下来,把她给惊醒。   “来旺家的,你去前头打探一下,怎么回事?”王熙凤掀开帘子,吩咐道。   “奶奶,前头的人传话,说是北静王亲来路祭,大老爷,二老爷、还有珍大爷,已经去拜见王爷去了。”来旺家的回话说道。   王熙凤想起,上辈子出殡也有这么一档子事,北静王还叫了宝玉上前,观了那生来带来的宝贝石头,把宝玉夸了一通,并赏了不少东西,当时她觉得这是府里的体面,觉得宝玉果然是个有造化的,能够得到贵人的赏识,是阖府的荣耀。   现在她到举得事有蹊跷,一个三品将军府中的女眷,生前并没有任何品级,北静王怎么会专程祭拜,前世她认为贾家权高位重,北静王和他们家交好,现在想想,恐怕另有隐情。秦可卿是从抱养的,老太太、太太们平日里对秦可卿的态度,恐怕秦可卿的身世不同一般。可惜,人已经没了。   至于北静王招宝玉上前问话的事,王熙凤觉得事不关己,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起来,直到马车再次走起来,宝玉掀开帘子进来。   “凤姐,凤姐,我一个人在外头骑马,怪没意思的,咱两说说话。”宝玉抱怨的说道。   “宝玉,你要是无聊,就去太太车里坐,陪太太说说话,这几天你在东府里头忙活不如趁着现在这会功夫好好孝敬太太,刚才见了北静王,太太肯定高兴,不如你去给太太说说。”王熙凤抬眼瞧了瞧宝玉说道。   “凤姐,咱两说说话吧。”贾宝玉听到去太太车里,就不乐意,脸上带着讨好的说道。   “你怕老爷也就罢了,让你去找太太也不乐意,太太能吃了你不成,你可是太太的命根子。”王熙凤似笑非笑的看着宝玉说道。“要是觉得闷,那去前头找别人玩去,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没好生歇歇,身上乏得很,到了铁栏寺,会更忙,趁着这会子有空,偷个闲养养神。好弟弟,你无聊就去找你哥哥侄子玩去吧。”王熙凤说道。   到了半路歇脚之处,王熙凤的马车拐了个弯,去了一处村庄,贾宝玉本来拉着秦鲸卿一起说话,见凤姐的车分了出去,又觉得跟着大队无趣,拽着秦鲸卿追着凤姐的马车去了。   打尖之处是一户农家,男人们都避了出去,只剩下女眷,贾宝玉拉着秦鲸卿四处转悠,把一干农家家伙事认了个全。主人家中的几个女儿家没有见过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聚在一起好奇的打量他们,王熙凤招手把这些人叫过来,问了些农家的事情,让丰儿给了些姑娘们每人一个荷包的打赏。   这户人家的女儿二丫,十一二岁,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瞧着招人喜爱,说话十分伶俐,见到公子哥也不害怕,还给宝玉他们演示如何使用织布机。   王熙凤看到这二丫头,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巧姐儿,当初刘姥姥,为了赎出巧姐儿,花尽了家里头的银子,也不知道,她在刘姥姥家是如何过的,是不是也像这二丫头一样纺纱,做针线活补贴家用,一想这里,王熙凤忍不住泛上眼泪,抬起头闭上眼,不让眼泪落下,心里更是坚定,即便是日后抄家,她也不能委屈了儿女。   晚间,铁栏寺里头只剩下零星的客人,还有需要守灵的晚辈,王夫人、邢夫人走的时候要带走宝玉,他愣是不回去,外头可比府里有趣自在多了。王夫人一番威胁嘱咐之后,把贾宝玉交给王熙凤看管。   族人都住在铁栏寺,王熙凤想着要跪拜佛祖,铁栏寺里头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之前就让人在水月庵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让宝玉跟着她去,要是这个活祖宗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老太太和她那好姑妈能吃了她。   贾宝玉和秦鲸卿关系好,拉着秦鲸卿一起去水月庵,王熙凤让人把他们安置在厢房里头,水月庵的净虚师傅陪着王熙凤。   “奶奶,你瞧着这布置可入的您的眼。”净虚师傅平日里总是带着小徒弟智能儿进府里头,和荣国府的主子们十分相熟。   王熙凤扫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她在阴暗潮湿,虫蚁孳生的牢房里头待了不短的时间,这房子如何,布置的妥不妥当,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怎么最近没有瞧见你们师徒去我们府里?我是糊涂了,我跟着奶奶去了东府,净虚师傅去了府里,也是见不到的,自然是不曾见过师傅的。”丰儿伺候王熙凤歪着,一边问到。   “最近事多,前一阵子去过府里。”净虚笑呵呵的说道,心里盘算着如何和凤姐儿说张家的事情。   等一干子奴才散尽,只留下心腹小丫头伺候,净虚凑到王熙凤跟前,把这张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王熙凤心里冷笑一声,上辈子就是从张家这事开始,她借着贾琏的名义,干出了不少包揽官司的事,给贾琏招上了杀头的罪名。   上辈子她料理了此事,换了三千两银子,也让她背负了两条人命,说起这事,是张家自找的,谈图钱财,一女许多家,这吃官司原也应该,即便是没有他,这张金鸽能难进守备家的门,上吊自杀,做给谁看呢?要是真的刚烈,在父母许第二家的时候,就该碰死了,何必等到后来拖着守备家的儿子一起死。   “张家做事可不地道,这自古一女许两家的,能落到什么好?就是争赢了又如何,这事闹成这样,这张家的女儿也就一死的下场,这事我可不管,况且这府里头如今又不是我管家,也管不上不是,我劝你呀,还是找那能管事的吧。”王熙凤睁眼瞧了净虚一眼说道,净虚经常出入京城里头的权贵人家,接了不少这包揽官司的活,从中获利。   “瞧奶奶说的,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您二奶奶是最有本事的,这点子事,您是不看在眼里,并不是不能管,张家求到我这里,我少不得不管,前头已经让张家知晓我求了府里,知道的,明白奶奶不愿意管着档子事,不知道的,到是让张家小看了府里的能耐。”净虚说着好话,说话间还用手比划着事后给三千两银子,就想着让王熙凤把这件事给了了,张家可是许了她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呢。   “行了,你这老货,别拿话激我,姑奶奶我可不吃这套,说到底,还是这张家贪图富贵,这事长安节度自有定夺,我们府里头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子事,就去信求人,你奶奶我也不缺这三千两银子。”王熙凤冷眼瞧着净虚。   净虚师傅见王熙凤不应,无奈退下,荣国府的权势,不是她一个尼姑能够得罪的。王熙凤叫来旺两口子进来,让来旺连夜回去,把贾琏的印信给取过来。说完还并不放心,贾琏的印签在府里,那帮子奴才,少不得为了巴结二房,把他们给卖了,又让来旺家的派人看紧了净虚,她不相信这老秃驴会这么轻易的死心。   王熙凤交代完这些,才方躺下歇息,她还要去殿里头拜佛,给巧姐儿和二爷求几个平安符。王熙凤在心里反复想着张家的事情,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不得不把任何事都多想几遍。   “小瑶,你说这府里头发生的事情,能瞒过太太吗?”王熙凤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出声问道。   “奶奶,府里头的大小事情,怕是瞒不过太太的,太太管着府里头这么些年,各处都有太太的人,况且咱们府里头的奴才,吃酒误事的,嚼舌头的婆子多的是。”小瑶想了想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她是上了别人的套了,上辈子她放贷、包揽官司的事情王夫人都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道,正等着她自取灭亡,之前不戳穿,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宝玉还没有成家,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替宝玉管家,难怪薛宝钗进门没多久,她放印子钱、包揽官司的事情就闹了出来,后来是来旺出来作证的,看来她是小看了王夫人,要是来旺两口子,早早的就投靠了王夫人,或者是他们本来就是王夫人的爪牙的话,那她上辈子整个就是个大笑话。   王熙凤越想越有可能,来旺是荣国府的家生子,打小就跟着贾琏,可是贾琏年纪小小的就失去生母,打小就在老太太院子里养大,身边的奴才都是老太太王夫人安排的。   她对来旺一直很信任,是因为来旺是贾琏的心腹;至于来旺家的,是她的陪嫁丫头,颜色好,后来被她许给了来旺,这些年这来旺家的在她身边伺候的尽心,她又捏着一家子的卖身契,以为翻不过她的五指山,看来她大意了。   她为了弥补府里的开销,用月钱还有体己在外头放印子钱,当初给她出这个主意的就是来旺家的。有了来旺家两口子是她亲姑妈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这个想法,王熙凤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看来她身边的人,都得查一查,要是这来旺两口子,真的有二主的话,就别怪她王熙凤心狠手辣了。   王熙凤在心中盘算身边的奴才,能替她查身边这起子奴才的,算过来算过去,也就林之孝两口子,他们一家都是她从金陵带过来的,是她母亲的陪房,和王家、贾家这些奴才原是没有什么干连的。   心里有了人选,王熙凤决定这事等她回去再说,只是这心里头再也安定不下来,带着小瑶出去走走,去殿里拜佛念经,静静神,安安心。   王熙凤来到大殿,跪下心里默念佛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经书,这才在心里头默念:“信女王熙凤,多谢菩萨保佑,得以还阳,日后定日日念佛,抄写经书,多做善事,忘菩萨保佑我儿平安,夫婿长寿。”之后又虔诚的三叩六拜,之后才离开大殿。   院子里头已经静悄悄的了,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秦鲸卿的房里跑出来,到了亮处,王熙凤认出那人是这水月庵的尼姑智能,长得十分俊俏,如今这慌乱的从厢房里头跑出来,还衣衫不整。   王熙凤怕是宝玉出事了,就去了厢房,刚到窗前,就听宝玉嘻嘻哈哈说道:“就说你们两个有鬼,你还不承认,被我抓找着了吧。”   “好人,你可别告诉别人去,你要怎样我都依你。”一会就传来了秦鲸卿的求饶声。   “这会子先别说,等一会睡下了,再找你算账。”   这番话下来,王熙凤就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无非是这智能儿和秦鲸卿相好,做了些苟且之事,被宝玉抓了个正着。对于这些公子哥的风月之事,王熙凤见多了也听多了,也不打算管。   正打算离开,就听到里头传来欢好之声,听着声音明显就是宝玉和秦钟,王熙凤气的脸通红,转身离去,难怪秦钟送殡回去,被秦大人教训,后又吹了风,病倒了,最后病还死了,这是被秦大人发现了苟且之事,挨了板子纵欲过度身子发虚闹得。   她上辈子在水月庵停留了三天,忙碌顾不得管宝玉他们二人,没想到里面还有如此龌蹉之事,宝玉含玉出生,府中认为她日后定是有造化的,性子好对女儿家都和气,她也认同这种观点,看来她是看走眼了,不过是酒色之徒,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够,在外头还招惹一些男人,这么大人了,每天绞尽脑汁逃学,整日子在内宅混,姑娘们的名声都败坏光了。难怪,贾家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宫里头又有位娘娘,府里头却一个提亲的都没有。   大老爷把迎春以五千两银子给卖了,大家伙都怪大老爷贪财,谁又能体会大老爷的心思呢,眼看着要过花季的女儿没有人上门提亲,邢夫人也不帮不上忙,眼看着就只能嫁不出去老死家中了,大老爷可不得以抵债的方式把女儿送出家门。   至于迎春嫁出去过的不好,王熙凤倒不认为是大老爷的错,只能怪迎春软弱无能,管不住相公,一个五品的小官,能娶到堂堂一品将军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是高攀了。家室底气都比夫家强,偏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耙烂。   王熙凤站在夜风中,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这会子看明白了当初发生的很多事,原来她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她让权力金钱蒙蔽了双眼。王熙凤双手合十,对着大殿的方向一拜。“感谢菩萨的提醒。”   “奶奶,夜里风大,进去吧。”一旁的小瑶见王熙凤站在院子里,就劝她进去。   “进去吧。”王熙凤声音冷冷的说道。   当晚,王熙凤在水月庵睡了第一个安稳觉,起身之后,神清气爽,住在东厢房里头的宝玉秦钟做个夜里胡闹到很晚,现在都还未起身,王熙凤让人不要吵醒他们,也不让净虚陪伴,带着丰儿去了大殿,跟着尼姑们做过早课,用过斋饭,这才驱车去了铁栏寺。   王熙凤不在,宝玉和秦钟两人在外头没有人管束,愈发的自在,到了半下午,瞧见王熙凤回到水月庵,央求着先不回去,王熙凤想在烧香拜佛,为贾琏和巧姐儿求平安。   水月庵从住持师傅净虚到下头的小尼姑,没有一个真正的佛门中人,在外人看来是腌臜之地,恨不得早早离开,但是对于王熙凤而言,有佛祖的地方,便是心静之地,更何况昨晚上还得了佛祖的提点。   “净虚师傅,要在贵寺多打扰两日了,自从料理丧事,我这就寝食难安,昨个睡得香,可见贵寺有灵,日后少不了来贵寺烧香。”王熙凤笑着说道,对净虚的态度十分好,昨天没给老秃驴面子,今日说话客气一些。   “阿弥陀佛,能得到奶奶的夸赞,那必是佛祖显灵了,奶奶身份尊贵,自是有佛祖神灵保佑的。”净虚听到日后还来,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昨晚上的那点子事情,也不算什么,二奶奶不管,她去府里求了太太示下就是了。   王熙凤在屋内眯了一会子,就让人摆了笔墨纸砚,抄写起法华经,当晚就供奉在佛前,路过厢房,听到里头胡闹的声音,心中十分厌恶,在佛门净地净做些腌臜事,还有这净虚师徒,难怪别人都说佛门寺院最是肮脏之地,都是这帮黑心的污了净土。   “奶奶”丰儿扶着王熙凤,听到厢房里头的动静,羞红了脸,为难的瞧着脸色冷峻的王熙凤,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奶奶,问问这事情如何办。   王熙凤没有说话,看都没有看丰儿一眼,就往自个屋子里走去,至于宝玉如何,秦钟如何,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   都说宝玉心善重情,对女儿最是温柔多情,实则是最为心狠,最是无情,这秦可卿才去了多久,他就和秦钟胡闹,行偷欢之事。又在水月庵里住了一天,王熙凤一行打道回府,王熙凤还要去东府交接,命人送宝玉回去。   “大嫂子的病可是好了?”没想到,尤氏竟然坐在贾珍边上,王熙凤笑着问好。   “凤妹子,快坐,我这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的,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咱们家还不得被人笑话。”尤氏的脸色还有一丝未退去的病色,面带感激的神色拉着王熙凤的手坐下。   “看大嫂子说的,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这都是珍大哥嫂子看得起我。”王熙凤一片平静,面上应付着。   “珍大哥,大嫂子,咱们原先约定的一个月,后日就到了,瞧着大嫂子已经好了,也不用等后日了,今日把一切事务交割清楚,明日我就回去,一个月没瞧见巧姐儿,我这心里十分惦念。”王熙凤是个明白人,见到尤氏坐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这尤氏太过小家子气,怕她把持着东府不成。   “凤妹子,你今日刚从外面赶回来,先好生歇息,至于交割之事,明日里再说。”贾珍急忙阻拦。   “不用了,珍大哥,就今天吧,今各儿交割清楚之后,明日里一大早就回去给老太太请安。”王熙凤不想在东府里头耽误一宿。   下午,王熙凤就交还了账本对牌,贾珍让人取了一千两银子并一套红宝石首饰,并其他一箱子东西给凤姐做谢礼,算了算,也能值四五千两银子。   王熙凤瞧这套红宝石首饰,做工精致,是难得的好东西,她瞧着十分喜欢,打算攒下来日后给巧姐儿做嫁妆,她们这些官家小姐,这嫁妆是自小就攒下的,等到议亲了才置办嫁妆,哪能来得及置办。      ☆、第六章 巧脱身      第二天一早,王熙凤就告别东府,回到荣国府,路上王熙凤的脑子就在不停的转,进了荣国府,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还有几个有七窍玲珑信的姑娘,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   王熙凤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女眷并贾宝玉都在里头,从老太太开始,太太、宝玉,一直到巧姐儿,着装十分鲜艳,没有丝毫的忌讳,见她进去,都争相来问候,巧姐儿被迎春禁锢在怀里,偷偷的瞧她。   “给老太太、大太太、太太,大嫂子请安。”王熙凤说出这个问候语的时候,意识到自个的错误,她的正经婆婆她称呼大太太,婶子却称呼为太太,她嘴上知道贾琏是大房嫡子,可是这心里还有平日里的行动都告诉大家伙她认二房做公婆,明理暗里踩大房一脚,王熙凤的心已经麻木,她到底有多蠢。   “凤丫头,你回来了,没有你在我这里凑趣,这府里都安静了不少,这刚回来,就吵得我头疼。”老太太见了王熙凤笑着说道。   “老太太,您这是嫌弃我呢,就算是您嫌弃,我也赖在这里不走,吃您的,喝您的。”王熙凤心想这老太太就把她当做杂耍的,高兴了就赏个好,不高兴了,这就是替罪羊。   “快给我打嘴,就是个赖子,这还赖在这里不走了。”老太太被王熙凤逗的笑不拢嘴。   “琏儿媳妇,不是说好了明日才到一月之期,怎么今天就回来了。”邢夫人问道,心里盘算着王熙凤得了东府什么好东西。   “丧事已经办完了,昨天我瞧着珍大嫂子病好了,左右也没什么大事,索性就交割,今日就回来了。”王熙凤从迎春怀里接过巧姐儿,抱在怀里回话到。   “你既回来了,管家还是你来,你大嫂子性子软,震慑不住下面那起子奴才。”王夫人说道,她这个大儿媳妇,就是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子不说,还是个一毛不拔吝啬的,管家一段时间,她已经往里头填了将近千两银子,如今王熙凤回来,自然还是由她这个好侄女管家,手里多得是王熙凤的把柄,无论如何和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姑娘们都上学去吧。”老太太发话,王熙凤也把巧姐儿交给迎春带去上学。等她们都推下,才接着说话:“凤丫头,你珠大嫂子要照看兰哥儿,光照看兰哥儿都忙不过来,这个家还是你来管吧。”   “老太太,太太,您的吩咐,原是不敢推辞的,只是这次蓉儿媳妇早早的走了,这人说没了就没了,我这有些心有余悸,请老太太太□□准,许我偷几日闲,这家还是让珠大嫂子多管几天吧,至于下面的、那帮奴才,有老太太,太太在,也翻不了天。”王熙凤推辞道,下一个月,贾元春就要封妃了,各府来道贺的,接待回礼肯定十分忙,为导致他们家抄家的祸根张罗事,出了力落不到好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办的。   “老太太,太太,主子们说话原不该奴才插嘴,只是我们奶奶在蓉大奶奶去的那天晚上寐着了,受了惊,这一个月都不得安睡,还是头几天在水月庵里抄了经书、求了菩萨这才有些好转,没想到,昨晚上在东府里头,又不得安睡。”丰儿跪下,替主子说话。   “你这个奴才,谁让你说这些的。”王熙凤佯装打骂丰儿。   “琏儿媳妇,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赶紧请了净虚来,做做法事,给瞧瞧。”王夫人急忙说道。   “凤丫头,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记得当时王熙凤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太太,太太,我影影忽忽记得,容儿媳妇来向我告辞,刚醒过来,就听到了容儿媳妇去了,一时回不神来。”王熙凤真真假假的说道。   “这是蓉儿媳妇托梦呢,说什么了?你可还曾记得?”老太太着急的问道。   “当时吓得不轻,就给忘了,只记得当初说了不少话,这一个月,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一直睡不安稳,后来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可卿说咱家要有一桩非常喜事,其他的就都不记得了。”王熙凤糊弄大家伙说道。   “什么非常喜事?容儿媳妇可有交代?”这次不止老太太着急,王夫人、邢夫人也伸着脑袋听。   “记不清楚了,这一个月,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王熙凤心中冷笑,即便是全部说给她们听,这些人也未必会听,弄不好反而把她骂上一通。   “这,老太太,您看这?”王夫人征求老太太的意思。   “想不起来就算了,天意如此,既然凤丫头惊着了,身子不适,就好生歇几天,这家就先让珠儿媳妇先管着,老二媳妇,珠儿媳妇性子是个软的,你好生看着。”老太太想了想说道。   “是”一干儿媳孙媳都恭敬的回话。   “凤丫头,你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吧,老大媳妇,你也去忙吧。”老太太有话和王夫人说。等其他人都散了,王夫人急急的开口:“老太太,您说这凤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我觉得她这话不假,那天她那样子,你也不是没看到。”老太太在心里作念者到底是什么喜事。   “那这喜从何来呀?老太太,会不会是宫里头的大姑娘?”王夫人把府里都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说道。   “噤声,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老太太也觉得这个靠谱,府里头的子孙,她都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也不能把如花似玉,才德兼备的元春送进宫去挣前途。   王熙凤和邢夫人出了老太太处,邢夫人本打算就回的,被王熙凤留了下来,请到了住处。   “你们都下去吧,丰儿,把东西拿来。”等丫头们上了茶水,王熙凤就把人打发出去,接过丰儿手里的东西,示意丰儿守着门口。   “太太,这是东府给的答谢,我瞧着适合太太,您瞧瞧。”里面是一对上好的墨绿手镯。   “这可真是好东西,既然你珍大哥给你的,你就好生留着,日后给巧姐做嫁妆。”邢夫人见了十分喜爱,想收下,但又别扭的推辞到。   “太太,您既然喜欢,这是儿媳妇孝敬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照看巧姐儿,我瞅着,巧姐儿又长高了不少。”王熙凤一眼就看出邢夫人的想法。   “那我就收下了,巧姐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女不是。”邢夫人高兴的收下镯子。   “对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邢夫人怀疑的看着王熙凤,要说邢夫人最恨的人是谁,莫不过是王夫人和王熙凤这对姑侄,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她对王熙凤和王夫人的脾性了解的十二分清楚。   “太太,这”王熙凤为难的看了邢夫人一眼,又瞧了瞧门口,说道:“太太,这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乱说。”然后靠近邢夫人耳边,小声的说道:“是有件大喜事,但也是祸事。”说完,脸色难看起来。   “你说”邢夫人听到王熙凤的话,十分心惊,声音都有些高,被王熙凤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什么祸事?”邢夫人压低声音说道。   “这祸事在喜事后头,这喜事快近了,我得瞧瞧,要是这喜事是真的,那这祸事,怕是也跑不了的。”王熙凤淡定的说道,总算也有人一起和她担惊受怕,心里果然舒畅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事?”邢夫人看着王熙凤皱着眉头说道。   “太太不用急,这喜事这个月就见分晓,这祸事,得迟些日子,咱们能有时间准备。现在说,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王熙凤笑的轻忽,按照秦可卿的话,这荣辱兴衰怕是躲不过的。   “太太,烦请您再看顾巧姐儿两天,等我缓过神来,就去接。”王熙凤又恢复了平常说话的音量。   “成,老爷也喜欢巧姐儿,打巧姐儿去了,老爷乐的跟什么似的,你和琏儿要是给大老爷生个孙子,大老爷能乐到天边去,行了,你歇着吧,我这就回去。”荣国府的主子没有笨蛋,邢夫人顺嘴说道。   “太太,这事不宜声张,关系着府里的将来,等到了日子自见分晓,等二爷回来,我自去给您二老说个清楚明白。”王熙凤嘱咐到,这大太太房里的奴才,有的是嘴碎的,她不希望府里头的人都知道此事。   王熙凤送东西给邢夫人的事情,没一会子各处主子都知道了,老太太说了一句:“她也是为了巧姐儿。”不当回事,就过去了。王夫人心里骂了一句,真真是眼皮子浅的,一对破镯子罢了。   当晚王熙凤就辗转反则的想着如何离了老太太处,她现在住的院子是老太太后院的一个小跨院,奴才们来来去去的,对她以后实施计划很是不利,最好的办法是搬离出去,这搬出去容易,但是要搬出去,还让人感激落到了好处就不容易了。   思量想去,王熙凤想到了一个妥当的法子,老太太太太们第二天,看着王熙凤的脸色不好,就是用粉也遮不住,就知道丰儿说的话不假,急急请了净虚入府,念了七天的经,再加上王熙凤日日抄佛经,这才能够安睡,当然这些话都是糊弄别人的。   净虚不敢明面上得罪王熙凤,但是心里还记得王熙凤的无情呢,正好见王熙凤抄经书有效,就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奶奶这是给不洁之物给梦魇到了,得日日抄写经书,供到菩萨前,消除孽障,直至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方能无碍。”   净虚经常出入京城各大府邸,对内宅女人了解十分透彻,无外物权、钱、宠,王熙凤贪财爱权,如果没有了管家权,王熙凤在这荣国府里日子也难熬,净虚心眼子一转,就坑了王熙凤一把。   王熙凤在心里把净虚骂了一通,本来她打算找个寺庙上香,请大师帮忙的,谁知这净虚这老秃驴是个睚眦必报的,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咬自己一口,不过歪打正着,老秃驴的话正中下怀,王熙凤欣喜万分但也不能显露,面上显出不悦的情绪。   “你这个老秃驴,奶奶是何等人,怎么会招惹上不洁之物?”王熙凤的丫头看到主子面露不悦,抢白到。她们这些奴才,知道在荣国府中,主子们有权势,身边伺候的奴才身份也高,那些不受宠的主子见到她们也得巴结讨好,一旦主子失势,她们这些奴才可就被踏到地底下踩。一听让主子吃斋念佛,还将近三个月,王熙凤身边的奴才立刻跳了出来。   “这位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要是奶奶不信,可请其他高僧法师前来。”净虚心神淡定的说道,常出入京城中各大府邸的尼姑,什么货色她都知道,她说的这个还算是轻的,碰到那些黑心的,少不了再坑一笔银子。   净虚本来打算再坑王熙凤一笔银子的,后来想想王熙凤的性子放弃了。王熙凤的性子,最不信因果报应,贪财狠辣,今天她让王熙凤一段时间没了权,这还是她大着胆子当着老太太的面说的,要是没有老太太在,她可不敢吭王熙凤这一把。要是再让王熙凤没了财,恐怕她净虚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老太太,您看这……”王夫人心中打的好算盘,被净虚一语全部打乱,一时拿不定主意。   “凤姐儿,你年轻别逞强,按照净虚师傅的话做。”老太太发话道,这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回来之后,王熙凤就交代了林之孝和林之孝家的,盯着来旺两口子。林之孝家的在净虚入府头一天,就来报说是净虚去见了太太,然后太太命人以二爷的名义去信给长安的云大人,二爷的印信在二奶奶这里,太太不让奶奶知道,就以政老爷的名义送信去。   王熙凤之前吩咐来旺家的派人盯着净虚,来旺家的每天就汇报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净虚去求见太太的事情,来旺家的就没有来报,王熙凤心里已经确定来旺一家靠不住,如果来旺家的是王夫人的心腹,恐怕她那个好姑妈手上有不少她的把柄,看来得尽快想办法,把来旺一家给处理了,还有放贷的事,也需要料理干净,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来旺两口子知道他们夫妻太多的私密事。   她的想想法子,如何不动声色的处理来旺一家。王熙凤的日子就在抄经念佛中度过,这管家权就由李纨带管,巧姐儿让王熙凤以年纪小,怕给沾染上脏东西的名义,一直养在邢夫人初,迎春也没有回老太太处,为了长远,一时见不到巧姐儿,凤姐是忍得住的。      ☆、第七章 喜封妃      一日,宫里的人来,让贾赦、贾政进宫面圣,家里头的夫人们都提心吊胆,不停的派人到前头打探消息,王熙凤看到这个场面,真正看清府里的情况,说什么权势滔天,原也不过是绣花枕头,面上光亮而已。   区区一个面圣,全府上下人心惶惶,比起他们日常瞧不上的京里头的一二品大员,隔三差五面圣的,他们家什么也不是,空有一个爵位而已。   王熙凤算了算,他们家的这些老亲,如今就他叔叔这个二品大员手握实权外,其他家都只剩爵位,担任一些无实权的小官,实在是没有特别出彩的人物。他们贾家也一样,现在活着的三辈男丁,在朝廷上有实职的,就只有贾政一人,还是一个拿不出手不受器重的工部五品官,至于她公爹,空有一品将军爵位,至于其他人捐了虚职的如贾琏、贾蓉之类的,平日里只去衙门点卯。   “老太太,太太,都别着急,指不定就是好事呢。”王熙凤笑着说道,向在座的各位暗示她之前做的梦。   王熙凤特别留意了一下,她这番话没有安抚到在场的任何人,邢夫人便罢了,老太太王夫人脸上都带出隐约的焦急甚至极力隐藏的恐惧神情,相反邢夫人相对坦然,一对比,这让王熙凤心中忐忑不已,难道老太太和二房作了什么要命的事?不然不会如此。   王熙凤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反复思量,到底是什么事?老太太和王夫人的表情,明显是有大事发生,并且是关系贾家命运的大事,王熙凤借着安抚老太太的情绪走到老太太身边,更加明显看到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失常,王夫人死命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手上青筋毕露。老太太紧握着她的鸳鸯的手,隐隐能看见青痕。   王熙凤越靠近,越能清晰的感受到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恐惧,是的,恐惧。王熙凤在心中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经历风雨的老太太恐惧,突然,王熙凤脑子里突出闪现秦可卿的话,想到日后抄家,难道她之前的猜测是错了,抄家不是因为林家,而是贾家自己作死。王熙凤不由得心猛跳,老太太和二房到底干了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情。   “怎么还没有消息,真是急死人,老太太,太太,我到前面瞧瞧去。”说完,也不管别的,匆匆往外走。她怕再房间里待着,就掩盖不了震惊情绪,压抑不住怨恨。   刚出去,远远一个小厮匆忙走来报说是赖总管回来了,急忙让赖总管进来。   “老太太、太太,老爷让小的给家里带话,让老太太,太太赶紧大妆起来,进宫谢恩,说咱们大姑娘被封为风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赖总管进来给老太太行礼之后说道。   “这真是大喜事,快快,都收拾妥当了,咱们进宫谢恩。”老太太拄着拐杖激动地说道。   王熙凤面上笑着恭喜老太太,但是眼中一片冰冷,刚才老太太和王夫人受到喜报时候的那种劫后余生赌赢了的狂喜都让她有种不详的预感。鸳鸯手腕子上青紫的痕迹更加重她心中的不安。王熙凤冷冷的看着,府里不管主子还是奴才,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日子,看来,她需要早作打算。   荣宁两府有资格进宫谢恩的只有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还有东府里头的尤氏,王熙凤没有品级是去不了的。王夫人看着众人大妆之后的众人,面上笑得灿烂,心里却是万分的嘲讽。   看着各位太太身上的品级,就知道荣国府尊卑不分,要论地位高低,自然是邢夫人这个一品夫人的身份更高,可是最有实权的确实王夫人这个五品恭人,堂堂一品将军的女儿,地位竟然比不上五品小官的庶女,荣国府看不清楚尊卑,但是这上头的人却是看得最明白的。   不然当初顶着国公府嫡长孙女名头入宫的贾元春,为何进宫选秀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后来圣上登基,贾元春只是皇后宫里的掌管文书的女官,苦苦的熬了十多年,才熬到了贤德妃的位置,还是贾家等四大家族一直支持的结果。   上辈子王熙凤认为贾元春被封为贤德妃是贾家天大的喜事,是贾家的荣耀,但是现在的王熙凤则在思索为何贾元春会封妃,后宫的女人要晋位,无非几点,家世、宠爱、生子,如今贾元春一个不占,到底是什么原因,联想起刚才老太太、王夫人的反应,怕是老太太和二房瞒着大房做了了不得的大事,这事是导致后来贾家抄家的源头。   送走了老太太一行,王熙凤坐下认真思考,只觉得背后升起一股股寒意,那种刀架到脖子上的阴森的寒意。   贾家男人都不成器,现在指望女人的裙摆过活,从上到下,就抱着贾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是个有来头的,日后定能够飞黄腾达的念头延续贾家的面上的繁华,现在贾元春封妃,又有谁知道,为了这个念想,贾家已经填进去了几十万两银子,日后还会为了她,掏空贾家。   上一辈她王熙凤是个傻子,就是因为贾元春是宫里的娘娘,认为娘娘是贾家的荣耀,能够提携娘家,有娘娘在,贾家就会屹立不倒,权势滔天,坐着圣人舅家的美梦。为了这个,宫里出来的阿猫阿狗前来讨赏借债,无一不应的,变卖了嫁妆,在外头放贷填补公中,她得到了什么,是一身的罪名。   王熙凤不由自嘲,和她的好姑妈相比,她的手段太差了,她姑妈生了两子一女,大儿子虽然早死,但好歹进士出身,大姑娘大年初一出生,生下来就被断言日后尊贵,小儿子衔玉出生,日后必有造化。瞧瞧她姑妈的本事,再瞧瞧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不说,管家把嫁妆搭赔进去,还不落好,落了一个狠辣的名声。她王熙凤这辈子可不会这么傻,被人算计到骨子里头了,还替人数钱。   “平儿,让人收拾东西,咱们搬回大房住,省的凭白给人添晦气,碍别人的眼。”王熙凤送走兴高采烈感激涕零的夫人们,转身回房就吩咐人收拾屋子,回大房。   “奶奶”平儿担心的出声,府里头有喜事,奶奶这样不是徒惹人不高兴。   “费什么话,让你收拾就收拾,告诉外头的那些小蹄子,谁要是想留在这府里,我就成全他,让她留在府里伺候。”王熙凤厉声说道。   “奶奶,奶奶”来旺家的声音带着难言兴奋的从外头进来说道:“奶奶,给您道喜了,您现在可是国舅奶奶了,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打着帘子进来,来旺家的没有注意王熙凤的情绪,直接一连串的恭喜话不喘气的说了出来。   “来旺家的,你这时候来,可是有事?”王熙凤收起刚才的怒意,只是这语气还十分僵硬。   “奶奶,奴才特地给您道喜,另外奴才是把这月的份子钱送来,一共三百两银子。”来旺家的善于察言观色的,瞧着王熙凤面色不好,也不敢耍花腔,捧着钱匣子给平儿。   平儿接过钱匣子,查看了银子的数目,确认无误后朝王熙凤点点头,放到了内间。   “来王家的,之前不是吩咐过把你手里头的事情收一收吗?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你把放在外头的银子给我收回来,利息不要、就是折本也是行的,娘娘刚封了贤德妃,多少人家盯着咱们呢,先把手里头的事情收拾干净了,免得让那吴家、周家抓到了把柄,在圣上面前告咱们一状,到时候咱们受罪不算,连累了宫里的娘娘就不好了,至于以后,等风头过来再瞧瞧吧。”王熙凤交代说道,对来旺家的之前的阴奉阳违一字不提,反而把话说的透亮,就算这来旺家的背后的主子是王夫人,为了她自个的女儿,在外头放印子这事也要暂时停止,她从放印子钱这事上暂时脱身的目的达到了。   至于彻底脱身,王熙凤她自个心里没底,如果真是她那个姑妈算计,那那人手里必定捏了她的罪证,她不能打草惊蛇,她已经想好了如何从这件事上脱身,要是这来旺家的一家吃里扒外,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把一切都推到他们一家头上了。   让丫头婆子们收拾东西,王熙凤坐在外间,把重生以来的事情,重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查缺补漏,这一番细想,真的让她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平儿,林之孝家里除了他们两口子,还有其他人在府里伺候吗?”王熙凤问道。   “奶奶,他家的女儿叫林小红在府里当差,是宝二爷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平儿小心翼翼的回答,如今她摸不准王熙凤的脉,生怕说错了话,招来一顿责罚。   “宝二爷院子里头。”王熙凤语气轻淡,却让平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二奶奶生出事端。   王熙凤轻轻的转动手腕上的镯子,她是按照上辈子抄家之前的记忆行事的,但是忘记了这时候里抄家还有好几年,这林之孝家的把女儿送到宝玉屋子里,未必就没有攀附投靠他主之心,看来她的行事必须慎之又慎。   不过,他们虽然有心,毕竟全家的卖身契还捏在她的手里,要背叛,得等到他们家林小红真正能混成大丫头,成为宝玉的通房,就凭林小红他们一家是她的陪房,这林小红都不能爬到这么高,她那好姑妈二婶子是不会让她的人,沾染上宝玉。   林小红在宝玉屋子里伺候,难保林之孝为了小红的将来,偏向宝玉,隐瞒她一些事情,看来她得好好算一算,让林小红在宝玉房里没有丝毫的出头之日,并把她要过来,放在她身边伺候。   到了半下午,府里的太太们才精疲力尽的从宫里回来,王熙凤瞅准众人都在的机会,把她要搬到大房住的事情,敲定下来。   “老太太、大太太、太太,今天是娘娘大喜的日子,本该这件事我不提,只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邢夫人听了王熙凤这话,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娘娘封妃是好事,但她毕竟不是娘娘的亲娘,严格的说,娘娘尊贵了,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她要比其他几个清醒几份,心里惦记这王熙凤说的祸事,以为王熙凤要现在就是要说这祸事,耳朵都竖直了。   “净虚师傅前一阵子不是说孙媳妇沾了晦气,需要在日日抄经念佛九九八十一天,原先知道之时,就应该搬离了老太太院子,免得给他人过了晦气,当初想着老太太是有福气的,想沾沾老太太的福气,尽早的把这晦气去了,就一直没有搬离,现在娘娘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能让我这沾了晦气的,还留在老太太这里,因此孙媳妇是想讨得老太太、大太太、太太的准许,搬离了老太太处,等着九九八十一天过了,再来在老太太身边孝敬。”王熙凤把自个说的像是为大伙好的似得。   “这,琏儿媳妇,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是我亲侄女,即便是沾了晦气,自家人,哪里有这些避讳。”王夫人脑子转得快,说好话赶紧留人,但是话里话外提醒老太太王熙凤身上沾了晦气。   “姑妈,虽然您把我不当外人,可是即便是一家子亲骨肉,也该有个避讳才行,求老太太,让我搬出去吧。”王熙凤感动的流下眼泪,跪下求老太太。   “是呀,老太太,弟妹,这总有个避讳才是。”邢夫人帮了王熙凤一把。   老太太在心里衡量,最终决定舍弃王熙凤,娘娘最为重要,说道:“快收了泪,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若你执意如此,就搬出去吧,只是你这要搬到哪里去?”   “谢老太太,家中有喜事,接下来来道贺的必定不少,为了避开这些贵人,孙媳妇想着,还是搬回当初住的院子,就是成亲时候住的。”王熙凤擦干眼泪说道。   “我准了,你就搬过去住吧,要是有奴才不尽心的,你就让人回了我,我替你做主。”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家里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王熙凤管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老太太把家里的主子扒拉了一番,这个家还得是王熙凤管着,因此这个时候决不能让人寒了心。   “谢老太太,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一会子跟着大太太回去。”王熙凤笑着说道。   邢夫人不是笨蛋,王熙凤这番表演,她明白是为了那祸事,能让王熙凤赶着搬离二房的,怕不是一般的祸事,更是心急的厉害,“行,你快去收拾,一会同我一道回去,巧姐儿也想你了,整日的要见你,抄的我头疼。”最后爬引起怀疑,又补救了一句。   王熙凤几乎把整个屋子都搬空了,整整装了几大车行李,跟在大太太的轿子后头搬回了大房。邢夫人坐在轿子里头,心里头焦急万分,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就盼着赶紧回家,让王熙凤把事情交代清楚。   “琏儿媳妇,你那屋子有一段时间未住人了,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你先来我这里,瞧瞧巧姐儿。”邢夫人下了车,立刻振作起来,不让奴才们瞧出异样。   王熙凤跟着邢夫人进了屋子,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伺候太太。”   “哪用得着你伺候,你们几个去二爷院子帮忙收拾。”邢夫人把身边的奴才打发出去。   “太太,可卿托梦给我,说盛极必衰,让咱们早作准备,特意交代让我多买祭田,祭祀供奉要有定例,另外还有学堂的一干花费,都从这祭田里头出,为日后复起留下希望。”王熙凤瞧这奴才们都出去,趁机在邢夫人耳边说了这番话。   邢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手里的茶杯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煞白。“太太,太太”王熙凤听到外头奴才走近的声音,急忙把邢夫人摇醒,让她收敛些。   奴才们进来看到的就是与往日无样的邢夫人,王熙凤发话道:“碎碎平安,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收拾干净。”一杆子奴才都知道王熙凤是厉害的,收拾好了,就推了出去,省的在里头触霉头。   “琏儿媳妇,这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邢夫人回过神拉着王熙凤的手问道。   “千真万确,要是有假,必定天打雷劈。”王熙凤发誓道。   “那可卿可有交代,如何避开这祸事?”邢夫人急忙问道。   “我也是问过的,可卿说是我过于执迷了,说是没有长兴不衰的家族。”王熙凤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可还有说别的?”   王熙凤摇摇头,表示不记得,“对了,可卿说这事尽快办,说是日后后悔也晚了。”外头传来巧姐儿和迎春说话的声音,邢夫人说道:“这事事干重大,你不要在外面说,我和老爷商量之后再做决定。”邢夫人立刻交代说道。   “媳妇知道了。”   “太太,妈,巧姐儿来了。”巧姐儿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十分的讨喜,从外头就闯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就朝二人扑过来。   王熙凤伸手记住巧姐儿,深怕她磕到,嘴里念叨说:“没规矩,见到太太也不行礼,跟这你姑姑好好学学。”迎春跟在后头进来给二人见礼。   巧姐儿这才规规矩矩的给邢夫人请安,邢夫人受到的冲击太大,无心应付这二人。   “太太,妈,他们都说大姑姑是贵人了,那大姑姑还是巧姐儿姑姑吗?”巧姐儿不安生趴在邢夫人的腿上问道,一番话让她说的七零八落的,一旁的迎春补充几句,也一脸盼望的想知道答案。   “是,圣上开恩,封你大姐姐为贤德妃,巧姐儿,你姑姑还是姑姑,二姑娘,巧姐儿,今日太太进宫谢恩,十分累了,你们就让太太好生歇息,我去你们屋子里玩。”王熙凤知道邢夫人需要时间冷静,主动带着二人出去。   王熙凤专注的看着巧姐儿,一旁的迎春羡慕的眼巴巴的看着,之后又黯然。   “二姑娘,老爷太太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哥哥也只有你一个亲妹子。”王熙凤指点了一下迎春,她和二姑娘没有那么亲近,左右她要在这里住很长时间,日后有时间□□她,出嫁的女子不受娘家的牵连,她要给巧姐儿还有将来到来的儿子,留一个助力,在抄家的情况下。   王熙凤想把巧姐儿带到身边,但是做戏好做全套的,她刚还魂两个多月,还是在菩萨面前抄经祈福九九八十天之后,再把巧姐儿带在身边吧。   这边王熙凤抄完经书,睡得安稳,但是邢夫人那里却是辗转反侧,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身边的贾赦却是喝了酒,睡得很熟,邢夫人起身推了贾赦一把,见他没有反应,气的又躺下,直到五更天,再也忍不住,把熟睡的贾赦叫醒。   贾赦的性子,一向为所欲为,被吵醒了,直接就冲着邢夫人发火,见到邢夫人掉眼泪,更是气的不行:“大喜的日子,掉什么眼泪,真是晦气。”说着就有翻身躺下,外头的值夜丫头婆子见状都躲得远远的。   平日里,贾赦发火,邢夫人早就吓得不行,不过今天这是,她总是要说到,忍着头皮拉了拉贾赦的衣袖说道:“老爷,妾身有话说,昨晚上琏儿媳妇搬回来了。”贾赦昨天和贾珍几个一起庆祝,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   “搬回来就搬回来了”贾赦睡意朦胧,一时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琏儿媳妇怎么就搬回来?”他对于贾琏搬到二房,管着偌大的荣国府,心中还是有几分期待,证明他们大房才是真正的荣国府的主人,现在王熙凤搬回来住,今日娘娘又封了妃,日后荣国府岂不是没有了他们大房的立足之地。   “你怎么就不拦着点,要你有什么用,管家管不了,又生不出孩子,你说你还能干什么?”贾赦暴躁的问道   “老爷”邢夫人听到贾赦这么说她,心里有火也不敢发,只能抹着眼泪。   “琏儿媳妇为什么搬回来住了。”   “老爷,小声些,琏儿媳妇昨日回来,告诉我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这心里拿不定主意,给老爷说说,还请老爷定夺。”邢夫人这时候也不管贾赦发不发火,可不可怕了。   “老爷,东府的容儿媳妇,在走的时候,给琏儿媳妇托梦了。”接着邢夫人趴在贾赦的耳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老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贾赦把这事从头听到尾,他一个当家人,如何会不知道祭祖和族学的重要性,秦可卿死后托梦专说这两件事,意味着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瞧着琏儿媳妇说的可是真的?”贾赦下床喝杯凉茶问道。   “老爷,我瞧着像是真的,琏儿媳妇自从容儿媳妇去了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而且我记得在老太太处,琏儿媳妇被吓得像是丢了魂,平儿当时说是寐到了,后来她又说不出一月府里有大喜事,况且琏儿媳妇年轻,万万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邢夫人心越揪越紧。   当下贾赦没有睡意,索性让人点灯,在外头枯坐沉思了几个时辰,直到天亮,这个时候,才能看出贾赦这个一品将军当家人的气势。      ☆、第八章 思退路      贾赦和邢夫人夫妻两一夜无眠,一大早,坐在上房里头等着王熙凤前来请安,贾赦手指没有规律的敲着桌子,显示内心的不平静,邢夫人则频频的望向门口。   终于等来了王熙凤,偏偏是和迎春、巧姐儿一道来得,生生把贾赦夫妻憋得够呛,“迎春,你带着巧姐儿先去用早饭,我和你嫂子有话说。”贾赦开口打发掉迎春和巧姐。   等一干闲杂人等退下,贾赦让人把窗户和门都打开,让心腹远远的守在门口,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母亲已经把事情给我说了,你再给我从头说一遍。”   “平儿”王熙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去外面守着,她身边现在已经查明有两个二房的探子,大老爷这里人多嘴杂,指平儿和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这个主子出了事,她也逃不掉。   “老爷、太太,你们是最明白我的,最不信这神鬼报应之类的,只是可卿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刚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后来有一件事,我才知道这都是真的,事关重大,媳妇怕都应了验,这才敢告诉太太。”王熙凤心里对菩萨说了声对不住,她上辈子确实是不信神佛的。   “怎么?”邢夫人大吃一惊,难道里头还有什么不知道。   “是关于可卿的,那天可卿托梦,梦里让我去送她一程,我就去了东府,瞧见可卿吊死在天香楼的里,因此听到她的死讯,这才被吓得不轻,后来随着太太去东府,我细细瞧了可卿,虽然那脖子上扑了厚厚的粉,但是还是让媳妇瞧见了那痕迹,媳妇这才信了的。”可卿,对不住了,她王熙凤也是为了贾家。   贾赦和邢夫人对看一眼,眼中都难以置信,贾赦当即命心腹小厮去东府打探。“蓉儿媳妇除了交代祭田和学里的用度之外,可还有说别的。”贾赦压低声音问道。   “可卿还说了盛极必衰、水满则溢之类的话,还说眼下咱家有一桩非常喜事,迷了众人的眼,说这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让早作打算,日后后悔都晚了,这眼下又应了一桩,娘娘封妃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王熙凤实话实说。   “还有一事,媳妇觉得十分蹊跷,昨天老爷进宫面圣,老太太和二婶子有些古怪,这里面恐怕还有内情。”王熙凤把昨天发现的事情一并说了。   “老爷,你可知道?”邢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贾赦,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见贾赦摇头心里十分失望。王熙凤立刻明白怕是老太太和二房瞒着二房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可说有何法子化解不曾?”贾赦问道。   王熙凤摇摇头表示没有,她这重生这么长时间,日夜思夜夜思,还没有找到化解法子,即使她王熙凤万般能耐,一群扯后腿的也让她十分无奈,上辈子的事情,让她和王家、二房他们之间就没有和平存在的可能,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情。贾赦邢夫人是她的正经公婆,就是这一辈子也别想撇清关系,她才想着拉拢提携他们。   “难道咱家就真的避不开那祸?”邢夫人担心着急的问道。   “太太莫急,可卿说是咱家有祸,但是也未曾说何时,既然避不过,那就尽咱们所能往后拖延。”国有兴亡,何况是一个家族,王熙凤明白贾家不会永远兴盛。   “你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有了想法,你说说。”贾赦问道,他是了解这个儿媳妇的,比一般男子都能干,只是之前被二房的那个给糊弄了,迷了眼。   “老爷,太太,我这次回来,一是收神压惊,二是为了想法子解此这事。不瞒您二位,我瞧着,即便没有可卿托梦,大姑娘封妃对咱们都没有丝毫好处,有了娘娘,咱们大房在府里头愈发的抬不起头,就算是日后分了家,咱们接手的也是个千疮百孔的空壳子。”   “此话怎讲?”邢夫人十分诧异。   “太太素来不管事,不知道,这些年,咱家往宫里填了多少银子,明里暗里,每年都往宫里送的,还有太监打秋风的,哪年不得一两万的银子,这十多年下来,就十几万两二十万两的银子,还有当初为了送大姑娘进宫,花的银子,统共下来,也得二三十万两银子。”王熙凤把这事记得清清楚楚,“还是女官的时候,花费就如此大,现在封了娘娘,这上下打点,送礼,这花的银子可就更多,咱家哪有这么些银子填补。媳妇管家这些年,看着风光,实则是有些入不敷出,说来惭愧,这些年,库里的银子原有三十五万两,还是咱家老太爷在南面当差的时候攒下的,这些年竟是一两银子都未入库不说,还多花了五万两,现在库里只剩下三十万两银子了。娘娘的开销走的是公帐,怕是没几年,公中就该空了,等咱们接手,可不就是一个空壳子,弄不好,咱们大房的私产也要搭赔进去。”大老爷大太太都是贪财的,王熙凤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两人心中警惕。   “那宫里的娘娘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府里败落。”贾赦还心存幻想。   “老爷,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老太太在不在还不知道呢,要是老太太不在了,到那时,宫里的娘娘最惦记的是她的爹娘,哪会在意咱们。”王熙凤毫不留情的打击,到那个时候,娘娘已经殡天了。   果然,两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贾赦开口说道:“琏儿媳妇,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你说现在如何是好?”“是呀,琏儿媳妇,你倒是说说呀。”   “老爷、太太,现在最着急的是可卿托付的事情,事关子孙,这事不宜拖延,借着娘娘的喜庆,老爷和敬大伯商量,将娘娘封妃的事情祭告先祖,增加供奉元也应该,与其银子都贴补给二房,不如买些祭田,祭田可是由咱们继承的,无论以后如何,咱们行事便无后顾之忧。再者,做最坏的打算,还在林表妹和妹妹身上。”   “玉儿?要是你姑父在,这还有可能,可是现在你林姑父去了,她一个孤女,她又能怎样?”邢夫人对这两个人人选丝毫不相信。“还有迎春,那软性子”   “妇人之见,你接着说。”贾赦不在朝中为官,平日只在家中厮混,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他可是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林家历代勋贵,到了林姑父这一代才科举为官,比咱家还有底蕴,来往皆是底蕴深厚的书香之家,历代结亲都是高门大户,林姑父为官多年,亲朋故旧交往繁多,都说人走茶凉,但总有那些念旧情的,咱们就是不图别的,就是为了这个,咱家也得善待林表妹,更何况是老爷正经的亲外甥女。林姑父能做到巡盐御史,是两代帝王的心腹,如今捐馆扬州,想必皇家记着表妹的,林姑父也是有本事思虑周全的,一个孤女带着偌大的家产,想必是给表妹安排后路,以防万一。”王熙凤现在就打算改变林黛玉的命运。“日后,我们给她选一门好亲,即便是咱家有事,也牵扯不到林妹妹身上,总能有个照应。”   “老太太自会好生对待玉儿的,我瞧着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玉儿说给宝玉。”邢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老爷,太太,您二位不知道,二爷去了南边,老太太二太太交代二爷,把林家的财产悄悄的带回来。”王熙凤低声对贾赦夫妻说道,“这也就罢了,要是表妹嫁给了宝玉,谁也说不出咱们贾家的错来,可是我瞧着,这事怕是不成,二太太一心为宝玉选一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媳妇,哪会看的上无父无母,依附贾家过活的表妹,说到底,宝玉的婚事还是父母做主。老太太势必会撮合他们,但说句不好听的,二太太不应,一直拖着,老太太又能够活几年,老太太心里,宝玉最重要。我那姑妈,为了不把到嘴里的钱财吐出来,这林表妹是不能走出贾家的大门,最终只有一条路可走。”王熙凤未把那个字说完,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这事情可不是她王熙凤胡说,上辈子林黛玉就是结局。   “这也未免太过心狠。”邢夫人出身不高,家里虽然也有争斗,但是为了钱财,置亲人于死地还是未曾经历过。   “那依你之见呢?”贾赦心里明白,要是这些钱财进了他自个的口袋,他必定是不会吐出来的,为了钱财,谋财害命又如何?   “林姑爷去了,老爷太太以表妹守孝,怕冲撞了老太太,坏了娘娘的喜事为由,把表妹留在大房,和二妹妹在一起,日后表妹出嫁,外人也能夸咱们一家仁义,至于嫁妆,我去信给二爷,让二爷把林家主母的嫁妆都留下,一并带回来,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少不得得罪了人,到时候咱们只要添一些时兴的东西进去,就是丰厚的嫁妆,咱们花费不了什么。其实话说回来,要是表妹能够嫁给宝玉,咱家就不会招来非议,可惜,这事不成,要是最后真的像媳妇之前说的,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咱们,要是这钱财进了咱们的口袋,咱们也认了,但是咱们大房可不能为二房背这个黑锅。”王熙凤知道,林黛玉一个孤女,保不住偌大的家产。   “那迎春呢?”   “妹妹已经十四岁了,现在派人教,也改不了那软性子,妹夫的人选要好好挑一挑,人品最重要,一旦咱家里有事,牵扯不到出嫁女,到时候别人可以不管咱们,但是身为女儿的迎春可不能不管父母。”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之所以提到迎春,一是怜惜迎春上辈子的苦命,二是为日后做打算,她仔细盘算过,保存资产,最合适的人就是迎春,迎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饿死。   “这第三,咱们得留一些私产在手里,挂在可靠之人名下,就是日后有事,不至于过于落魄,也为子孙保留一份产业家业。”王熙凤最后说道,当初抄家之后,最后赎巧姐的银子,还是他们之前赏给刘姥姥的,在佛前跪了这些年,她不在意钱财,但是手里头万万不能没有它。   “琏儿媳妇,你平日里不是和你二婶亲近,今日怎么如此?”邢夫人狐疑的说道。   “老爷、太太,我以前是个傻子,以为我是她亲侄女,她必定不会害我的,现在我才知道,我就是她手里的棋子。”王熙凤苦笑一下,“侄女怎能和亲媳妇亲闺女比呢?我那姑妈可以连亲妹妹都不放过呢。”   “你是说薛家?”贾赦问道。   “是,当初二老爷去了信,了了薛家的官司,后来,我才知道,这哪是把事情了了,这就是给薛家种下了祸根,这等人命官司,那里能攀扯到主子身上,最多也就是纵奴逞凶,管束不严便罢了,我听说那贾雨村居然把这官司牵连到薛表哥身上,判了一个斩立决,用他人代替行刑。这薛表哥天天在京城里头晃悠,有心人一查,就能牵扯出来,左右组后薛表哥逃不过一个死字,薛家没了男丁,这薛姨妈母女没有了依靠,这薛家的女儿可不就和林表妹一样。”王熙凤讽刺的笑了一下,这辈子她看的明白,才知道上辈子她都多蠢,她那姑妈可真真好算计,把林家、薛家的钱财都占为己有。要真是她想的这样,那王夫人可就太老谋深算了,家里的一干亲戚被她算计个遍。   贾赦和邢夫人听完之后,心里发毛,这哪是什么吃斋念佛心慈手软的内宅夫人,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算计高手。王家的女子虽然都没怎么读过书,可这算计人的心眼比旁人都多,这王家的姑侄二人,真真的可怕,王夫人心如蝎蛇,这能看透王夫人阴谋的王熙凤,怕是也是个心黑手辣的。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会给公婆留下此等印象。   “这不是平姑娘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奶奶在里头?”贾赦的妾翠云穿的花枝招展的,和平儿打招呼。   “奴婢见过姨娘。”主子们在里头说话,没有吩咐平儿可不敢放人进去,和贾赦的小妾打着机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听到外头的动静,贾赦发话让人散了。      ☆、第九章 揭往事      王熙凤带着平儿和巧姐儿回去,瞧都没瞧翠云一眼,贾赦的小妾众多,没有哪一个是长久的,到手了宠几日,有了新的,旧的就忘在了脑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还不用让她费心记在心上。至于翠云如何向贾赦告状,又被贾赦斥责失宠之事,王熙凤全然不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前去查看东府之事的人回话说,秦可卿确是吊死的,这下子贾赦心中有了底。他这些年浑浑噩噩,现在不同以往,他需要为贾家,确切的说是大房谋划。他让人查了这些年东府中事情,当他听到秦可卿和贾珍、贾蓉的混账事之后,贾赦绝望的闭上眼睛。   贾赦秘密会见了在道观修炼的贾敬,“敬大哥,蓉儿媳妇的身世你告诉过珍儿他们吗?”贾赦毫不客气的问道,身上丝毫不见纨绔之气。   “不曾,但我交代过他们好好待她,出什么事了?”听了这番话,贾敬身上常年修道的仙风道骨被犀利睿智取代。   “秦氏是吊死的。”贾赦话虽轻,但是透露出的意思让贾敬大惊。“秦氏和贾珍父子苟合,奴才们一清二楚,我让人查了,秦氏是被吊死的。”说完,贾赦闭了下眼睛。   “混账”贾敬直接拍桌子站起来,“这是天要亡我贾家呀,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说完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之前府里头来报秦可卿病逝,他在心里叹息,天命如此,如今秦可卿另有死因,则让他大惊失色。   “正在查,元春莫名其妙封为贤德妃,我看这事和王家和二房脱不了关系,具体等我查清楚再说。敬大哥,蓉儿媳妇给琏儿媳妇托梦,让置办祭田,我们要做最坏打算了。”贾赦阴沉的说道。   “那位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我们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贾敬苦笑一声说道。“罢了,我找珍儿过来问问。”贾赦没有多说,带着人就走,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氏的身世,贾赦贾敬一清二楚,秦可卿是前太子已故义忠亲王的庶女,贾赦、贾敬和义忠亲王的交情,非同一般,贾赦的祖母是先皇的奶娘,太上皇未登基时,先太子经常出入贾家,和贾敬十分相熟,贾赦自小被先皇特许在宫中读书,三人关系亲近。如无意外,他们将是天子重臣。   可惜,后来太子被人算计,被陷害谋反,他家老太爷舍命救了太上皇,这才让贾家争得一线生机,但是太子被盛怒之下的先皇废黜,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其他几位皇子暗中对太子的家眷出手,情况危急,当年贾赦和贾敬都年轻,手中势力有限,趁乱只救出怀孕的太子侧妃,也就是秦可卿的生母。秦可卿出生后,太子侧妃自杀殉葬。如今的义忠亲王只是后来从宗室过继来的。   为躲避其他皇子的追杀,为先太子保存血脉,贾赦和贾敬安排秦大人收养秦可卿,让她嫁入贾家,给予庇护,后来真相大白,太上皇后悔不已,痛苦不堪,将先太子封为义忠亲王入葬,秦可卿之事先皇包括宗室的几位老王爷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皇家颜面,太上皇并未为先太子平反,也未将秦可卿接回皇室。   也因为他们和先太子的关系,出事后,他们便被孤立敌对,活的艰难,为保存贾家,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个当了求仙问道的道士,一个成了花天酒地,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等着贾家下一辈东山再起。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天要绝他贾家,因为疏于教导,他和贾敬的后代,成了真正的纨绔子弟。   先太子唯一的骨血死在他们贾家,还死得极不光彩,两人深感对不住先太子,贾家也在劫难逃,至于贾元春封妃之事,恐怕与秦可卿之死、还有王家、二房脱不了干系,他得好好查一查,让这些害了他们贾家的魑魅魍魉付出代价。   贾赦心知不妙,开始为贾家以后打算,他不曾想过把真相告诉老太太,他家老太太看着精明,其实就没有真正活明白过,因为婆媳矛盾,处处针对被婆婆养大的长子,抬着二房和大房对垒,依着老太太的偏心,出事后被推出去的就是他们一家,多年不干正事的脑子,现在飞快的转动。   贾赦快刀斩乱麻,以给祖宗报喜的名命林之孝和东府里头的一个二总管各银子去了金陵。   林之孝走后没几天,圣上下旨准许宫里头的娘娘回家省亲,府里头的大小主子,都在讨论此事,贾赦趁机又去见了贾敬,这才几天,贾敬就老了不少。   “恩侯,哥哥对不住贾家,贾珍和贾蓉那两个畜生,”说道这里贾敬难以启齿,接着说道,“他们不仅和秦氏苟合,还应秦氏之托,勾结王家、二房一起替如今的义忠亲王四处拉拢大臣,意图谋反。”贾敬说完,脸色灰暗。现在天下太平,皇权稳定,意图谋反,自寻死路。   “秦氏怎么会和义忠亲王搅在一起?秦氏怎么会知道她的出身,还有义忠亲王是过继过来的,难道秦氏不知道。”贾赦听到这番话,大吃一惊。   “人多口杂,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但是知道一清二楚的少,听孽畜说秦氏确实被蒙蔽,以为现在义忠亲王是她的亲兄弟,义忠亲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利用秦氏,让秦氏拉着贾家帮他拉拢大臣,只是秦氏已死,死无对证。至于秦氏的死,我问过珍儿了,确实是他们杀的。”贾敬闭了闭眼,长吸了一口气接着,目光直视贾赦说道:“但是他们也是被人胁迫的,胁迫他们的人是老太太和贾政。”   见贾赦没有丝毫差异的表情,就知道他早有预料,接着说道:“老太太告诉贾珍,王子胜传消息说义忠亲王的意图谋反的事败露了,为了活命,保住贾家,让他们必须送走了秦氏。”贾敬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多年的付出化成了泡影。“至于内情,为兄正在查。”   “左不过那几个人,派人查查王子胜,还有史家,秦氏没死多久,贾元春就晋升,哼”贾赦冷笑一声说道。“还有圣上下旨让后妃省亲,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当今圣上圣母出身低微,连带着圣上在当皇子时,不受重视,他小时候见过几次当今被奴才刁难呢,后来因储君之争,前头的几位皇子纷纷败落,这才登上了皇位。当今圣上生活简朴,不喜铺张浪费,如今下旨省亲,肯定另有计较。   “勋贵奢靡,国库亏空”贾敬思索了一会,缓缓吐出几个字。荣宁二府都欠着国库的钱,加起来上百万,两人商量了一下,贾家大厦将倾,不打算交还这笔欠款,原本这笔钱就是为了安抚伤残兵士用的,他们府中丝毫不粘。   贾赦回府的时候带着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山子野,说是请了回来主持建省亲别墅。贾家上下都透着喜庆,议论着省亲之事,且不说王熙凤见贾家他人为省亲之事忙碌心中冷笑,贾赦心里也不是滋味,排算着如何谋取更多的好处,安排后路,只剩下邢夫人心中焦急。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二房的那起子人,只顾着替娘娘建造省亲别墅,怎么不想想咱家哪有那些银子?这省亲别墅少说也得上百万两银子,就是把全部的家业搭进去也不够,这娘是二房的姑娘,和咱家有什么关系?”邢夫人忍不住在贾赦面前抱怨。   “娘娘的事是府里头的大事,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娘娘撑起面子来,要是娘娘丢了脸面,咱们贾家也让人小瞧嗤笑了去,娘娘就是咱们贾府的脸面。”贾赦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何尝不知道此举不妥,必定会掏空家底,要是之前,他拼了命也要拦下来,现在他还需要这个名头,转移钱财出去。况且,看着老太太和二房那张狂的样子,哪是能听得劝的。他只要开口反对,老太太的眼泪就能淹死他,还得落了一个不敬娘娘的罪名。   贾政是个迂腐的,建省亲别墅这等俗世他不管,老二家的是个面慈心狠,贪财爱权,只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没有精气神打理偌大的一个家,这主持大观园的修建的事宜,自然就落到了他们大房头上,正和他意。   “顾得上一时的脸面,掏空了家底,日后咱们一家子吃糠咽菜,到时候里子面子都没有了,那才叫人笑话呢。老爷,你莫怪妾身说话直,说句不好听的,都说我是贪得无厌,雁过拔毛,但和老二家的比,我可是真正的心软的。您瞧着吧,老二家的这次肯定要借着娘娘的事情,从咱们身上扒一层皮下来。”邢夫人不服气的小声反对到,要是没有王熙凤之前说的,她也没有这个勇气在大老爷面前抱怨,王熙凤的话开启了她的心魔,凭什么她这个一品将军夫人,被一个五品孺人生生压的抬不起头。   “头发长,见识短,愚不可及。”贾赦把邢夫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差点指着邢夫人的鼻子大骂,气得甩袖走人,留下邢夫人暗自生气。贾赦如何不知,为了以后,这次掏银子他即使万般不乐意也得忍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王熙凤是什么人?那是真正心有七窍的聪明人。见贾赦没有反对大观园修建之事,反而推荐了山子野,就知道贾赦打的什么主意。这就是家族衰败的象征,人心不齐,人心换撒,有大事之时,人人都想着为自个谋利,把公中的银钱掏空装进自个的口袋。就是娘娘的亲生母亲也不例外,不知道她那个黑心的姑妈到底从中捞了多少银子去。   上辈子贾家贪污了林家的银子,这辈子被她这一搅和,也不知道林家的银子能带回多少来,不过依她对贾琏的了解,最少也要少上二三十万两银子。就是不知道少了这笔银子,王夫人如何堵上?不用想,那就是从薛家弄来。   想到薛家,就想到薛宝钗,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上去端庄大气的薛宝钗,骨子里头却是最像王家的姑娘,心狠着呢,说是进京参选,这些年都住在贾家,早就有着攀附的心思,上辈子生生的耗过了十八岁,打定注意要嫁给宝玉。既然她那样想嫁给宝玉,她就满足她的愿望,薛宝钗,你就等着守一辈子活寡吧。   说道建大观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十分乐意的,上辈子是为了脸面,这辈子就是为了银子,她上辈子为了贾家添了多少嫁妆进去,这辈子她就要把这些全部捞回来,反正都是贾家的银子,留给她儿子和巧姐儿,想必贾家的祖宗是乐意看到的。   王熙凤和贾赦的想法意外的想和,尽管两人的目的不同,老太太和她那个好姑妈把她当傻子利用,这辈子她都会还回去。之前王熙凤让林之孝两口子查身边伺候之人的底细,经过一个多月,这两口子终于前来给她回话,查到的情况生生的把凤姐气的险些吐血。   她从出生就被王夫人算计,她的奶嬷嬷是王夫人安排的,来旺家的也是王夫人的人,再加上她院子中贾家的家生子,都和别的院子里连着枝,她的院子就是处处都是漏风的强,稍微有些风春草动的,就被人漏了出去。   好家伙,她院子里老太太的人、王夫人的人、贾赦的人、邢夫人的人,还有那个看上去老实的李纨,也和她院子里也有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经常来往。   看了这些,王熙凤心里发狠,想把院子里这些背主的奴才统统都打杀发卖,握着死紧的拳头紧了又紧,生生的压下这口气,其他的人还可以留着,但是这来旺一家就不能留着了,得尽快处理了才好。   “林之孝家的,我听说你的那个女儿林小红在宝玉院子里伺候。”王熙凤忍下一口气,状做无意的说道。   “奶奶明见,我们夫妻对奶奶最是忠心,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奶奶手里,是生是死都由奶奶决定,万万不敢背叛奶奶,小红去宝二爷院中当值,奴才们也是不愿意的,请奶奶明见。”林之孝两口子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跪下辩解。   “你们两口子不愿意,怎么小红就去了宝玉院子里?”王熙凤皱着眉头说道,她记得这小红在宝玉院子里过的不是很如意,处处被袭人晴雯几个大丫头压制。   “我们夫妻只有这一个女儿,本想着给小红谋一个轻省的活计,到了年龄,就求主子放她出去,做个平头娘子,不想却小红长得好,被宝二爷瞧见,给要了去,我们夫妻时时叮嘱她当差时不出头,这才熬到现在。”林之孝家的说道。   “小红在宝玉院子里如何?”王熙凤把弄着手腕上的镯子问道。   “奶奶,小红只是一个二等丫头,平日里并不近身伺候宝二爷。”见王熙凤信了他们夫妻的话,心里也镇定下来,说实话,他们夫妻对小红在宝玉院子里的状况都不是很满意。   “巧姐儿身边伺候的丫头,我瞧着都不尽心,想找一个伶俐忠心的丫头给她,我瞧着你家的小红就不错,你们可是愿意?”这林小红还是抓到自个手心里合适。   “全凭年奶奶做主。”林之孝夫妻自然明白王熙凤的意思,自然是愿意的,他们夫妻是王熙凤的陪房,为王熙凤办事,在巧姐儿身边伺候,就是一等丫头,除了主子,不受别人的气。   “行了,你们回去也不用和小红说,我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从宝玉院子里要过来。”与其现在就把小红要过来,还不如让小红在宝玉院子里吃了亏,冷了心,再把她要到身边伺候。   “谢奶奶。”   “你们起来吧,回去之后,给我好好的盯着来旺两口子,等二爷回来,我再收拾他们。今个我就给你们夫妻吃个定心丸,只要你们差事办得好,日后等小红到了年纪,我就放她出去,给她一分体面的嫁妆,让她风光的出嫁。”王熙凤许给林之孝两口子好处,至于他们夫妻会不会背叛,相信见到来旺两口子发的下场之后,他们也生不出背叛之心。   等林之孝两口子退下去,王熙凤握着手恨恨的锤着床,直到嘴唇被咬出了血,手上的指甲印中滴了血才算完。看着手上的血印子,王熙凤满眼的阴霾,她从王家带来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就是一向得她信任的平儿如今她也信任,她知道平儿对她忠心,只是在贾琏的事情上,平儿再忠心,总是要向着贾琏的,后来平儿偷拿了她的银子给了贾琏、还有帮贾琏瞒着她不少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平儿不能留在她身边伺候了,念她跟了她这些年,她不介意许一个姨娘名头给她,只是孩子,平儿她这辈子都别想了,有了孩子这心就大了,平儿能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深得她的信任,夹在她和贾琏身边如鱼得水,可见心思也不一般,她不会让这么一个人,起了别的不甘有的心思。      ☆、第十章 贾琏归      话说贾琏带着林黛玉回扬州,让林家父女团聚,奈何林如海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拖了两三个月最终病逝,林黛玉年纪小,又是女子,身边亲戚朋友最近的人就是贾琏,于是将父亲的后事都交由贾琏操办。   贾琏在来扬州之前,就接到老太太的命令,如果林如海病情好转,无论如何要将林黛玉带回晋中,如果林大人过世,务必把林黛玉和林家的家产带回去,总之,必须将林黛玉带回荣国府。贾琏隐隐觉得,老太太是想把控住林姑爷,如今林姑爷去世,贾琏于是当仁不让的帮忙治办丧事,应对前来吊丧之人。贾琏平日里在家帮忙打理庶务,对此轻车路熟。   林家族人听到林父去世的消息后,从姑苏赶来,以林父无子的由头,给出两个选择,一是将林家的财产收回族中,二是从族中过继嗣子,至于林黛玉是林家的女儿,必须跟着他们回姑苏。林家族人的要求本不过分,但是对于贪图林家家产的荣国府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林家耕读传家,在江南颇有名气,但相对于金陵四大家族遮天的权势来说,过于单薄。   如何弹压林家族人,贾琏早就想好了计策,先让紫鹃在林黛玉面前抹黑林家,抬举贾家,再请金陵知府出面打压,最后诱导林黛玉选择去跟去荣国府。这个计策对付林家绝无失算可能,林黛玉自小在荣国府长大,相对于陌生的林家族人,自是更加亲近贾家;另外贾家势大,金陵知府不可能为了林家得罪荣国府。   贾琏在忙碌中,收到两封家信,分别来自王夫人和王熙凤。王夫人在信中交代务必将林家的家产和林黛玉带回京城,王熙凤在信中让他处理林家产业时将林家历代主母的嫁妆留下,省的这些东西流出去,凭白得罪人,坏了名声。王熙凤担心信件泄露,不敢在信中言明一切,只能托着别的名头让贾琏做事把握分寸,给林黛玉留下一线生机。   贾琏看了两封信,不由冷笑,果然都是王家的女儿,明知道林姑爷去世,信中无丝毫怜悯悲伤,满纸都为谋得林家家产,王夫人便罢了,王熙凤的信中居然对他没有丝毫关怀之语,但是看到信后,贾琏心中忍不住悲凉,老太太平日里满口最疼林黛玉的母亲贾敏,看看这新中的内容,充满着算计。   贾琏思索良久,枕边之人王熙凤是什么人,他心中一清二楚,细想后觉得之前针对计划确有不妥之处,后患无穷,他们可以弹压林家,但是林家历代主母的嫁妆流了出去,她们身后的家族为了名誉如果和林家联手,必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贾琏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对于王夫人和贾敏的不和知之甚详,对于王夫人对林黛玉的态度也看在眼中,深思之后,命人请来林家族人,将林家的祭田之类的祖产交回林家。至于剩余家产言明作为林黛玉日后的生活费和嫁妆。   至于贾琏为何这般大方,除了王熙凤的信之外,最重要的交还林家的产业明面上占林家家产的一大部分,实际上只是林家家产的冰山一角,他琏二爷这点钱还是舍得的。林如海为维官声誉,为官多年明面上并未置办多少产业,但并不代表林家无钱财,林如海在担任巡盐御史多年,每年盐商的孝敬就积累了上百万,还有林家历代积攒下的家业,足足有二三百万   “琏二爷,老太太、太太交代将务必将林家的财产全部带回,回去后如何向老太太太太交代。”贾琏归还林家家产的事情,之前没有透露任何口风,被王夫人派来监视贾琏的周旺措手不及得到消息立刻来见贾琏,口气不敬。   “怎么,拿老太太、太太押我?”贾琏冷笑一声。周旺这个奴才,仗着娶了太太的陪嫁丫头,连他这个正经的袭爵人都不放在眼里,贾琏眼中闪过寒光。要不是王家势大,他早就处理了这个嚣张的奴才。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回去无法交差,老太太、太太吩咐了……”周旺急忙跪下,嘴上说不敢,但是嘴里说出的话明显不服。   “闭嘴,我们堂堂荣国府岂会贪图亲戚家的财产?老太太最疼姑妈,姑妈去了之后将表妹带到身边教养,如今姑父也去了,老太太如何舍得妹妹吃苦,你这奴才莫要胡言。败坏老太太的名声,退下吧。” 贾琏这话是说给周旺听得,也是说给那些金陵盯着他们的其他人听的。   林如海位居巡盐御史,位高权重,他的后事江南权贵甚至是皇家都派人盯着,他们荣国府内里如何算计,面上都要让人挑不出理来。   “琏二爷”周旺不死心的喊道,见贾琏无动于衷,心中大恨。果然琏二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幸好太太提前做了准备,留了后手。   周瑞背着贾琏拿着荣国府的帖子拜访金陵知府,请金陵知府弹压林家,周瑞一面加紧联系金陵知府,不能尘埃落定再动手,又不能让贾琏察觉,如果消息泄露,贾琏恼羞成怒,当场料理了他,毕竟贾琏是主子,他是奴才。   周瑞加紧处理林家的事情,自然对处理林家其他资产的监管松懈不少,贾琏趁机令亲信加紧处理林家财产,自己佯装流连花楼,迷惑周瑞,趁机贪污不少,腰包渐丰。贾家主仆为林家钱财争斗百般算计,可怜钱财的主人林黛玉丝毫不知。   在贾家主仆相互算计中,京城传来贾元春封妃的消息,贾琏忙着应付四处道喜之人,无暇再顾及其他,再加上京中传来消息,让他早日归家,主持建造省亲别墅,无心流连江南,便带着林黛玉匆匆回京,留下周瑞在扬州处理后续事宜。   没了上头压着的主子,周瑞行事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向金陵知府施压,要求林家族人归还林家资产,后林家为祖产被不流入外人之手,被逼无奈,凑足钱财,将其买回,贾家在江南一带的名声尽毁。   话说林黛玉回京,林家历代主母嫁妆中轻巧的贵重物品如珠宝首饰、孤本字画等都随船带回京,徒留一干笨重家具在扬州,让周瑞后续带回京。荣国府的奴仆,见林黛玉行李寒酸,对林黛玉这个孤女更家小觑,认为林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破落户。   王熙凤本打算趁着贾琏梳洗的功夫,和贾琏商量争取给林黛玉留下一线生机,奈何老太太人老成精,一个动作就将王熙凤的谋划成为泡影。贾琏刚到家门口,就被请到老太太处,连梳洗更衣的时间都不给,生怕王熙凤贾琏从中做鬼。   王熙凤听到贾琏直接被请到老太太处后,生生的撕裂了手帕,后又听下人来报说林黛玉只带了二十来口箱子回京,心凉了半截。急忙带人去老太太处。王熙凤到时,三人已经谈毕,一派祖孙和乐的景象。   “凤丫头来啦,听到琏儿回来,这就坐不住了,巴巴的追到这儿来?”老太太一看王熙凤进门还喘着气,笑着打趣道。   “自你搬到大房,就不怎么能在老太太处见到你?今天见到实在难得。”王夫人也跟着打趣,刚发了一笔横财,王夫人心情舒爽,有闲心打趣小夫妻。但话里也暗藏机锋,隐喻两人不孝顺。   “老太太、太太惯会那我们小辈取乐,我那个情况,都得远远躲着,哪敢给老太太添晦气。”王熙凤心思敏锐,毫不脸红的说道,“怎么没看见林妹妹?可怜的。”王熙凤问道。   “从扬州一路走来,长途跋涉的,你妹妹身子骨娇弱,我让她先去休息了,行了,琏二也累了,回去歇息吧。”老太太笑容收了一下说道。   “怎么搬回去了?”贾琏在南边,丝毫不知王熙凤搬回大房一事,刚才听说十分诧异,出了老太太处开口问道。   王熙凤一听贾琏的话,就知道他心中最终还是偏向大房的,她之前被荣华富贵还有她二婶的花言巧语蒙了眼看不清楚也听不见,见周围人多眼杂,回到:“粘了不干净的东西,正吃斋念佛呢,不敢给娘娘添了晦气。”   贾琏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王熙凤,让她给个解释,谁人不知王熙凤是个不信鬼神阴司报应的。王熙凤给他一个回去再说眼神。   两人回到大房,贾琏欲去给贾赦请安,直接让等着门口的小厮拦下,“二爷,二奶奶,老爷吩咐了,说二爷舟车劳顿,先去休息,明日再来请安。”相比于老太太和二房,贾赦这番举动说到了贾琏夫妻心里。   “你去回老爷,说爷回来了,一切安好,明日一早我去老爷请安。”贾琏一愣,笑着说道。   “还是老爷疼爱亲儿子。”王熙凤笑呵呵的看着贾琏说道。   贾琏梳洗后,让人送进来一个匣子,示意王熙凤打开,里面是五万两银票还有一套江南款首饰,王熙凤心知贾琏贪污得的的不只这个数,打趣的问道“二爷,就这些?没私藏?”   “有你这么厉害的二奶奶在,爷哪敢私藏,不信去问问奴才。”贾琏笑呵呵的说道。   “问那帮奴才,还不是帮你瞒着。”王熙凤媚眼一扫,笑嘻嘻的把匣子收回里间。“二爷这次去江南,所获如何?”王熙凤打探林家的事情。   “咱家孤陋寡闻了,以为咱们府中富贵,内里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林家看着不显,家产足有三二百万,依你之言,爷将明面上的资产还给林家,也留下了林家主母的嫁妆,这次回来带回来一百来万银票,刚才都交给了老太太。”贾琏喝杯茶说道,贾琏虽没有正当差事,但是荣国府日常外出交际都由他出头,人际见识不是一个内宅夫人能比的。   “我怎么听奴才们说,林妹妹只带回了二十来口箱子?”王熙凤追问道。   “回来的匆忙,只让带了贵重物品,别小看那些箱子,里面的珠宝首饰、孤本字画,算算足有二三十万两银子,那帮没见识的奴才,懂什么?”贾琏不屑的说道。   “说说吧,怎么搬回来了,还有那封信怎么回事?”刚才看见王熙凤对大房的态度,难道他这个傻媳妇开窍了,平日里他们没少为王熙凤偏着二房争吵。   王熙凤把这前来后到说了一遍,接着说道:“二爷,我还有一件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除了梦到蓉儿媳妇,后头我还梦到咱们府里被抄家,先是东府,再是咱们府里,连续做了这几个梦,即便是我不信隐私地狱报应的,心里也不踏实,且蓉儿媳妇的话,已经应验了,不由得我不信。”她不敢将放贷、弄权之事说给贾琏知道。   “还有这等事?老太太可知道?”贾琏问道。   “大姑娘封妃,大喜的关头,哪敢把这事告诉老太太,不过是告诉大老爷了,大老爷已经派林之孝去了金陵。”王熙凤回到,意思是说贾赦已经在做最坏的准备。   “我去见老爷。”贾琏说着就往外走,被王熙凤死活拦了下来。      ☆、第十一章 父子情      贾琏在书房中,见到的是截然不同的贾赦,他印象中的父亲不是醉醺醺的,就是贪婪好色的,他从没有见过眼神如此清明深沉的父亲,简直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只看得他愣在那儿.   “怎么,不认识了”贾赦看着傻乎乎愣在那里的贾琏,皱着眉头说道.没错,贾赦对儿子的评价或者是贾琏夫妻的评价就是傻子,蠢货,这两人从来就没明白过什么是最重要的.   “老爷给老爷请安.”贾琏回过神,看到贾赦不悦的眼神,急忙行礼.   “行了,坐下吧,林家的事你如何处理的,你姑父有何遗言?”贾赦端起茶碗问道,他其实已经派小斯打听过了,但是还是需要听贾琏解释一番.   “老爷,儿子不敢忤逆,林家的后事全部依照老爷的意思办理,林家的祖产都归了林家族人,还带回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回来的匆忙,我留下周瑞处理剩余事情,这是姑父走之前,让我交给您的.”贾琏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个匣子,毕恭毕敬交给贾赦的说道.   贾琏也没算说谎,启程之前,老太太和贾赦对于林家的事都给他交代了一番,原本他打算按照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弹压林家,将林家遗产全部带回荣国府,后来王熙凤又来信交代一番,经过深思熟虑,他才改变主意。   贾赦看完信后,说道:“还不算太糊涂,生前把女儿仍在贾家不管不顾,临走前总算是为其打算一番.你姑父在官场上精明能干,但是对内宅却是个糊涂的.”贾赦长叹一声.   “老爷”贾琏对贾赦突然发出评价不解.   “林家历代单传,你姑父是寡母带大,对内宅之事毫无了解,岂知内宅之争更为凶险,妻妾之争兵不见血刃,越是高门大户,内宅争斗越厉害,甚至危及家族传承.你姑父就是个糊涂的,要是他能关注内宅一二,也不会无后,断了林家血脉.”贾赦叹息的说道,同时也是给儿子上一课.   “老爷,您是说姑姑”贾琏第一次从贾赦嘴里听到对贾敏的□□。   “是呀,你姑父之所以无后,一是林家子嗣本就艰难,二是后宅妻妾相争,导致无辜稚子枉死,你姑姑手上也不干净.”贾赦扫了一眼贾琏说道:”你不会真以为你姑姑像你妹妹似的,是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闺阁女子吧,那可是老太太亲自教养出来的.”贾赦嘲笑的看着贾琏说道,他这个儿子被老太太和二房养歪了.   “我且问你,你祖父辈几个兄弟你父亲这一辈又是几个兄弟,可有庶出的”贾赦准备给贾琏好好上一课.   “曾祖父有六子四女,五位庶子,三位庶女,祖父有您和二叔二子,四个女儿,除了敏姑姑其他都是庶女。”贾琏细数说道。   “你祖父不止二子,我那几个庶出的兄弟,没有一个活到十岁,还有你管着府中庶务,可有见到你那几个远嫁的庶出姑姑和府中有来往。”贾赦冷笑的说道。当年祖母见他的那些庶兄弟没有一个活下来,就将几个庶出姐妹养在身边,祖母去后,老太太直接将几个看不顺眼的庶女远嫁,由于当年的变故,他也不想牵连到几个姐妹,一直没有联系,如今也不知过的如何?   “老爷,你是说老太太?”贾琏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看到的永远是老太太慈眉善目的。   “蠢货,你那个姑姑是老太太一手教出来的,如今林家只剩下黛玉一个女儿,无依无靠,你姑姑自食其果。”贾赦对于贾敏这个亲妹妹没有多少好感,更对害死夫人和大儿子的老太太、王夫人恨之入骨。“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可以不管内宅之事,但是不能不知道内宅的倾轧,以后离   老太太还有二房那个贱妇远些,省得做一个冤死鬼。”看着贾琏不争气的蠢样子贾赦十分生气。   贾赦打开匣子,里头是一叠银票,整整二十万两,还有几幅字画,几把扇子,贾赦拿到手中把玩着。贾琏看着里头的银票,咽了咽口水说道:“老爷,姑父这是”   “没出息,你要是给我生个孙子,这些都是你的。日后,让你媳妇多护着你表妹。”嘴上骂贾琏没有出息,但还是从匣子里拿出两万两银子给贾琏,男子汉大丈夫,手里没银子总被媳妇压着哪行,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将夫人的嫁妆要回来。虽然他知道贾琏这次去肯定没少捞好处。   “言归正传,昨儿你媳妇已经给你说过东府托梦一事吧?”贾赦把玩着扇子低沉的说道。   “儿子已经听说,另外她说还梦见了抄家,只是不敢触霉头,没敢说出来。听说老爷派人去购买祭田,老爷可是相信梦中之言?”说起正事,贾琏态度严肃起来,这有关生死存亡。   “琏儿,本来不想让你卷入其中,可惜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那个好二叔、东府那两个不争气的、还有王家王子腾,联手义忠亲王意图谋反,二房将消息密告圣上,不然你以为二房怎么出了个娘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岂知,贾家在劫难逃。”贾赦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这是二房作孽,与我父子无关啊。”贾琏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居然牵连到谋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他不是好骗的三岁小娃娃,以为告密就能让贾家挺过这一关。   “我父子是无参与此事之中,说出去谁相信?二房打着荣国府的名义参与其中,更况且为父当年与先太子交好。”贾赦的回答给了贾琏一个重磅□□。   “琏儿,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为父自小在宫中读书,与先太子交好。你外祖父是先太子太傅,我为求娶你母亲,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奈何你外祖父不答应,最后还是先太子出面,我这才得偿所愿。”贾赦说道这里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这是贾琏从来没有见过的。“后来先太子被诬陷谋反,你外祖父一家首当其冲,如今你外家只剩下一个旁支小舅舅,如今在岭南。是我没用,没有护住你母亲和哥哥。”贾赦说道这里,掩不住悲伤。“我答应你母亲,一定让你好好活着。”   父子皆沉默不语,良久后“所以老爷这些年才住在马棚子边上。”贾琏擦了眼泪说道,他母亲和哥哥如何去的,贾赦没有细说,但是他也能够猜到,这些年他也见惯了因母家失事,被休回娘家和莫名其妙被病死的出嫁女儿,没想到他母亲也是其中的一个。   “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现在该考虑得失如何度过难关,为日后打算。”贾赦回避话题说道。   “分宗”贾琏见贾赦有意回避,再加上今天的信息对他的冲击太大,他一时半会梳理不过来,索性先放下,顺着贾赦的话往下说,往世不可追,现实的困难更需要面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分宗,分宗后,两家不再是亲戚。   “分宗”贾赦嘲笑的说道:“傻小子,老太太还在呢。”   “分宗,这件事将与我父子无关。”贾琏坚持道。   “傻小子,二房这次计谋狠辣,让我父子无翻身之地,无人相信我父子与此事无关,二房向圣上告密,已经占得先机,如今分宗,正好让二房与此事脱离关系,罪名将由我们父子背负,琏儿,为父即便是死,也要拖二房下地狱。”贾赦憎恨的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贾琏急忙问道。   “我和敬大伯商量过了,二房这次也算歪打正着,要是没有他们告密,恐怕现在荣国府已经不存在了,荣国府也算立了功,圣上为不让众人寒心,一时半会不会动贾家,也给我们留下时间为日后筹划。”贾赦正言说道。   “东府那边,贾珍父子都参与其中,唯有贾蔷没有牵连,你敬大伯的意思是保下贾蔷,等着过不了多久东府就会将他分出去。咱们府里,二房,哼,你我父子、包括你弟弟都恐难逃罪,你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好做日后打算,不然我们大房将后继无人。”贾赦沉重的说道。   看着贾琏丧气的样子,贾赦说道:“看好府中,别有让人钻了空子,只要不再犯下株连九族的罪名,你我父子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爷?”贾琏升起希望。   “即便圣上要秋后算账,也不能以谋反的罪名处置贾家,只要咱们安分守己,还有一线生机。”贾赦说道。他和贾敬商量过了,圣上早在等着机会清算贾家,二房这次误打误撞倒是救了荣国府一次,如果一直让圣上找不到机会,那日后发作起来可能就是株连九族,断了贾家的血脉。他们支持建造省亲别墅,造成两府亏空,还不起欠款,就是给圣上一个发作的机会。不过,这等事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老爷,儿子自会看好门户。”听到可能还会保住荣国府,贾琏向贾赦保证到。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看看这个吧。”贾赦盯着贾琏,从抽屉中拿出一份资料,扔到贾琏面前说道。   贾琏查看里面的内容,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被气得发抖,双手颤栗几乎拿不住东西。“老爷,这王氏……”声音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来贾赦和贾敬兄弟两人定完计谋后,怕有失算,派人去查了这些年二府中事,王熙凤在外头放贷,打着荣国府名义弄权的事情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当然老太太、王夫人的奴才们打着荣国府名义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事情都有记载,还有记载族人们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任何一项罪名拉出去都让荣国府的主子们吃不消。   “老爷,我要休了王氏。”贾琏痛苦的说道,他为荣国府劳心劳费,他媳妇净干些拖后腿的事情。王熙凤没想到他费尽心机隐瞒的事情,会被贾琏查的一清二楚。更不知道贾琏起了将她休回家的心思。   “休妻?”贾赦哼了一声说道,“你能过了老太太这一关,还有王家?给我消停一点。”嫌弃贾琏没脑子,竟会添乱。   “王子腾差点害死我们,凭什么我不能休妻?”在贾赦的注视下,贾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即便是将手里这些东西都拿出来,老太太也不会同意他休妻,还会让他们大房成为笑柄。   “你拿什么名义休妻,你手上这些东西?同样是王家的女儿,你媳妇怎么就不学学老二媳妇,你看看老太太和老二媳妇的奴才,查出来的都是奴才们背着主子打着主子名义办事,最后顶多就是个管教不力之罪,你看你媳妇,怎么查出来都是她指使奴才们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贾赦恨恨的说道。“你媳妇看着精明,其实和你一样蠢,蠢货。”贾赦忍不住,把对儿子媳妇的评价骂了出来。   “看在她一心为贾家的份上,我给她一次机会,上面的事我会派人收拾利落,你告诉她,日后再犯,别怪爷不客气,还有你,没出息的,日后好好管教你媳妇,日后再让我发现,连你也一起赶出家门,滚滚滚。”贾赦气的踢了贾琏一脚,把他赶出书房。最后加了一句“今天之事不可泄露。”   外头的奴才们只听到大老爷大发雷霆,把贾琏念出书房,个个缩了缩脖子,前来打探消息的奴才们笑嘻嘻的赶紧回报,老太太和王夫人听了之后都认为是贾赦因为没有捞到林家的好处才对贾琏大发脾气。   贾赦把贾琏赶出书房后,坐下良久自言自语说道:“子胜,我算是对的起你了,要是她还敢再犯,别怪我将她休出家门。”原来贾赦同意王熙凤进门,除了想给贾琏找一个能管住他的媳妇外,最重要的是王熙凤是王子胜的女儿,王子胜和他是发小,牵涉到先太子之事,王家心狠,直接要了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嫡长子王子胜的命   要不是王子腾没有儿子,怕是也像他父亲一样病逝了,哪像现在一样被养成纨绔子弟,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第十二章 惩恶奴   第十二章惩恶奴   王熙凤见贾琏怒气冲冲的进来,以为他是在大老爷处受了气,急忙迎上去说道:“爷,二妹妹听说你回来了,带着巧姐来看你。”一边招呼丫鬟上茶。   等丫鬟们下去,留下平儿在屋内伺候,贾琏终于爆发出来,捏着手里的信,看着王熙凤,根本就没听见她之前说什么,直接冲着王熙凤嚷到:“看你做的好事?”说完把手里的东西摔到桌子上,撒了一地,说着抄起桌上的茶猛灌下。   “哥哥”迎春刚才带着巧姐在里间玩耍,听到外头动静,急忙带着巧姐给哥哥见礼,没想到看到哥哥冲着嫂子发火,吓得往后缩了缩,诺诺的叫道。   “爹爹”巧姐儿到底年纪小,见到贾琏高声叫道。   背对着她们的,还欲发火的贾琏听到女儿的声音,生生的按下怒气,转身看向二人,“二妹妹、闺女。”从迎春手里接过巧姐,对着吓得鹌鹑样的迎春说道:“妹妹,和你没关系,哥哥不是冲着你发火。”   迎春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把巧姐交给贾琏后,就和王熙凤、平儿一起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谁知正巧,迎春捡起来的那张纸上正写着她奶嬷嬷的作为,立刻红了眼睛对着贾琏行礼说道:“哥哥,你别怪嫂子,都是我不争气。”   看着纸上内容的王熙凤恨不得昏过去,她最怕贾琏知道的放贷弄权之事,上面都写的一清二楚,贾琏听到迎春的话,十分诧异,接过迎春手上的纸看了一眼说道:“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是你嫂子管家不利,让奴才欺负到主子头上。”贾琏横了一眼王熙凤主仆说道,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迎春没有看到别的内容,不然他这个哥哥也得跟着在妹妹面前丢脸。   “这是老爷让人查的,因为这个,刚才哥哥被老爷骂的狗血喷头,日后你跟着太太和你嫂子多学学,性子如此软可不行。”贾琏顺势安抚掉着眼泪的迎春,眼看着怀里的巧姐快要被带着哭起来,赶紧把人塞到迎春怀里说道“你带着巧姐出去,我和你嫂子说说话,来人,送姑娘回去。”说着让人把二人哄了出去。   迎春抱着巧姐被奴才们带着出去,期间不停的回头想替王熙凤求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熙凤一听是贾赦让人查的,顿觉大祸临头,天要塌下来了,对于贾琏,她自信能拿捏的住,但是碰到身为荣国府正儿八经主子的贾赦,他要是犯起浑来,老太太都拦不住,更何况是小一辈的她。但是她不知道提议休掉她的是自以为能拿捏的住的贾琏。   “刚在是给你们留面子,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贾家缺你吃得还是穿的,要你在外头放贷。”比起刚才的暴怒,贾琏已经平和很多,至于为什么说是你们,平儿是王熙凤的心腹,王熙凤的大小事都要经过她,王熙凤放贷之事必是经过她手的。   “二爷,奶奶还不是为了府里头,要不然,凭奶奶的嫁妆,奶奶这辈子都用不完。”平儿见王熙风没有往常的泼辣,开口替王熙凤反驳道。但是平儿这话,也间接承认了王熙凤使人在外放贷的事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为了府里头,我看是为了王家吧,为了你那个好姑妈吧,你要看不上贾家,嫌我家穷,我即可送你们回王家。”听完平儿的话,贾琏稍稍平息下的火气又涌上心头,直接把藏在心里的话抛了出来。   贾琏对王熙凤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婚后王熙凤处处拔尖,事事都压他一头,早已让他心生不满,再加上这次的事,王家、二房、东府瞒着他们父子做的那些抄家灭族的事带累他们父子,让他们朝夕不保,每时每刻都害怕架在脖子上的刀落下。父亲好不容易想出的退路,却让着恶迹累累的纸堵住,这些都和王家有关,为了日后,贾琏生生的压下怒气,情绪无法发泄,自然对闹起这些事端的王家、二房都充满怨恨,王熙凤就成了发泄口。   “二爷,我自嫁进荣国府,为你生儿育女,为你管家,上赡养公婆,下管全府的奴才,哪儿就对不起你了,让你送我回王家。”王熙凤干脆耍懒,用胡搅蛮缠这招来对付贾琏。   “生儿育女,儿子在那呢?让你管家,瞧瞧你管得家,那些个奴才,个个在外面比我这个主子还体面,爷还在外面卑躬屈膝呢,这帮奴才打着府里的名头霸道横行,还有我们荣国府乃勋贵之家,家大业大,用得着你在外面放贷捞银子吗?这就是你管得家,再让你管下去,你家爷都得让你送上断头台。”贾琏气愤的说道,这句话说得王熙凤哑口无言,上辈子贾琏就是这个结局。   贾琏句句带刀,刮得王熙凤心中流血,没想到她重活一回,刚见到这个冤家,居然要将她休回家,以往的泼辣劲也来了,拉扯着贾琏的衣服说道:“巧儿不是你的骨血?不就是我王熙凤没给你生一个儿子吗?牵扯那么多干嘛?生儿生女是我说的算吗?那些奴才干的下地狱的事是我的管教不力吗?你琏二爷不是管着外院,外院的奴才你怎么不好好管管,如今出了事,老太太、老爷太太你惹不起,都赖到我头上,走,咱们到老太太面前分辨去。”   平儿在王熙凤撒泼之时,就悄悄溜了出去,找老太太求救。   “上老太太面前分辨,让老太太替你做主,老太太能替你死吗?还有你那个好叔叔、好姑妈和东府联合起来,谋”说道这里贾琏住口,气的拿起桌上的茶壶摔在地上,又狠灌了一口凉茶下去才勉强压下火气。   “二爷,二房和东府一起干什么?”王熙凤知道贾琏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急忙追问。   “别问了,老爷说了,看在你父亲的份上,饶过你一回,你那些东西赶紧处理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告诉我,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老爷说了替你善后,但是要是日后再犯,不只是你,连我也要被赶出家门。”贾琏在王熙凤的追问下,彻底平静下来,急忙吩咐道。   “难道他们真干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王熙凤着急的问道。   “外面的事你不需要知道,管好府里的事情,那些奴才不听话就处理掉,不用给谁留面子,日后离老太太和二房远些,早日给爷生个儿子,爷去外面办事。”事关重大,贾琏是不可能告诉王熙凤的。   “老太太请二爷二奶奶过去,还请了老爷太太一起过去。”一个缩手缩脚的小丫头磨磨蹭蹭的进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怕受牵连,指使一个刚留头的下丫头进屋禀告。   “平儿呢?越发没规矩了,回来好好整治你们。”王熙凤威目一扫,吓得小丫头差点哭出来,幸亏还记得不能在主子面前哭这条规矩没哭出声来。   “她倒是衷心。”贾琏冷笑一声,在心中给平儿派了死刑,平儿知道的太多了。“爷去换件衣服,你赶紧把那些票据处理了。”   老太太屋里,鸳鸯拉着平儿去隔壁屋中擦泪,老太太私底下吩咐 :“去问问,琏儿为何要把凤姐赶回王家。”   老太太消息灵通,没一会两人吵架的原因老太太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太太前后一琢磨,不过是老大没得到林家的好处,故意寻贾琏小两口的麻烦而已,小两口子年轻,就为这些小事吵了起来。   没一会,贾赦夫妻、贾琏夫妻还有二太太都到了老太太房里,老太太问道:“琏儿,凤姐儿自嫁入咱家,为你管家生儿育女,劳心劳力,深得我心,你作何要将凤姐赶回王家,她可做错了什么?还有怎么牵扯到你二妹妹了?”老太太这番话明显偏向王熙凤,心里觉得老大就是不省心的,生了个儿子更不省心。   “老太太您可得替我做主呀,二爷在外头受了气,回来拿我做筏子出气。”王熙凤拿着帕子擦眼泪,偷空还狠狠瞪了就贾琏一眼。贾琏看着王熙凤颠倒黑白,气的脸都发红,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消息灵通,不是早知道他们为何吵架?要我说,这样的媳妇早该送回王家。”贾赦见贾琏不争气,开口说道。   “你个混账,见不得人好,小两口吵架,你不劝劝,还在这里添油加醋,你说说,凤姐儿哪里做的不好了?”老太太被这个混账儿子气的不轻,拿起拐杖作势要打贾赦。   “老太太,这个孙媳妇是老太太你相中的,逼着我同意让琏儿娶进门,自然觉得她万般好,可是你瞧瞧,她自进门后,给我和太太请过几次安,进门多年,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自己生不出儿子不说,还把着琏儿,不让别人生,这样不孝不贤的儿媳妇,你说说,她哪里能让我满意。”贾赦慢悠悠的说道。   两人在房里吵架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了,他以为趁着这个机会,贾琏能压住凤姐,谁知道贾琏没出息,王熙凤胡搅蛮缠撒泼一通便过去了,为了以后着想,他不得不替儿子教训凤姐一顿。   “凤姐儿住在二房,帮忙管家,如何给你们请安,至于子女,这要看缘分,你休要和我胡搅,琏儿,你说说,此次到底为何要休妻,你说,你二爷二奶奶为何吵架?”老太太索性不和能气死人的大儿子说话,看着憋红了脸不言不语的孙子,指着平儿说道。   “二爷听说二姑娘的奶娘在外头赌博并偷盗姑娘的东西售卖,嫌弃奶奶没管好家,委屈了二姑娘。”平儿避重就轻的说道,那些在外头横行的奴才背后的主子是老太太、太太,她万万不可得罪,王熙凤在外放债的事情她自是不会说出来,能说的也就是性软好欺的二姑娘。   “既然二姑娘的奶娘不好,直接撵出去就好,就这点子事,用得着大动干戈吗?闹到休妻吗?”老太太发话,直接将一家子撵了出去。   “当然不止这点子事,你这丫头内里藏奸,王家不知是如何交女儿的,贪财狠辣,打着荣国府的名头在外放债,谁不知道这是断子绝孙的事,难怪琏儿至今无子。”贾赦不想偃旗息鼓,就此作罢,想着借此机会顺便解决了王熙凤放债的事情。   “此事当真?凤丫头,你可在外头放债?”老太太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暗骂王熙凤怎会如此不小心,让老大给察觉了。老太太人老成精,又经营多年,府里头的大小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只有她不想知道的。   “老太太,孙媳妇冤枉,就凭我那些嫁妆,下辈子都用不完,哪里用得着放债呀。”王熙凤当即大哭,申辩道。   “是呀,老太太,凤姐嫁妆丰厚,足够她用十辈子了,她哪里需要在外放债?”王夫人对王熙凤心中暗恨,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责怪王熙凤办事太过粗糙,居然让老大那个混人给发现了,这事可能不能轻而易举的过去,得费一番周折。   现在是娘娘的大喜关头,老大偏偏这时候找茬,肯定是见不得娘娘好。这紧要关头,王夫人还指望王熙凤协理建造省亲别墅,而且要是因为放债,王熙凤被休回娘家,生生打娘娘的脸,打王家的脸,这事无论如何也得混过去,混不过去索性牺牲几个奴才,绝对不能牵连到王熙凤身上。   老太太的想法和王夫人如出一辙,“说的有理,老大,你可不能凭白污蔑凤姐儿。”   “我污蔑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瞧瞧这个,这状子都递到衙门口了,要不是应天府大人和我相熟,我们荣国府都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这个状子当然不是从衙门拦下来的,现在荣国府风头正盛,谁敢这时候状告贾家,这个状纸是贾赦在知道放债之后,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写的,用以压制老太太。   “凤姐,这你如何解释?”老太太看着状纸问道。   “老太太,孙媳妇冤枉,我不知此事,请老太太明察。”王熙凤咬死不任罪。   “老太太,我看让人细查,凤儿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王夫人明白她今天必须保下王熙凤,不然王家、娘娘都将成为笑话。   “你们不用查,老爷早就让人查了,这放债之人是琏儿媳妇身边的来旺两口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贾赦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置来旺两口子,吃里扒外的。   “老太太,老爷,冤枉呀,二爷,冤枉呀,我确是不知此事,要是不相信,老太太可派人去我屋子里搜查。”王熙凤抱着贾琏的大腿说道,刚才她已经将所有票据清理干净,不怕查。   看着王熙凤哭的稀里哗啦,贾琏想替王熙凤说几句话,但被贾赦狠狠的瞪了几眼后,只得呆呆的坐着,悄悄的握着王熙凤的手,给予支持。   结果自然是没有抄出任何东西来,老太太和王夫人为保下王熙凤,推出来旺两口子顶罪,后来旺两口子被打了二十杖,并被卖了出去。当然卖到什么地方去,贾赦早有安排。   “老太太年岁大了,顾不上迎丫头,我就带回去了,你们这帮奴才真没眼力见,还不把姑娘的行李搬回去。”走到跪在地上的王熙凤身边用大家伙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算你走运,别让我再抓到,哼。”贾赦哼了一声,未给老太太行礼,带着邢夫人就走了,老太太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第十三章 美娇娘      贾赦走后,老太太挥了挥手,让贾琏夫妻一并出去,王熙凤忙干擦眼泪,灰溜溜小媳妇样的跟着贾琏上了车,一路无言回到大房。平儿知道这次她失算了,没想到大老爷会发作,奶奶今日吃了大亏,后续还不知道如何磋磨她,识趣的躲在丫头里面跟着回府。   贾赦和邢夫人坐在正房等着他们,贾琏和王熙凤进去后赶紧跪了下来,等着训示。贾赦慢悠悠的喝着茶,一旁的邢夫人不敢开口说话,等了两刻钟,贾赦终于开口说道:“王熙凤,别以为王家和老太太给你撑腰,爷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别以为推出几个奴才就能糊弄过去,今日之事先这样,要是一年内琏儿还没有儿子,咱们旧债新帐一起算,琏儿,这个给你了,你领回去吧。”   贾赦的这番做法生生的打了王熙凤的脸,一般儿媳有错都由内宅婆婆管教,让公公指责不孝不贤,并毫不留情的亲赐丫头,这是把王熙凤的脸面扒在地上使劲踩,王熙凤听了之后整个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贾赦的举动不只打王熙凤的脸,还有更损的,你倒贾赦指给贾琏的丫头是谁?就是一向尖酸刻薄,偏偏长得一副妖娆狐媚子脸,最会勾引男人的秋桐,这人和二房的赵姨娘有异曲同工之妙。贾赦为何把秋桐指给贾琏,就是为了让秋桐和王熙凤打擂台。他实在看不惯贾琏窝囊的样子。   “老爷,把秋桐给琏儿这有些不妥。”贾赦今日不只是打了王熙凤的脸,让身为后宅夫人的邢夫人也十分不悦,更何况秋桐可是伺候过贾赦的。   “有何不妥?你一个婆婆管不住儿媳妇,你还有理了?”贾赦横了一眼邢夫人,看着邢夫人怒不敢言的样子,更加生气。“迎春那丫头交给你了,要是还是畏畏缩缩的性子,看我如何能饶了你。”说完扬长而去,也不管在邢夫人心中又给王熙凤和迎春拉了多少仇恨。   邢夫人气的生生的撕了手中的帕子,“王宝善家的,你把春杏给二奶奶送过去,就说是专门伺候琏儿的,让琏儿努努力,早日让老爷抱上孙子。”邢夫人指着一旁看上去老实的丫头说道。   要说邢夫人的性子也是奇葩,这些年在荣国府里受了不少气,对王熙凤的轻视早有不满,碍于王家势大,老太太又护着,她才没有发作,今日趁机踩王熙凤一脚,落井下石,指了一个看上去老实的丫头给王熙凤添乱。凭什么她这个太太受一帮小妾的气,王熙凤把着男人还有人撑腰。   虽说这几个月王熙凤伏低做小,让她十分受用,不过以往多见的仇她还记着呢,不是这几天的殷勤可以抵消的。   “二爷,艳福不浅呢,瞧着这张脸,多水灵,王宝善家的,替我们二爷回去谢谢太太。”王熙凤刚洗漱妥当,眼睛红肿不堪,就收到王宝善家送的惊喜,于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王宝善家的心中有些惧怕王熙凤,讪讪的笑了笑赶紧退下,出了屋子后不由得在心中抱怨,“太太也是执拗的,凭白得罪母老虎。”完全忘了邢夫人让她送人时的幸灾乐祸。   “平儿,带她们下去安置。”王熙凤看着站在屋内的一明艳一安静的两个美人,直接让平儿带下去安排,眼不见为净。   “奶奶,如何安置?”平儿猜不出王熙凤的心事,一时拿不定主意,自东府大奶奶去了之后,奶奶就和她生分了。   “没眼力见得,没听见老爷和太太说的,这两个是伺候二爷的,你说怎么安置?带出去。”王熙凤斜眼瞅了坐在一边悠哉喝茶的贾琏说道。   待屋子里没人,贾琏上前搂住王熙凤说道:“我的奶奶,今日受委屈了。”即便王熙凤哭肿了两只眼睛,丝毫不减其颜色,反而增添了不曾有的娇弱,引得贾琏色心大动。   “青天白日的瞎胡闹。”王熙凤一把拍下贾琏在身上作乱的手,说道:“二爷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通闹腾,我是受了罪,二爷倒是得了便宜,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王熙凤媚眼一扫吃味的说道。   本来她还想着找借口如何处理来旺两口子,没想到今天给彻底解决了,也把放债之事过了明面,依着老太太的性子,府中日后定不会有人再提此事,她也不过是费了些眼泪,花了些银子罢了。于是这才有心思和贾琏调笑。   “那两个哪有奶奶的风采?给奶奶提鞋也不配。”贾琏油嘴滑舌,哄女人的话张口就来。   “什么破烂货也拿来和我比,行了,既然老爷太太给你,你就收了吧。”王熙凤撇下贾琏,从床上起来。   “奶奶大肚。”贾琏诧异一笑,走过去抱住王熙凤调笑道。   “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能赶出去?二爷可舍得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呢?”王熙凤似笑非笑的说道,贾琏是什么人,要不是她把得严,恐怕后院早已经塞满了,即便这样,也免不了在外偷腥。   “说正经的,老爷已经帮你处理了来旺两口子,此事你身边可还有别人知道?”贾琏得偿所愿,和王熙凤说起正事。   “这种事情哪敢大张旗鼓让人知道,除了来旺两口子,剩下知道的就是平儿。”王熙凤对平儿这丫头早心生疑惑,还有今天的事情,她一番撒泼已经把事情压了下去,让她横插一手,声声得受了罪,这让王熙凤心中存了疙瘩。   “这丫头心大了,照老爷说得,是个内里藏奸的,和二房过于亲近,早日处理了吧。”贾琏在王熙凤耳边说道。   “二爷可舍得?”王熙凤调笑的说道。   “有何舍不得的,一个丫头而已,尽早处理吧,免得再生出事端,爷去见老爷。”贾琏冷笑道,经过这一通闹腾,他已经放松很多,就像老爷说的,他们还有时间。   “奶奶,今日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想到大老爷会如此不顾脸面。”平儿见贾琏出去,赶紧进屋跪下,请求王熙凤原谅。   “与你何干,起来吧,大老爷和太太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再加上娘娘的事,大老爷心里不舒坦,顺势发作而已,你奶奶我是个倒霉的。”王熙凤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眼睛上说道。“去,派人打听一下,谁把这事透露出去的,还有是哪个写的装置?你奶奶我这个亏可不是白吃的。”王熙凤狠辣的说道。   “奶奶,那秋桐和春杏?”平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都还没吃味呢,你倒是上心了。”王熙凤一把拉下帕子坐起来打趣的说道。“二爷是什么人,和大老爷一样,就是色中恶鬼,与其日后让那些脏了臭了的进门,还不如这两个呢,而且大老爷还想抱孙子呢,让院子中奴才好生伺候着,不用为难她们,那两个小蹄子,想爬到奶奶我的头上,那也得生的出来才行,真当奶奶我是吃斋念佛的。”王熙凤冷笑一声,即便她不出手,二房不会让大房有后的。   王熙凤的一番表演把熟知她性子的平儿都给糊弄过去,心里开始琢磨老太太、二房私底下有什么盘算,琏二今日发怒时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十分在意,到底是什么呢?不只是老太太、二房、东府,居然还牵连到王家,看来大老爷已经查明此事,但是两人隐而不发,怕是事关重大,难道日后抄家和此事有关,不得不说王熙凤真相了。   至于大老爷在老太太处发火,目的怕不只是针对她,明明大老爷已经说了饶她一次,为何又大闹一通,必有他意。王熙凤猜的没错,贾赦对老太太二房惹出差点抄家灭族的祸端十分不满,碍于形势,不能撕破脸,但让他咽下这口气,让老太太和二房肆无忌惮,他要让老太太她们明白他贾赦才是贾家的当家人,这番闹腾一是教训王熙凤,二是警告老太太二房适可而止,把他逼急了大家鱼死网破。   王熙凤借着这事在屋里躲了几天,才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都是孙媳妇的错,管不住下面的奴才。”王熙凤给老太太见礼后说道,说着还拿着帕子擦擦眼角。   “好孩子,你管着诺大的家,哪能事事具细,咱家待下人宽和,让身边的奴才钻了空子,日后要多加管教。”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   “谢老太太体谅,孙媳妇真是没脸来见您。”王熙凤捂着脸说道。   “你年轻,哪能面面俱到,吃一堑长一智,快把眼泪收一收,偌大的家还需要你管。你们都听着,日后这事再也不许提,让我知道再有人提起此事,一家子全撵出去。”老太太不亏是老封君,几句话就把这事翻过去了。   老太太心中另有打算,自打娘娘封了妃,老二媳妇的尾巴就翘起来,隐隐有些不听话了,这个时候她还需把王熙凤这个荣国府实际上的嫡长媳扶起来,好让老二媳妇知道离了她,二房在这荣国府什么都不是。   “谢老太太,我去见姑妈。”王熙凤收了眼泪,退了下来。   “姑妈,你可得替我做主,大老爷、大太太欺人太甚,给贾琏添了两个丫头不说,还威胁说一年内我们房里还没有儿子,就休了我,这可如何是好?”王熙凤见了王夫人,满腹委屈的说道。   “凤姐儿,大老爷大太太占着大义,我这个二婶子如何给你出头,明年你屋里还没有怀上的,老爷是个浑人,到时候真的闹腾起来,即便是二哥出面,你也落不到好。我看你也别把着这琏儿,这些年你管的严,但是琏儿粘过的女人少吗?男人都是会偷腥的,与其让其他人得利,不如扶持可信之人,也好拿捏。”王夫人给王熙凤擦着眼泪说道。   “姑妈,只能如此吗?我不甘心。”王熙凤眼中冒火的说道。   “这都是命,谁让你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没给琏儿添个儿子。这事无论走到哪里,你都不占理,我这有一个调养的方子,你拿去。”王夫人长叹一声说道。   “行了,眼泪收一收,在大房过的不如意,不如搬回来,离着大老爷他们远了,有老太太管着,琏儿还能胡闹起来。”王夫人拉着王熙凤的手说道。“再者,你珠大嫂子是个软的,按着家里的规矩支应一段还行,这时间长了,奴才们都有些松散了。你还是赶紧过来帮着婶子管家,娘娘的省亲别墅还指望你呢。”   提起克死她儿子的寡妇李纨,王夫人就不由的生气,整日里挂着一脸丧气,凭白给娘娘的喜事添晦气,最主要的是不和她一条心。王夫人只能拉住王熙凤,让王熙凤在前冲锋陷阵,她在后渔翁得利。   “姑妈,这事我回去和二爷商量一下。”王熙凤嘴上这么说,但是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帮着管家,她王熙凤自嫁入荣国府开始,她可不是为二房管家,而是管着自己家。瞧二太太的样子,把荣国府视为囊中之物。也不怕噎着。   王熙凤看着手里头的方子,冷笑一声,这方子是调养身子的还是别的,让外头的大夫一看便知。王夫人没有想到王熙凤转身就把方子给了贾琏,让贾琏拿去外头瞧,王熙凤对满院子的奴婢都不信任,她身边无论是从王家带来的,还是贾家的家生子,她如今都不信任。这些人明面上对她毕恭毕敬,背地里都有第二个主子。   贾琏得知此事,也查了身边的人,他近身伺候的都有二主子,他父亲派给他的人都被这些人联手排挤,近不了他的身。两人知道身边的奴才不能信任,这等私密事只能自己来,贾琏带着方子去了京城中出名的医馆,老大夫见了方子直夸赞“妙,妙,开出这副方子的必是高人。”   “公子,这副方子专用于妇人调养,利于子嗣,用药精准,另辟蹊径,是不可多见的良方。”老大夫抚着胡子笑眯眯的对贾琏说道。   “服用可有忌讳?”贾琏心中已经对二房心生警惕,万事小心。   老大夫有将药方仔细琢磨了一遍,说道:“这副药服用时,请勿进食寒凉之物,不过,这其中有一味药汇合着兰香会有微毒。”   “大夫,毒?”贾琏眼睛眯起来,全身警戒。   “公子放心,这味药量少,汇合着兰花香只产生微毒,不长年累月闻到兰花香气便对人无害。”老大夫明白贾琏的担心,安抚说道。   “那如果长年累月?”贾琏追问。   “长年累月闻花香,咦,这方子有些古怪,长年累月的话不仅不能起到调养的作用,反而破坏夫人气血,妇人易小产并下红不止。”老大夫经常出入高门大户,一琢磨便知这是后宅女人的手段。   “公子,这方子是好方子,服药期间切记不可闻到兰花香气。”老大夫给贾琏一个明确的答案。   “大夫,先抓十副药。”贾琏想了想,王熙凤平日里不用兰香,就让人先抓了药。听到王熙凤开始服药,王夫人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      ☆、第十四章 筹银钱      话说省亲别墅的图已绘成,东起东府的会芳园,西至西府后花园,并拆了后街族人奴仆住所之处,园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派皇家气派,老太太、贾政夫妻十分满意,一向挑剔的贾赦也不由的说声好。   省亲别墅还未正式开建,荣宁二府的主子们已经忙碌起来,族人奴仆的安置,物资采买等,贾政是不通庶务的,贾赦一干不管,由着贾琏、贾珍、贾蓉一并管着各处事物,内宅则由搬回二房的王熙凤管着。   如今省亲别墅即将开建,首先筹集银两,公帐的二十万两银子因前期花销,如今只剩下十万两,贾珍因被老太太拿了把柄,开口出银十万两银子,贾赦跟随也出十万两银子,贾政夫妻出五万两银子,老太太拿出体己二十万两银子,共计凑足五十五万两银子。听上去挺多,但也只够开工。   “琏儿,凤丫头,娘娘省亲可是府中大事,作为哥哥嫂子你们也得尽一份力。”王夫人见贾琏两口子一毛不拔,直接开口要银子。   “太太,娘娘的喜事,我二人自然小心谨慎,尽力办差,万不敢出了差错,耽误了娘娘的大事。”贾琏一本正经的回到,佯装不明白王夫人的意思。   王夫人见贾琏装作不知何意、王熙凤低头不语的不想出银子的样子,气的不轻,贾赦听了贾琏的话,借着茶碗隐藏勾起嘴角,还算这小子有点成算,没因娘娘的名头就缴械投降,将银子拱手奉上。   “琏儿,凤丫头,娘娘好,咱们家才有体面,要是娘娘不好,你们在外头也抬不起头,老婆子知道,你们小夫妻不容易,但如今府中艰难,你二人就出五万两银子吧。”老太太把几人的反应都看着眼里,见贾琏二人躲过王夫人的讨要,便开口说道,知道贾琏两口子管着家,往自己腰包中划拉了不少,五万两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老太太心中十分有成算,五万两银子让贾琏两口子拿出来虽说心疼,但也能拿得出来。   老太太抬出娘娘来压人,十分自信能让贾琏两口子掏腰包。但是架不住屋内有贾赦这么个浑人在。“老太太这话有些偏颇,老二两口子身为娘娘的亲生父母,才出五万两银子,琏儿两口子作为小辈,怎么能和老二出同样的份子,况且琏儿手中无产业,他哪有银子孝敬娘娘。”贾赦心中不痛快,直接顶回去说道。   “老大你给我闭嘴,没问你话。”老太太没想到贾赦会替贾琏推脱。   “老太太,我说的话可有不对?琏儿手里头有几个银子,你我都知道,即便是他们同意出五万两银子,银子从哪里来?外头哪个不知道琏儿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媳妇的嫁妆过日子,为了娘娘,把她媳妇的嫁妆都填进去,你让他们两口子日后怎么过?老太太,总不能为了娘娘的脸面,让贾家的儿孙吃糠咽菜吧,这要传出去,娘娘脸上能有光?”贾赦光棍,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二房和贾琏留一点脸面,一通话说的贾政夫妻、贾琏夫妻羞红了脸,不敢抬头说话。   “你个混帐东西,不孝子,你是想生生气死我。”老太太气的手直发抖,老大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怪她偏心二房,为了一个出嫁的孙女难为大房。   “老太太息怒,儿子说的是实话,老太太不愿意听儿子不提就是。”贾赦生怕把老母亲气出好歹,坏了大事,急忙安抚。   “你”老太太指着贾赦说不出话来,王夫人赶紧上去安抚,对着贾琏和王熙凤说道,“看你们把老太太气的,这事你们怎么说?”王夫人今日一定要从贾琏两口子身上咬出一块肉来。   “老太太、太太,孙儿不争气,都当父亲了,身上无正经差事,只在家帮着打理庶务,大老爷骂得对,孙儿是个没出息的,这五万两银子孙儿是万万拿不出来的。”贾琏和王熙凤对看一眼说道,大老爷是个浑的,这时候他们要是说能拿出银子来,落了贾赦的面子,回去后就能被打断腿。   “你们父子是想生生的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早知道有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我不如早早的随老太爷去了。”贾母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贾赦父子出银子。   “老太太,你消消气,琏儿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拿不出五万两银子,不过儿子突然想到一处出钱的地方,琏儿他娘留下来的嫁妆,当年老太太怕留在我手里给胡乱花了,封存在库中由老太太管着,如今那些田产铺子还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您又是善于经营的,想必这么些年产出存下来十万八万两银子,总归这些东西最后都是他的,五万两银子就从这里头出吧。”贾赦趁贾珍在的时候,把话挑明,逼着老太太交出贾琏母亲的嫁妆。   “大老爷,我母亲的嫁妆,我从不知此事。” 贾琏十分诧异,他从来就没听说过生母给他留下产业,之前贾赦给他说过外家之事,未曾细说此事。他以为外家落魄,没给他留下东西。   “你外家如今是落魄了,但是你母亲出嫁,正是你外家昌盛之时,红妆十里,即便是你姑姑也是比不上的。”贾赦回忆道,“你不知道原也应该,当初封存时,老太太言明等你成婚,就将你母亲的嫁妆交给你,二十年过去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怕是忘了,要不是这五万两银子,你老爷我也记不得还有这一笔。”贾赦自嘲道。   “老太太,如今琏儿已成家当了父亲,他母亲的嫁妆该交给他了,总不能老靠媳妇的嫁妆过日子。当初封存的时候,东府的敬大哥也是在的,清单族中、老太太还有我这里各有存一份,我看今日开了库房清点,早日凑齐修建省亲别墅的银子。”贾赦可不管老太太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说道。   老太太和王夫人见贾赦提起嫁妆,也顾不得生气了,那些东西这么些年,她们早就中饱私囊,瓜分了干净,如今只剩下些笨重家具在库中。老太太故作镇定,发话道:“是我老糊涂了,琏儿成亲时,我看他年纪小不懂事,怕他外人哄骗,因此不曾将东西交给他,如今是该交给他了,积年账册繁多,需要整理,等整清后交给琏儿两口子管着。”老太太大方的说道。   贾赦提起此事,必会交缠不休,她不能总捏着嫁妆不给,传出去她不占理,也给娘娘丢脸。况且,正是紧要关头,须贾琏夫妻出力,只能使了个法子现将事情拖一拖,给老二他们留下时间补足漏洞。   “老太太,既然如此,那就五日后前来交接,我去请敬大哥来府中做个见证,今日主要为省亲别墅筹银,不如这样,先从那些盈利中分出五万两凑足琏儿的份钱,省的日后有人拿这件事来说嘴。”贾赦意有所指的说道。   老太太见贾赦不依不饶,怕再生出别的事端,让鸳鸯取出五万两银子交给贾琏,一并归入总账,用于筹建省亲别墅。贾琏夫妻见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就交出去,心疼的不得了。   老太太留下王夫人议事,“老二媳妇,这几天你把手里的伙计放一放,带着人把你先大嫂子的东西清查一遍,别到时候清点时出了什么篓子,让老大闹腾起来,传出去给别人图添笑话,给娘娘丢脸。”老太太打发所有人出去后,特意向王夫人交代道,生怕王夫人随意糊弄。   “老太太,媳妇才学不足,不善经营,这些年年节走礼挪用了一些。”王夫人低头小声说道,年节走礼挪用的那些东西老太太是知道的,但是大部分都进了她的库房,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万万不行。   “那就补上”老太太目光犀利的扫向王夫人。“一会我让鸳鸯挑几件差不多的过去,至于其他的万不可除了疏漏。”   “老太太,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库里存的那些字画难免有些损耗。”王夫人得寸进尺的说道。   “糊涂,是钱财重要,还是娘娘重要,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老太太对眼前低眉顺眼的儿媳妇失望的说道。她当初眼瞎,给政儿娶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媳妇,要不是看在娘娘和宝玉的面上,早就让她病逝了。   这厢王夫人回房后摔了不少茶具摆设,那厢贾赦看着像小狗一样围着他转的贾琏夫妻,十分头疼。   “老爷,往日里怎么没听您提起过母亲的嫁妆。”贾琏殷勤的给自家老爷子端茶说道。   “你个没出息的,早告诉你,你能拿到手?行了,这是你娘的嫁妆单子,你看看吧。”贾赦拿出一本册子,交给贾琏。   “这京郊的庄子,这个庄子是除了皇庄之外,京郊最大的庄子,一直没听说主人是谁,原来是咱家的?”王熙凤拿着册子细看,惊喜的说道。“这个铺子,这个地址,我怎么记得是二婶子名下的铺子?”贾琏看着眼熟的地址说道。贾赦慢悠悠的喝着茶,注视着兴奋的小两口,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让他们先高兴一会吧。老太太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   “老爷,你怎么不早日告诉我,今日可算发了大财了,要是不出那五万两银子就更好了。”贾琏兴奋的露出了本性,王熙凤也笑的裂开了嘴。   “行了,别高兴的太早了,你二人还是想想如何将单子上的东西拿回来,你手里这个是你母亲生前整理下的清单,这个是当年入库时的清单。”说完贾赦又拿出一份册子扔给贾琏夫妻。只见上头只写明字画多少卷、田亩多少顷、铺子多少间,并无具体明细。   贾琏和王熙凤都是管家的好手,对里头的猫腻门清,一看就丧了气,说道:“老爷,难道我们就这样认了,不是还有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吗?”贾琏不甘心的问道。   “当年也是老爷我不通庶务,让老太太他们钻了空子,你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并无任何印章,做不得数。”贾赦叹了一口气,“你们看看这个?”贾赦又拿出一个匣子给贾琏。打开里面是几张房契,“里头是我这几年让人买回来的。”   “老爷,我找老太太评理去。”贾琏一看急红了眼,房契正是单子上的陪嫁之物。   “回来”贾赦喝住往外冲的贾琏。   “坐下,成什么样子?我让人打听了,这些铺子和田产在你母亲的经营下,收入颇丰,到了你二婶子手里,你二婶子没能耐,被下面的人糊弄,不过几年便经营不下去,转手卖了出去,后被你老爷我花高价买了回来。”贾赦解释道。   见贾琏还欲分辨,贾赦说了一句:“你母亲的嫁妆,流出去的不止这些,有经营不下去,转手卖得,有送礼送出去,老太太以为做的隐秘,哼。好时候,我看老太太能什么东西抵用,放心,那些变卖的我都让人买了回来,你吃不了亏,买这些都是用的公中银子。”   贾琏和贾琏顿时眉开眼笑,这两人从来没想到公中的银子其实本该就是他们的,贾赦看的直摇头。   五日后,贾赦果真请来贾敬,一并贾政、贾敬一同勘验,王夫人果然是猪队友,珠宝首饰用次等代替不说,珍贵的孤本字画用赝品顶替,以次充好,以大换小,比比皆是,真真假假全参在一起,帐本子更是不像样,除了老太太给送的几样东西能看之外,其他的让一行人看的直皱眉,但是好歹也按照单子上凑齐了。   “二太太,就这些东西,没有其他的了?”贾敬冷着脸说道。   “我记得太太的嫁妆中有太后和老太妃御赐的贡品,怎么都不见?”贾赦冷笑的看向贾政,果   然,老二媳妇是个拖后腿的,御赐的东西也敢贪污。   “王氏?”贾政果然火冒三丈,贾政最爱面子,当众被他一向看不起的兄长指责贪图长嫂嫁妆,让他十分难堪。   “那些东西都是上赐的,老婆子怕奴才们不精心,另存到别处,过几天我让人取回来给琏儿送过去。”贾母对王氏恨铁不成钢,为了娘娘,只能出面解决此事。   贾琏王熙凤二人带着东西回去收拾,其他长辈都进了老太太屋内歇息。“老太太,这些东西可差了不少?还有这些年的出息呢?不会就只有那些,老太太不会也一并另存他处了吧,照侄儿说,除了御赐的,剩下那些无关紧要的,就不用派人取了,直接折算成银子给琏儿,这些年老太太、王氏替琏儿经营着铺子田产,十分辛苦,琏儿就吃点亏,直接折算成十万两给你,你看如何?”贾敬毫不给老太太面子,但也没有直接戳穿让大家伙下不了台,毕竟王夫人还有一个当娘娘的女儿。   老太太敢在贾珍面前耍横,却不敢在贾敬面前倚老卖老,只得押着王夫人给了给了贾琏十万两银子。      ☆、第十五章 遭暗算   王熙凤原以为接手婆婆的嫁妆,必会发一笔横财,谁知最终到了她手里,只剩下预计的一半,你道为何?   原来j贾敬要求补给的十万两银子,二房推脱银两不够,只能拿出五万两银票,其余用实物抵账,给的都是一些报价虚高并不鲜亮的古董,生生的折损了两成。五万两现银孝敬给了贾赦两万两,贾琏自个留了一万两,到她手里的只有两万两银子。   接手的财产鱼龙混杂,好坏不一,珠宝首饰降了一个档次好歹能充门面便罢了,最惹人头疼的是那些以假换真以此充好的古董孤本字画,偏夫妻两人只知银钱,不精通此道,送与贾赦处分辨一二少不得孝敬,最终三成真迹、七成赝品。   贾家本军旅兴家,如今天下太平,如若再起,必走科举之路,因此孤本不论真假,皆被留下,王熙凤不是个能吃亏的,那些字画古董赝品让她给找了一个好去处,不仅不会折损还会换回本来的价值。   年节将至,林之孝从金陵返回交差,除了添置祭田之事办妥外,还带回两个坏消息,一是金陵族人伙同府中之人隐瞒主枝处理了金陵的部分祖产,包括第一任荣国公添置的田产,二是周瑞贿赂金陵知府弹压霸占林家祖产,导致贾家在江南士林声明尽毁。   贾赦大为恼火,大厦将倾,他和敬大哥绞尽脑汁保存贾家,奈何掣肘颇多,独木难支,既然无法营救全族,只能破而后立,断尾求生,命人从族中挑选可造之才另行培养,或安排入府学庶务,或跟着掌柜学经营,或送至书院读书,为贾家保存生机。   至于族学,本是一族根本,可在贾代儒的经营下,这些年没有培育出一个读书人不说,已沦落为顽童□□嬉戏之处,更是其孙贾瑞作威作福之地。也算贾瑞他命好,前世王熙凤整治他至死,今生王熙凤吃斋念佛,整日忙于挽救家族,没空送他赴黄泉。   族学之情况,荣宁二府主子心知肚明,碍于贾代儒面子,一直得过且过,如今不可如此,王熙凤和贾琏派人引为人迂腐的贾政去了族学,正巧碰到贾瑞等一干学子行苟且之事,贾政愤慨不已,将参与之人赏了二十大板并逐出族学,当场考究学问,顽童有不少入学三年《三字经》背的磕磕绊绊,让贾代儒羞愧不堪。雪上加霜,贾瑞被打了二十大板,既惊又吓,竟有些不好了,王熙凤好心赏了人参,但终究去了。王熙凤知道后,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声那都是命中注定。   贾瑞死后,贾代儒心灰意冷,辞了族学差事,贾琏奉命治理族学,重金请回几名落第举人并秀才在族中任教,严加管教,奈何家中富足顽童不堪造就,只少数家中贫寒族人得了便利。   愈近年节,人情往来于家繁忙,荣国府比往年热闹许多,这让王夫人趾高气昂,深信只要有娘娘在,她的宝玉自然前程似锦,荣国府众人日后也要仰仗二房鼻息生活,自满同时不忘给大房添堵。府中忽然传出贾赦欺压小辈,霸占先妻的嫁妆的流言。   此话并非空穴来风,之前说到王熙凤给赝品找到好去处,因计策须贾赦出面,贾琏只将真品带回,赝品全部留在贾赦处,就成了贾赦贪图先妻嫁妆的凭据,再加上王夫人的推波助澜,自然是传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谈。   老太太知道后,将贾赦训斥一通,声称后悔将嫁妆交出,王夫人自然也没有讨到好处,被老太太私下里教训让你收敛,她那些小手段瞒不过老太太。经过这么一番,索性大家伙都知道了,贾赦趁机佯装一气之下带着几箱子赝品,去了周瑞女婿冷子兴开的古董铺子。   冷子兴打开箱子,看了三五副后冷汗直冒,原来这些字画都是他受命送至王夫人处替换原品的,冷子兴的铺子本就是王夫人的销赃之处,除了贩卖古董,还养了一批制假造假的师傅。这些赝品便是这些师傅之手,如今又是贾赦带着东西来,本就心虚,以为贾赦是来砸店的,如何让他不害怕,心中大喊一声糟。   “大老爷这是何意?”冷子兴硬着头皮问道,生怕贾赦让他检定真假。   “冷掌柜,箱子里的这些古董字画,不得我们爷欢心,听人说冷掌柜的铺子颇有名气,特送到这里淘换一二,冷掌柜瞧瞧这些东西作价几何?”贾赦的长随柳至清说道。   冷子兴满头冷汗,结合之前的传言,他已经猜到这些箱子里是先太太的嫁妆,心中暗骂王夫人太贪,明明出身不低,偏贪财贪污亡故嫂子嫁妆。如今这箱子的怕全是赝品,今日大老爷亲自找他,自然是发现此事,不肯吃亏,前来找事。冷子兴明知内里全是赝品,也只能请来头脑络活的师傅前来勘验真假,拖延时间,并急忙派人向府中救助。   贾赦扬手让人把箱子抬到内间,留下柳至清看着让师傅勘验,自己在楼里品鉴文物,那师傅一见字画,就知掌柜何意,一幅一幅画慢慢勘验,荣国府中王熙凤和贾琏早就做好了准备,配合把周瑞两口子都派出京城,今日待周瑞女儿前来,又特意派人故意拖延,王熙凤得了消息,特意让人找出送往各大皇亲贵族的礼单前去请示,生生拖了两三个时辰才让她见到王夫人。   冷子兴迟迟等不到府中旨意,便知今日凶多吉少,舔着脸上前给对贾赦说道:“大老爷,您这古董字画量大,小店吃不下,要不,您去别处问问。”冷子兴不想得罪大老爷,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想着法子想把贾赦请出去。   贾赦那是那般容易打发之人,“无事,爷带来的东西可不是来卖的,箱子里的东西拿出去每件都是无价之宝,爷想交换些称心的珍奇物件,爷瞧着,你这儿倒是名不虚传,那把扇子就不错,前朝的,还有那白玉摆件,玻璃插屏,怎么,你不愿意换?”刚才师傅勘验之时,贾赦已把店里转了遍,同时还让冷子兴又拿出不少珍奇异宝出来赏玩。   冷子兴苦笑,今日怕是不能善了,刚才大老爷指的物件各个价值连城,每一件都不是大老爷带过来的所有东西能抵的,大老爷贾赦是个浑人,今日要是目的没有达到,怕是不会消停,冷子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以物易物,后续再找岳父商量,同时心中暗自庆幸未将更多的宝贝送到贾赦面前。   贾赦自小在奇珍异宝,古董珍品中泡大,这些年偏居一角,只能用把玩品鉴真玩字画消磨时间,自是练就一双慧眼,带着人指着古董架子上的物件让人搬,期间还不让铺子中人沾手,怕过了他人之手又被调换,生生将店中的真迹珍品搬了回去,当然一些孤本即便是赝品也一同搬回去。   贾赦一行人走后,从帘子后面转出三个人来,一人锦衣华服,一身尊贵笑容玩味,一位文质彬彬温和有礼,一身书卷气,还有一位仆从,仆从看着一哭丧着脸的冷子兴问道:“掌柜的,刚才那个是谁?”   “那位是荣国府的大老爷,今日小店可是倒大霉了,没想到会碰见这位?”冷子兴摇摇头说道。   “冷掌柜,您说笑呢?谁不知贾老爷出手大方。”对面的掌柜笑眯眯的进来说道,这条街的掌柜子都爱贾赦来,只因贾赦看重之物,无论贵贱,从不还价。   一行人从店铺出去,“王爷,这贾将军有些不讲究,用赝品来换珍宝,欺人太甚。”仆从孙良说道,他之所以说赝品,是因为其中的两幅画的真迹正在他主子手里。   “子越,你如何看?”被称为王爷的人正是当今的弟弟忠顺亲王,因年纪小,在皇位之争中存活下来。   “王爷,这个贾恩侯,难说,这掌柜的反应,怕是另有蹊跷。”龚子越说道,他是忠顺亲王的伴读,只因为年龄的差距,并未见识过贾赦在上书房的风采。   “派人去查。”   贾赦并不知今日一番作为引得忠顺王爷查他,带着丰厚的收货回去,扣下心仪的物件后将其他交给贾琏,王夫人得知此事,生生的将血咽下,此仇日后必报,命人在外头传贾赦将其先妻嫁妆贩卖采买女婢之类的,极尽抹黑之能。   贾赦的行为没想过瞒着,他本意就是要告诉老太太和王夫人,他贾赦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你今日敢做一,他就敢做二,今日让他吃亏,日后定会找回来。老太太知道后,气的指着贾赦说不出话来。   大户人家不兴卖人,王熙凤特意禀了老太太,说是替娘娘祈福,放一批人出去,这批人是经过精挑细选过的,一部分是吃喝嫖赌爱嚼舌根不尽心的奴才,一部分是老太太、二房安插在大房的奴才,还有一些对大房忠心耿耿的奴才,混在一起报了上去,凤姐在一旁说这个不尽心,那个吃酒赌博,还有背后议论主子的,老太太看着这份名单,就知道是老大作妖,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传流言的撵出去,也就未再细追究。   除了这些,还放出去一些年纪大的丫头自行婚配。至于那些打着荣国府旗号横行霸道的奴才,如赖大、周瑞之流,他们自是不会放过,只等日后查明找齐证据再处理。   春暖花开之际,省亲别墅开始营造,贾琏的奶妈赵婆子进来给两儿子活动谋得差事,跟着贾琏再次动身前往江南,名义上是为采买之事,实际是查金陵祖产及林家之事,带上两个奶哥哥倒正放心。   自打省亲别墅开始营造,王熙凤忙得脚不沾地,后见其他女眷无事轻省,特禀明老太太让二姑娘迎春跟在身边学管家。上回经贾赦闹腾处理了奶嬷嬷后,贾迎春深觉丢脸同时知她还有亲人关心,倒是心胸开阔了不少,后又请了嬷嬷教导,比原先的二木头强了不少,整日了跟着王熙凤后头,倒也帮了不少忙。   在王熙凤繁忙之际,外头奴婢请她去安抚宝玉,说是秦钟病逝,宝玉奔丧回来悲痛不已,王熙凤前去安慰几句便罢了,神佛之事她无能为力。   一日,平儿小心翼翼的前来禀告,说是秋桐和春杏两个月不曾换洗了,王熙凤听后一怔,笑着说道:“她们倒是好福气,去请大夫,要的准信派人给老太太、大老爷报喜去,让你停了药,你可有信了?”平儿笑着说道:“奴婢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琏儿奶奶是什么性子,虽说让停了避子汤,但是她还是不敢有孕,那两个不知深浅的不知道怎么死呢。   说起怀孕,王熙凤想起自己不争气的身子骨,明明汤药不断,偏无孕在身,王熙凤闻到平儿身上的香气,突然问道:“平儿,你换脂粉了,身上的香味和往日有些不同?”   “奶奶,您之前赏赐的用完了,奴婢今日用的是份例,听说是永春楼新出的方子,有兰花、茉莉、玫瑰、桂花好几种香味,其中着兰花香味的最为出彩,擦上后持久不掉,不用经常补妆,丫头们都十分喜爱,奴婢今日用的是兰花味到的。”平儿扶着王熙凤坐下。   “丫头们都喜欢?你岂不是人人都用?”王熙凤笑着问道。   “哪能如此,这咏春楼的脂粉采买不宜,咱们府中只有老太太、太太、宝二爷还有奶奶处的大丫头还有得宠的姨娘才有。”平儿不知内情,如实汇报。   “这种脂粉什么时候采买的,我怎么不知?”   “两个月前,采买处的蔡婆子拿了玫瑰香味的脂粉前来请示,您当时还夸这粉好呢。”平儿笑着凑到王熙凤面前说道。   王熙凤恨得指甲都快要掰断了,又赐了更好的脂粉给平儿,正巧外头来报说两位确实有喜,一同去给老太太报喜,并说府中正在动工,怕冲撞了,让二人挪到附近的庄子上住。      ☆、第十六章 喜添丁      贾琏下江南名上是为省亲别墅采买,实则是查案,到了码头后,便命贾蔷带赵之梁等人去金陵,一是为采买小戏子,二是清查祖产,贾蔷在明面上应付族老,赵之梁背地里查清江南十二房之事。贾琏自己带人去苏杭两地,清查林家之事。   贾琏到达苏杭后,先是拜访亲朋故旧,后便与纨绔子弟一起流连花丛,迷惑二房耳目,所幸带下人众多,不曾耽误正事。林之孝带人采买,赵之栋则是去了林家。   赵之栋打着林黛玉的名义拜访林家,带了几箱子土仪充门面,林家本是想将其拒之门外,偏偏贾家权势正盛,怕牵连族人,忍辱让其进了门。赵之栋给各位见礼并将林黛玉准备的东西分发后,将黛玉家信并贾赦亲笔书信交与林家族长。   林家族长见信后,立召集族老议事,贾赦在信中言道因贾琏年轻,归家迫切,一时失察,驭下不严,纵的奴仆做出仗势侵占他人祖产之事,如今恶奴之事,他已知晓,特命长子贾琏前来查看,请林家谅解协助,并在信中附有十万两银票,以抵林家损失,查明核对后,将归还其他损耗。林家族老意见不一,有言贾家金陵族人为非作歹,与江南官员官官相卫,狼狈为奸,不可轻信,另有言贾家势大,恐秋后算帐,后林家族长压下异议,派其子林纾前往杭州见贾琏。   贾琏在杭州浪荡十多天,终于等到了林纾,林纾将林家集资之账册、交易文书一并交与贾琏,贾琏观其账册,林家族人共筹集二十万两银子用以购回祖产,当即命人再取十万两银子给林纾,并送五千两银子做赔礼。经此一事,贾琏随身带来的银两已用完,让人拿令牌去取甄家存银,并向甄家借银五万两,用以支付欠银后,折返金陵。   贾蔷在金陵过的水深火热,本次前来金陵,临行受贾敬之命,前来查看金陵祖产,三房得知贾蔷来意,一面百般推脱虚与委蛇,一面送妙龄女子近身伺候,引其沉于女色,又重金贿赂随从,意欲糊弄过去。   贾蔷本就是被贾琏摆在明面上的摆设,真正清查此事的是赵之梁,并且贾蔷来之前,贾琏已经特意警告过他一番,并不敢经查肆意作为。经查,金陵祖产以被侵吞三成,剩余七成经营大不如之前,金陵十二房除已落魄的五房六房,其他家均有参与此事,其中主事的三房贪污最多。   赵之梁还查明,原金陵祖产由五房、六房主事,后因与老太太有隙被撤换,后被三房故意打压,生生的耗尽生机,只余下二子靠微薄祖产过活。三房自掌权后,便日益猖獗,家中子孙皆为纨绔子弟,横行霸道,侵吞良田强掳民女之事时常发生,金陵上下官员与其勾结,令受害之人敢怒不敢言,族规已形同虚设。   贾琏来金陵头一天,便拜访金陵知府,为取得周瑞背主凭据,金陵知府乃京城人士,官家出身,对荣国府内之事早有耳闻,知晓贾琏来意后,便知为贾家内斗,长房占大义,遂命人将周瑞罪证交与贾琏。   贾琏刚出金陵府衙门,便碰到一位苦主,这位郭姓举子,有一女生的明眸靓丽,外出时被贾家三房几个畜生瞧见,当即被强掳□□,此女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其父悲痛愤慨,变卖家产欲与贾家顽抗到底。   金陵官府的门子心善见到此人,将其拦下,好言称京中贾家之人就在衙内,劝其返家,莫惹是非,但郭姓举子并不甘心,专在衙门口堵贾琏。贾琏闻名来龙去脉,当即承诺必还以公道,让衙门让其秉公办案,并借衙门兵丁一用。   贾蔷已查明三房为非作歹、侵吞祖产之事,只等贾琏抵达后一并处理。贾琏本欲休息几天再行处理,偏遇此事,便连夜召集族人,金陵十二房男丁皆聚于祖祠,浩浩荡荡几百人,蔚为壮观。   贾琏贾蔷上香祭祖后,取族谱,令赵之梁宣读三房、八房罪证,贾琏决定将嚣张的三房、八房被逐出家族,当即贾蔷便在族谱中将其划掉,三房、八房子孙众多,便想以武力阻拦,被贾琏借来的兵丁镇压带走。   众人被贾琏的强硬手段压得不敢大声喘气,赵之梁继续宣读其他各房罪证,吓得众人脸色发白,每宣读一条罪证,当即便依族规处罚,或打板子、或罚银,总算是再未有人被驱逐出家族,有前头三房、八房的例子震慑,其他几房并不敢作妖。   待全部处理完,天色已发白,贾琏看着祠堂中众人说道:“诸位族人,我贾家先祖出身贫寒,饥寒交迫,无奈投身军旅,后侥幸建功立业,创下荣宁二府,如今贾家子孙皆已忘本,多为纨绔子弟不肖子孙,鲜有正身之人,族规败坏,形同虚设。今日之事,是提醒各位不忘族规,如再有如三房等不肖子孙者,必依族规处理,望各位谨记。另金陵乃是先祖发家之地,是本族根基所在,望金陵族人守护珍爱,誓死捍卫先祖英明。”   在晨曦中,贾家金陵族众或被抬着或相互搀扶下离开祠堂,经过贾琏一番发作后,少有族人未被处罚的,贾蔷也被贾琏震慑,不敢言语。五房子弟留在祠堂,上前给贾琏行礼,并从破旧的衣服内拿出一封发黄的信件,交与贾琏,声称是他家老太爷遗命必亲自交给贾赦,奈何五房自老太爷去后,便被打压,生活窘迫,离不得金陵。今日见贾琏威风,便将此信交与贾琏便离开。   贾琏并未当即查看,带着贾蔷处理奴仆,处理发卖奴才百余人,其中鸳鸯父母兄弟也在之列,一家子仗着是老太太的奴才,竟联手奴才公然反抗,并威胁贾琏声称找老太太做主,被各大四十大板扔在柴房中,后因病重死在庄子里,这种奴才自是不会放出去的或发卖的,知道太多了。   江南血雨腥风,京中亦不太平。话说贾琏的两个小妾诊断出有孕,便开始作妖。王熙凤以家中有营造之事,怕冲撞了,请示老太太将二人送至庄子养胎,被邢夫人以月份太小等二人坐稳了胎再去挡了回来。   秋桐本就是不省心的,平日里仗着是贾赦给的,看不上春杏和平儿,等珍出有孕,更是张狂,竟有些不将王熙凤放在眼中,整日尖酸刻薄,指桑骂槐,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因平儿不理他,遍整日里针对比她怀孕还早一月的春杏。王熙凤为了省亲别墅,整理里忙,无空理她,纵的她愈发猖狂。   不知她从哪里听说王熙凤平日里头喝的汤药是二爷在外头特意寻得,能强补身子,对胎儿有利,不经王熙凤同意,强要了方子自行服用,后被王熙凤知道训斥一通后,认为王熙凤见不得她好,不听自行服用。   王熙凤自从知道换了脂粉后,便对身边之物更为留意,她平日里常待的地方,点的香据说是上好的兰香,日常接触的丫头婆子用兰花香味的颇多,还有她用的帐子衣服,上头的绣花线也是用兰花侵染的。这些看上去没什么关联,个个都是巧合,王熙凤心中冷笑,这是要毁了她,幸亏她早有准备。   话说王夫人给的药方,王熙凤作秀只最初用了十副药,用来引人上钩,后来又命人按方抓药,日日服用,只不过她服用的药,都是老大夫单独开的方子抓的。这件事并未经平儿之手,而是交给一个不起眼的熬药小丫头办的,那小丫头对王熙凤忠心耿耿,只因王熙凤救过她们一家子的命。   如今秋桐背着王熙凤偷偷喝此药,偏她又是爱颜色的,自然用的是份例里头最好的兰香,这连着喝了一个月的药之后,在院子中指桑骂槐张牙舞爪的时候,就出了事,肚子疼的打滚,请了大夫说是胎儿不稳,有流产迹象,即便是这样,也不安分,躺在床上大骂有人害她,偏大夫诊断不出。   老太太知道后,骂了一声作妖后,忙让人将二人送到庄子上。   “奶奶,可算是把人送走了,这整日里不安分,闹的人头疼,幸亏那个还算老实,没闹起来。”平儿进门说到。   “老实,我看那个更不简单,比起秋桐,那才是不咬人的狗。”王熙凤擦了手说到。   “还是奶奶看着真,秋桐整理日闹腾,反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那个却是胎位很稳,大夫身子骨好得很。”平儿伺候王熙凤换衣服说到。   “你奶奶我怎么着也是个正房,平儿,你可得小心着点了,指不定咱们房里的长子就出自她的肚皮,看人脸色过日子。”王熙凤躺倒床上说到。   “奶奶,您?”平儿愈发猜不出王熙凤的心思,她以为按照王熙凤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人生下长子。   “我有什么法子,大老爷说了,要是今年还没有孙子,就休了我,我总不能让王家的脸面扫地。”王熙凤扔了手里的帕子阴阳怪气的说到。   “奶奶放宽心,这能生下来不代表就能养大,府里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平儿自以为猜出了王熙凤的心思。   “去,让人给那两个送些补品,省得让奶奶我背黑锅,落了个克扣孕妇的名头,让人请大夫在庄子里守着,别在二爷回来前生出事端来。”王熙凤交待到。   偏偏秋桐是个闹腾的,到了庄子上也不安分,不好好养胎,先和春杏争房子,非要占庄子上最好的屋子,又让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归置,一通闹腾下又落了红,忙请大夫诊治,好歹是保住了胎。   本性难改,有了起色后,便又开始折腾,好好坏坏,总算是等到了贾琏回来。贾琏知道后喜形于色,勉强忍耐两日后便往庄子上去,正好撞见秋桐作妖,流下了一个成型的男婴,秋桐经过一番诊治,好歹保住了命。   即便如此,这秋桐还不知收敛,声称春杏故意害她,还有春杏肚子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等等,   贾琏见此,命人看住不让出来,对于春杏肚中之子更为珍视。   十月怀胎,春杏生下贾琏长子,后血崩而死。贾琏将其抱回府中,令王熙凤抚养。      ☆、第十七章 凯旋归      贾琏在江南大动干戈,老太太二房远在京城,收到金陵的求救信时木已成舟、无力挽回,只将贾赦、贾政、贾珍等一干人集齐,商讨此事。   “琏儿胆大包天,擅开宗祠,将三房、八房逐出家族,三房八房为我贾家打理家业,守护我贾家的生存根基,劳苦功高,如今却被族人舍弃送官,让族人如何看我们荣宁二府,如何服众,让世人如何看待贾家。老大,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贾母气的用拐杖直砸地面。   “老太太,这封信只是一家之言,琏儿自幼是在您身边长大的,虽说性子有些纨绔,但大事上拎得清,无故并不会和族人过不去,况且东府的贾蔷也在,信中所说是真是假,等琏儿回来再详细问他。”贾赦不欲与老太太纠缠,其实他已经收到贾琏传回来的消息,只不过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   “兄长,琏儿不经族长族老同意,擅开祠堂,驱逐族人,本就是大错,如今被逐族人求救,你却置之不理,所谓何意?”贾政自喻端方,开口责备道。   “老二,你确要如何?琏儿本为建省亲别墅,才去江南采买,现在人还在船上未归,如今就凭一封不知来路的信,你这般着急给琏儿定罪,倒是何意?”贾赦发火直接将茶杯砸在贾政面前,屋内一帮人都被贾赦突然的爆发的脾气震得楞了一下。   “退一万步,即便是真的,你倒如何?让琏儿去给这些人卑躬屈膝,赔礼道歉,贾琏是我的唯一的嫡子,堂堂正正的爵位继承人,荣国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区区驱逐几个族中败类,何须兴师动众,你要是不服,去请敬大哥下山说话。来人,将传信之人扔出去,我荣国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贾赦第一次在老太太面前如此强势,二房竟然如此不顾脸面,往贾琏头上泼脏水,卸磨杀驴,贾赦如何能忍?同时也表明就算处罚贾琏,贾政还不够格。警告二房,即便是出了个娘娘,但荣国府总归是要贾琏继承。   “你这个孽子,你这是演给谁看呢?你要是看不惯我老婆子,老婆子我立刻启程去金陵。”老太太见贾赦耍浑,用出对付贾赦的惯用法子。   偏偏一贯有用的法子,今日起不了作用,贾赦盯着老太太良久说到:“老太太,本朝以孝治治国,老太太你以往的要求我无不应得,府中万事皆由老太太做主,但今日这事等琏儿回来再议,老太太要不同意,儿子只能不孝。”说完,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退出。   “老太太,常言道,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贾赦背着对老太太说到,“还有国法大于家法,女子不得干政。”这是说给老太太听得,也是说给王熙凤和王夫人听得。   贾赦这番话是为了警告府中各位女主子,警告贾母适可而止,她现在的尊贵能在府中呼风唤雨,那都是她贾赦给的,警告王熙凤,她如今能在荣国府如此风光靠的是贾琏,警告王夫人莫要生出其他心思,她的身份来自贾政和他儿子,即便生了一个娘娘,那块破石头可没有他的琏儿尊贵,同时也让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守好本分。   至于听众各自反应,有无听懂他的话,他自不关注。见贾赦已走,贾珍带着贾蓉告辞,荣国府的事情他们参合不起。   老太太因这几句话病了几日,王夫人则是恨不得大房众人全部去死,而对这句话真正思考的便只有王熙凤,王熙凤一向好强,重生后能对贾赦贾琏的举动处处退让,并非对二人敬畏,皆是因为心怀愧疚,而贾赦今日的一番话,确让她真正明白现实。   出嫁从父,女子未嫁时,父亲的地位决定子女的尊卑,她出身王家,父亲为王家嫡长子王子胜,但是她父亲早死,叔父当家,因此身份地位便比不上堂妹,说到底她是一个孤女,真计较起来身份地位来怕是配不上贾琏,她能嫁给贾琏,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她的哥哥王仁,王家唯一的男丁。   出嫁从夫,女子出嫁,丈夫的地位决定夫人的地位,她能够管着诺大的荣国府,不仅是因为她精明能干,恩威并举,最主要因为贾琏的存在,府里的奴才再嚣张,再巴结二房,但心中明白等老太太去了,这个家当家作主的还是贾琏,而作为未来女主人的王熙凤掌握着他们日后的生杀大权。   夫死从子,儿子是女人立足的根本,在庙里她见惯了前来求子的妇人,也见多了无子妇人的艰难。府中的李纨就是现实的例子,要是没有贾兰的存在,恐怕早就被磋磨死了,如今看着李纨日子过的艰难,但凡日后贾兰出息了,她的境遇将翻天覆地。   王熙凤经过一番思考,才真正打心底重视贾赦和贾琏,同时也让她对待王仁的态度有些改变,她重生回来后,一直陷入前世的泥潭无法自拔,对兄长王仁十分冷淡,她只记得王仁发卖了她的巧姐,却从未想过王仁对她的好。   贾琏未归,其江南动作已引得府中众人矛盾连连,王熙凤虽说是掌管着家,但是小辈,被老太太和二房冷了好些天,看了好些天脸色。平儿明里暗里在他面前抱怨了贾赦贾琏多回,都被她轻描淡写的过去。   贾琏回京,立刻被请到老太太处会审。“琏二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还有东府的珍大爷,蓉大爷都在老太太处等您。”前来码头接贾琏的一个小斯说到,贾琏一琢磨,笑着对这贾蔷说到:“蔷哥儿,你先别回府里,跟我走一趟。”   “琏儿,你何故驱逐族人,并将其送官。”老太太严肃的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孙儿正要禀告此事,非孙儿冤枉他们,实在是金陵族人太不像样,弄得别人家家破人亡,当街强抢民女,□□致人死的,闹得贾家声名狼藉,这是蔷哥儿查的,请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过目。”贾琏说到。   “荒唐,子孙不肖,愧对先祖,死不足惜。”贾政看见金陵族人如此做恶,直接说到。   “三房、八房欺压外人不算,居然连族人也不放过,贪图族产不说,竟因为私仇欺压族人,我们贾家竟有穷迫致死之人,实在可恨。”贾蔷补充道。   “这些可是真的?”老太太看着册子,暗骂三房八房愚蠢。   “万不敢欺瞒老太太,这些都有真凭实据,说起来,此番去江南,孙儿丢足了脸面,孙儿前去拜访金陵知府,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堵在金陵府衙门口伸冤,实在无颜包庇族人,这才让蔷儿查,没想到查出这些龌龊事,我荣宁二府久居京城,鲜有回南之时,索性就下重手整治,省得日后惹出祸来连累我们。”贾琏也向众人说明他的苦处。   “琏儿做的对,如此不肖子孙不配为我贾家之人。”不等别人说话,端方的贾政肯定到。   “好孩子,是我糊涂了,错怪了你。”老太太笑眯眯的说到,省得老大又闹幺蛾子。   “老太太,既然事情已说清楚,琏儿他们并无过错,一路舟车劳顿,要无它事,便让他二人回去歇息。”贾赦说到。   “慢着,这上面记载抄家抄出二三十万两银子,怎无记载去处?可带回来?”王夫人看着账本说到,如今正营造省亲别墅,正是用钱之时,宫中已经无银可用,如今又来一笔,她如何不问去处。   “太太不提这事,我也是要说的,这二三十万两银子已经有了去处,一是赔偿苦主,总计用了十万两银子,二是买回族产,高价买回族产用了八千两银子,还有一处族产,我让人预留出五万两银子买回,说起这个,还的派人去请薛姨妈来。”贾琏笑着说道,“三房胆大包天,私自贪污族中公产不算,还将曾祖老太爷置办的祭田卖了,我查了,如今在薛家名下,一会请了薛姨妈来,出钱买回来,都是亲戚,相必薛姨妈也是愿意的,。”贾琏这番话,生生打了在场王家女人的脸。“三是给林家补了二十万两银子。”   “林家,哪个林家?”老太太诧异的问道。   “自然是林姑父的林家,虽说姑父去了,但林家总归是咱们的亲戚,咱们不能贪图亲戚家的东西,因此我让人给补了二十万两银子。”贾琏故意遮遮掩掩的说到,王夫人知道事发,心中忐忑不安。   “为何要补给林家?”贾母追问道,上次贾琏带回一百多万两银子,难道是林家知道了?   贾琏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王夫人说到:“前头我料理姑父家产业,曾立文书许诺将林家的族产归还林家,后来家里催的紧,就交代周瑞带人去办,谁知我这次去拜访金陵知府时,知府大人提到此事,才知道林家凑足了二十万两银子将族产买了回去,交易凭证俱全,孙儿又去林家核实,确有此事,就擅自动了二十万银子补给林家,没白的让人说咱家贪污亲戚家的财产,带去的银子自有用处,我就动了抄家抄出的十万两银子,又取了存在甄家的五万两银子,还另向甄家借了五万两银子,这才凑齐给林家送去。这是账册和凭据,请老太太、老爷们查看。”贾琏虽没有明着说二太太指使周润贪污,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   “老太太,这周瑞胆大包天,欺上瞒下,竟敢贪污二十万两银子,就是不知是他自己胆大,还是有人指使。”邢夫人意有所指的说到,一番话将贾政说的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没有注意到,心中暗恨周瑞,这个狗奴才,从江南回来只孝敬给她十万两银子,生生贪污了一半。   “传周瑞进来问话。”贾赦命令道。   “老大,周瑞欺上瞒下,贪污钱财,证据确凿,直接将一家子撵出去就是。”老太太当即发话道,不能刨根究底,心中明白又是老二媳妇的主意。   “老太太,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亏空?”贾琏问道,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债他可不背。   “你现在就带去人查抄周瑞家,回来后再说,珍儿、蓉儿、蔷儿,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奴才们阴奉阳违,胆大包天,你回去也好好查查。”贾赦将贾琏、贾珍父子还有王熙凤都打发走。   “老太太、老二、林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看在娘娘的面上,我不追究,但是这二十万两银子必须由你们补足,不然我不介意将周瑞送官,让应天府差的一清二楚。”贾赦坚定的说到。   贾琏一到京城,没有休息不说,还带人忙了一天,查抄周瑞家,硕果颇丰,查出五万两银票,田产四处,大小铺子五个,最重要的是在一处密室查到几个箱子,其中有封存在府库中珍品,贾琏母亲的嫁妆,竟然还有王夫人的陪嫁,生生打了王夫人的脸。   查出的这些东西,贾琏自是收了一部分,物件各归府库,剩下一共折合总计不到八万两银子,剩下的十二万两需要二房补齐,老太太留下二太太说话。   其他人退下后,老太太命二太太跪下,“你这个蠢妇,不给娘娘争脸也罢了,总给娘娘招祸,你说说,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生生让老大抓到了罪证,要不是你生了娘娘,老婆子定让老二休你回去,限你三天之内,补足十二万两银子。”   “老太太,媳妇错了,可媳妇实在是拿不出,娘娘虽然封了妃,但花销也大,前日里我让人给娘娘送去了五万两银子,再加上省亲别墅的花销,媳妇的体积已所剩无几,媳妇总要为宝玉打算一二。”王夫人哭着说道。   “罢了,先挪用林丫头的嫁妆中拿十万两银子,剩下的两万两银子你自己补上。”老太太看了王夫人良久说到。   老太太之所以如此说,并不是她手中无银,而是变相的给王夫人提醒黛玉的好处,老二媳妇日渐不听话,隐隐看不上黛玉,不愿宝玉娶她。老二媳妇如今有娘娘撑腰,她要是坚决不同意,她也不能强求。   且说周瑞被抄家,打了四十大板被扔到庄子上不久,就因病去世,没了荣国府撑腰,冷子兴的古董铺子也支撑不下去,家业败落,冷子兴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归于周瑞女儿身上,没多久将其磋磨死了。      ☆、第十八章 父子情      省亲别墅工程初建,府中银两告急,多番筹措,到底动用林家之银,待省亲别墅即将完工,林家之银所剩无几,贾府各房均私房倍增,唯一吃亏的便是毫无所知的林黛玉。   二房头一次挪用林家之银时,贾赦就问老太太、二房:“你们动用林家银两,日后如何偿还?”见老太太和二房低头不语,便知他们不打算还钱。   “日后两个玉儿成了亲,玉儿的钱自是咱家的,只是先动用而已。”老太太在贾赦的压力之下,缓缓的说到。   “两个玉儿的婚事?妹夫可同意了,可有交换庚帖,信物?”贾赦继续追问道。   “如今玉儿还在孝中,等出了孝再议。”老太太回答道。   “老太太心中有数就成,不过,老太太、老二,玉儿是敏妹妹唯一的骨血,别将孩子逼上绝路,日后到了地下亲戚不好相见。”贾赦知道老二媳妇的德行,和贾敏在闺中就不和,她愿意让宝玉娶玉儿才怪。   这日,贾珍前去请贾政验收省亲别墅,王熙凤贾琏二人忙里偷闲,带着迎春、黛玉、巧姐还有贾琏长子贾茂一起去了贾赦处,贾赦高兴便留了饭,男女分了两桌,邢夫人带着女眷一桌,贾赦带着贾琏、贾琮一桌。   期间茂哥儿醒了,因贾琮好奇小孩儿,便让奶娘看着坐在贾赦一桌,邢夫人还打趣道:“咱们茂哥儿也是男丁,让他跟着他老子叔叔坐一桌,也让咱们松宽松宽。”众人大笑,茂哥儿人小,走路还磕磕绊绊的,但性子倔犟,不爱丫头跟着,总喜欢跟着小子玩。   贾琏是促狭的,趁众人不注意,拿着筷子沾了酒喂给茂哥儿,辣的茂哥儿大哭不止,一帮男丁手忙脚乱起来。   “混账,你也是做老子的,哪能给小儿吃酒的?赶紧拿水来,看把茂哥儿委屈的,茂哥儿,咱不跟着你这些不靠谱的老子。”邢夫人赶紧让奶娘把大哭的茂哥儿接过抱在怀里哄,嘴里还不停的抱怨贾琏。   茂哥儿的到来给大房带来了欢笑和希望,因王熙凤和贾琏都忙,巧姐和茂哥儿跟着贾赦和邢夫人时候居多,为了不给孩子带来负面影响,同时也怕后宅内斗波及茂哥儿,贾赦开始修身养性,打发了不少丫头小妾出去,对留下来的也多有约束,另外贾赦因稀罕孙子,经常出入邢夫人出,让两人的关系改善不少,邢夫人认为茂哥儿是她的福星,自然万分喜欢。   至于王熙凤,她本人倒不排斥茂哥儿,时间久了,还有些喜爱,一是茂哥儿生的像贾琏,长的十分讨喜,二是茂哥儿自打出生就没了生母,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没人敢在他面前咬舌根,和她也亲近。   王熙凤想的开,这辈子一直吃药调养,身子骨比上辈子好上不少,但如今她都二十出头了,还未再次怀孕,她在等老天把上辈子的孩儿还给他,如今还不到时候,而且她隐约觉得这辈子她就只有那一个儿子。她不会对茂哥儿动手,反而会保护他,深怕这辈子又造了孽,让她的孩儿再次离她而去。   贾琏见王熙凤喜爱茂哥儿,有空就逗茂哥儿玩,试探的问道:“奶奶怎会如此喜爱茂哥儿?”说实话,大户人家嫡庶分明,为避免嫡庶相争,嫡子着重培养,庶子相对放养,往往嫡庶不和,也鲜有嫡母喜爱庶子的。一向爱泼醋的王熙凤居然喜爱茂哥儿这个庶子,这让贾琏有些不安。   “茂哥儿可比二爷讨喜多了。”王熙凤命人将茂哥儿带下去说到:“二爷有话直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心里猜忌我,我的二爷,把你的心放进肚子吧,我王熙凤恩怨分明,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能朝无辜婴儿下手之辈。我和茂哥儿无冤无仇的,他娘不像那个秋桐是个老实人,生前也没得罪我。实话说,要是我的身子骨不争气,把茂哥儿养在身边,日后和巧姐总能有依靠,要是我日后有个孩儿,和茂哥儿相互扶持也不错。”   “奶奶倒是想得开,不怕日后茂哥儿与你的孩儿争斗?”贾琏见王熙凤态度好,直截了当的问道。   “争什么?能有什么好争的,到了茂哥儿这一辈,已无爵位继承,钱财,不说二爷的,我自己的体己就够我儿这辈子的花销了。”王熙凤斜眼看着贾琏说到。“况且,府中如今如何,你我二人都清楚,要不是有林家的银子撑着,怕是已经入不敷出、寅吃卯粮了,要是日后还如此奢靡,等二爷继承爵位,府里已经被掏空了,我劝二爷好早作打算,不然,不等我们茂哥儿长大,就得让我们娘两先出门讨饭吃了。”说到最后,王熙凤开玩笑挤兑贾琏。   “你这婆娘,嘴里就没有好话,爷再没有本事,也不能你们母子饿着。”贾琏听了王熙凤一番话,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说王熙凤是玩笑,贾琏把话听到心里,男人成亲不算成熟,只有当了父亲才知道责任,他总不能一直没有实职,在家里帮着跑腿管家胡混,等日后袭爵。   一帮人因茂哥儿忙乱,外头派人传话,让贾琏去园中问话,贾赦挥手让贾琏滚,有了孙子,贾琏在贾赦眼中成了不招待见的不孝子。贾琏正被邢夫人念叨的头大,松了口气匆匆离开。   “琏二哥像是从老虎抓下逃脱的兔子似的,飞的逃了出去。”林黛玉打趣的说到。   “可不是,现在太太愈加厉害威风了。”王熙凤扑哧一笑附和道。   “就你促狭,小心让哥哥听到,日后不带礼物给你。”迎春刮了林黛玉的鼻子说到。   林黛玉在贾琏和王熙凤的关照下,性子开朗了不少,原来林黛玉从扬州回来,二太太嫌晦气,给林黛玉安排了一个离老太太不远的小院子住,后迎春从大房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两人的感情愈发好,连带着和大房亲近不少。   林黛玉年纪小一些,平日里跟着探春和惜春去上学,下学后跟着迎春胡混倒也学了不少东西,紫鹃被王熙凤早之前找了个由头全家放了出去,如今林黛玉伺候的是后来提拔上来的春纤和雪雁,及几个口风紧的小丫头。   至于贾宝玉,早先还经常来林黛玉处,后族学进行整改,加上王夫人和贾政管的严,还有奴才们的尽心阻挡,等贾宝玉年纪大了,搬到前头,就来往渐少。没有紫鹃在一旁鼓动,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并无私情,是单纯的表兄妹关系。老太太倒是想撮合两个玉儿,到底心有顾忌,不在明面上表现。   “舅母,园子建好了,听宝玉说里头池馆水榭,布局精妙,风景如画,景色宜人,您带我们去瞧瞧。”林黛玉抱着邢夫人的胳膊央求道。   “这个得先问问你嫂子。”邢夫人笑着说道,她如今日子过得滋润,年轻了不少。   “园子里头还有地方在休整,里头人员杂乱,等他们彻底弄好了,我去禀告老太太,让咱们女眷单去园子里头逛逛。”王熙凤笑着说道。   一日,女眷们聚在老太太处,外头小丫头进来,央求老太太救宝玉。原来今日贾珍请了贾政及一干请客相公去园中题匾额,偏宝玉在园中散心,被撞了个正着,因此被贾政带着一起题匾。   “凤丫头,赶紧派人去打探消息,一有不好赶紧回我。”老太太急忙命人前去园中打探消息。   贾政对贾宝玉的管教,一向是非打即骂,平日里考教功课,轻则大骂,重则挨板子,因此宝玉平日里都躲着贾政走,每次宝玉被贾政叫走,老太太和二夫人的心都揪在一起,深怕宝玉又挨打。   “老太太,你放宽心,我听人说,宝玉如今在学里愈发出息了,连教谕都赞宝玉有读书天赋。”王熙凤笑着安慰道,她这番话不假,只不过未将教谕的后半段话说出而已。   教谕的原话是宝玉有读书天赋,偏家中宠爱,读书不用功。自从族学整治后,少了那些腌臜事,再加上教谕严厉,倒也有了几分学堂的样子。   如今贾宝玉、贾环、贾琮还有贾兰都在族学读书,因贾环、贾琮还有贾兰知读书不易,除了生病便日日去学里读书,偏贾宝玉因老太太疼爱,不爱上学,平日里一个月有半个月装病不去上学,四书五经读的七零八落,真论起来,怕还不及几个小的。偏偏无论学里还是家中,都捧着宝玉。   贾宝玉在学中到底如何,大房一干人等都知道,原是贾琮、贾环一起上学,便走的近了些,因王夫人总让贾环下学抄写经书,耽误写功课,在学中总批评,后贾环下学后十有七天跟着贾琮回大房,两人平日里抱怨,自然让大房的主子们都知道。   贾赦和邢夫人知道后,暗骂一声王夫人黑心肝的,这是要养废庶子,捧着嫡子,不过这种事在大户人家中常见,两人不好多说,只不让人拦着贾环来大房。迎春和林黛玉知道后,让贾环平日里多找她们玩,要是有不会的功课可以找她们解答一二。   园子里的消息消息不停的传来,都是好消息,例如宝玉做了什么诗、题了什么匾额,清客纷纷夸赞,老爷十分满意,一条条消息令老太太喜笑颜开,对屋内众人说宝玉长进了,众人纷纷附和。   尽管前头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但是老太太和王夫人还不放心,等宝玉出来见其面色带笑,便知无事,一番夸赞后让其下去休息。   省亲别墅建好,贾赦上书奏请娘娘省亲,获批后整个荣国府连年节都没有过好,皆在为娘娘省亲忙乱,园内摆设不足,王夫人从各处甚至亲戚家借了一批珍宝古玩摆放期间,冬日里园中枯败,命人用彩娟作成花草样系在其间,愈加富贵辉煌,生机盎然。   省亲当日一大早,府中各位主子都盛装列队,等娘娘回家,王熙凤已经过一次,自然知道不会如此早,打着四处查看的名义躲了,谁耐烦在冷风里冻着。   等宫里传来话,一干主子们都进屋取暖歇息,王熙凤连让人进来伺候,待贾元春省亲,王熙凤也跟二房抢那些风头,后见特意宣薛姨妈、薛宝钗和林黛玉进出,王熙凤便知这是要考察选择弟媳妇。贾元春不亏是能在宫中熬了多年上位之人,王熙凤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心思来。   等前头开宴,王熙凤这才有时间歇息,带着人沿河慢走,真真是辉煌不夜天,贾家费尽心思营造好几年,花费几百万两银子,掏空贾家,坑害林家,就为这几个时辰,不知道贾元春这个出嫁女,能不能受得起,怕是受不起,不然日后怎会小产丢了命。   话说荣极必衰,事极必反,今日便是贾家最辉煌之日,今日过后,贾家日渐衰败,日后徒留萧条。      ☆、第十九章 谋外任      荣宁二府之人因连日用尽心力,人人力倦神疲,又将园中陈设收拾了两三天才罢,王熙凤事多任重,勉强撑着收拾妥当便向贾母告假,外加那天晚上吹了风,心头存了事,如今正歪躺在床上。   “外头怎如此吵闹?”王熙凤忽然听到外头的骚动问道。   “巧姐和茂哥儿几日未见您,吵着要给您请安,奶娘婆子们在外头拦着。”秀萍扶起来王熙凤,服侍她喝药,这几年,王熙凤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被她换了一遍,如今身边伺候的秀萍、秀桃两个大丫头是从陪嫁里头挑出来。   “就胡闹,也不怕过了病去,让他们进来到外间,我和他们隔着帘子说说话,省得闹腾不休。”王熙凤笑着说道。   “妈,我和弟弟来看您了,这帮奴才们该好好罚,拦着不让我们进来瞧您。”巧姐恶人先告状。   “太太,茂哥儿给您请安。”茂哥儿一本正经跪下请安。   “茂哥儿,赶紧起来,巧姐,又胡闹,我这几日忙,没工夫管你,愈发不知礼了,我这几日病了,怕过了给你们小人儿,不让你们来,你倒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我一会让人给你姑姑说,让她好好管教你。”王熙凤急忙让两个孩子免礼。   “妈,我好几日没见您了,想您了,茂哥儿也一样,茂哥儿,你也想妈了对不对。”巧姐急忙拉着茂哥儿说道。   “对,妈,我想您了。”刚才还能端住的茂哥儿听到王熙凤的声音,也有些羞赧的说道。   “茂哥儿,巧姐,我的病已经大好,你们两个要好好孝敬老爷太太,过几日我去接你们回来。”王熙凤笑着哄走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巧姐如今越发机灵,歪理一大堆,茂哥儿小小年纪,看着端方正人君子,这性子可不像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琏二爷。”王熙凤让人将两个孩子送回大房,笑着抱怨道。   “奶奶,照奴婢说,姐儿随您,日后定是厉害不吃亏的,哥儿和二爷长的一个模样,性子想必是矫枉过正了。”秀桃笑着回到,伺候王熙凤躺在床上。   “你这个小蹄子,连二爷也敢编排,巧姐可不像我,太过跳脱了,一刻也坐不住,那丫头倒是不怕我,偏偏怕性子柔和的二姑娘,倒是稀奇。”王熙凤说完失笑到。   “二姑娘正教姑娘针线呢,姐儿嫌无聊,要拉着哥儿一起学,被二姑娘和林姑娘知道,罚了抄书,姐儿写大字写怕了。”秀萍笑着将巧姐干的混帐事说给王熙凤听。   “去,让人从庄子上挑几个小丫头,和巧姐一起学,派人给二姑娘传话,说让她多拘束巧姐,改改她的性子。”王熙凤一听,这还了得,她怕日后姐弟两人生疏,便将二人养在一起,如今这般,要是让巧姐把哥儿的性子带歪了,她可没地哭去。   “去请二爷来,说我有急事相商。”王熙凤思索良久说道。   “奶奶,外头回话说二爷不在。”秀萍进来不自在的说道。   “不在?说说,二爷又勾搭上了那个?如今在哪胡闹呢?”王熙凤见秀萍面色有异,试探的说道。   “是厨子浑多虫的媳妇儿。”秀萍见瞒不过,便实话实说。   “派人去等着,请你二爷过来。”王熙凤对贾琏的性子了如指掌,这几年,以为他的性子变了,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贾琏胡闹完,出了门就看到王熙凤身边的人,便有些不自在,悻悻的回到院中,以为王熙凤要和他吵闹,没想到进屋后王熙凤像是不知道无事人一般,担心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中忐忑不安,坐在离王熙凤较远的圆桌旁喝茶。   “二爷,今日找你是为了茂哥儿,茂哥儿如今有些大了,不能总跟着巧姐身后,周围一堆脂粉丫头,要是养的像宝玉一样,你我可没地哭去。”王熙凤压着性子说道,今日总得先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完。   王熙凤上辈子与其说把贾琏看的最重,恨不得天天把贾琏拴在身边,倒不如说她是因无子,且不得公婆欢心,其心惊恐不安,怕遭休弃,只得手段强硬,紧紧看住贾琏这个她能抓到的唯一救命稻草,如今过了一辈子,执念已断,身边养着茂哥儿,俗话说为母则强,到底做事为孩子考虑几分,心中贾琏的重量少了几分。   “我去找老爷商量。”贾琏见商量这事,松了一口气,坦然不少。放下茶杯,做到榻上,拉着王熙凤的手说道“你这病了好些时日,不好好养病,偏为这儿女之事操心。”   “去,我平日忙,也就这几天能有时间想孩子们的事,我劝二爷还是正身清心,做事多考虑茂哥儿,别让孩子从那些个奴才嘴里听到那些腌臜之事。”王熙凤似笑非笑的说道。   贾琏听到这儿,就知道王熙凤知道了刚才之事,只见王熙凤态度柔和,不像以往吵闹不休,便悻悻不说话,言去找老爷商量茂哥儿之事。   “二爷,但凡你看上那个清白丫头,纳进来就是,何苦看上那些个媳妇婆子,和那些个粗人共用,也不嫌脏臭。”王熙凤看着贾琏的背影,故意说道,贾琏听到这话,脚步更加快几分。   贾家的奴才经王熙凤整治,比以往精简不少,偏奴才们根枝盘结,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熙凤命人前去捉奸一事,荣国府各处都知道了,大伙都等着看笑话,偏偏雷声大、雨点小,两人并无吵闹,让个人失望不已。   贾赦见贾琏,骂声没出息,知道前来为茂哥儿之事,道声还不如你媳妇懂事,商定将茂哥儿挪至大房前院套院中,和贾琮住一起,又商定请秀才回来开蒙。   “琏儿,你之前提的谋差之事,为父已经托人办妥,过几日户部将下公文,你年轻不经事,为父给你谋了广西平远府同知一职,虽偏远,但牵扯少,你舅舅一家在那儿,你多去看看。”贾赦说道。   “老爷费心了,儿子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琏儿,在家便罢了,那些奴才生不起事端,到了外头,莫不敢与下属女眷有牵扯,要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为父总盼着你平安回来。”贾赦交待贾琏,他这个儿子,悉知人情往来,是个为官的料子,偏在女色上拎不清,贾赦不放心交待到。贾琏一听这话,知道父亲是敲打他,点头道声知道。   “这次你外放,带着你媳妇去,巧姐和茂哥年纪小,便留在府中吧。”贾赦还是不放心,怕儿子在外头着了道,最后还是让王熙凤跟去看着他。   “我们两个都走了,那家里?老太太可会同意?”这些年都是王熙凤和贾琏管这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两人都走了,怕是老太太不会同意。   “这你放心,我去找老太太说,没有你二人时,也都过来了,回去让收拾东西,等公文下来后就出发。”贾赦冷笑一声。   贾琏从贾赦处出去,便被邢夫人叫过去骂了一通,回来还带着一个名叫翠红的颜色艳丽的丫头,王熙凤人都没见,让人安排住下,住之前秋桐住过的屋子,   让外人看,王熙凤是个善妒的,她进门后就打发了之前伺候贾琏的丫头,后碍于压力,给贾琏纳了秋桐、春杏和平儿三个通房丫头,如今春杏难产死了,秋桐被罚如今还被关在庄子上,平儿因病毁了容自请在庄子上修养,路上惊了马,生生摔死了。   有了前人之鉴,在王熙凤身前此后的丫头人人自危,不敢让贾琏近身,都道奶奶心狠手辣的,连自小一起长大,不争不抢性子平和忠心耿耿的平儿都容不下。偏生王熙凤最冤枉,平儿之死和她无半分干系。   平儿的死到底最后是贾琏命人动的手脚,男人翻脸无情,贾琏见王熙凤一直未处理平儿,因此便命人将王熙凤赏赐给平儿的脂粉上动了手脚,后平儿满脸起疱疹,平儿是乖觉的,以为王熙凤容不下她,便自清出府。贾琏命人在平儿乘坐的马车上做了手脚,马匹发疯,平儿生生将摔断了脖子,死的凄惨。   邢夫人的一番动作,下人们解读为大太太对王熙凤不满。到王熙凤病好,给老太太、太太请安时,还被老太太隐隐安抚了几句。   “凤丫头,你放宽心,赶紧给琏儿生一个儿子才是正事,那些个奴才秧子生的,最是上不了台面。”王夫人拉着王熙凤的说道。   “姑妈,您说的我知道,您给的方子也一直用着,偏怀不上,实在可恨。”王熙凤在心中冷笑,生儿子,要是依照方子抓药,她这辈子都别想生儿子,黑心肝的,还敢说她家茂哥儿是上不了台面。   “傻孩子,那把那个奴才秧子生出来的养在身边,可如何是好?总不如亲生的,你让那人站着长子的位子,难道你想把钱财都留个那个奴才秧子养的。”王夫人恨恨的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姑妈,您最疼我了,您给我出出主意。”王熙凤装作请王夫人出主意。   “听姑妈的话,远着茂哥儿,让他明白自个的地位,别把那孩子的心养大了,日后不好收拾。”王夫人心中盘算,让王熙凤和贾茂离了心,她的人正好趁虚而入,送茂哥儿去见他亲娘,正好嫁祸给王熙凤,谁让那个奴才秧子挡了宝玉的路。自打贾茂出生,老大便换了个人,要不是她福气大,女儿争气当了娘娘,怕是已经被大房踩在脚底了。要不是怕给娘娘的喜事添晦气,她早就要了那个小崽子的命。   “姑妈的话我明白的。”王熙凤故意将双手放在肚子上,让王夫人误会她为了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会向茂哥儿出手。没两天,王夫人就听说大房正在收拾屋子,让茂哥儿搬进去住,以为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心中得意不已。   户部下文,任命贾琏为平远府同知,果然,在荣国府中引起轩然大波。老太太将众人叫去,大骂贾赦为何见不得贾琏好,瞒着她要送贾琏去那偏远的地方吃苦。      ☆、第二十章 断情缘   户部已下公文,老太太知道贾琏外任已无法更改,便问及家中之事谁人接替,好在之前建院,安置了不少族人,如今从里头挑了一个叫贾菱的来接替贾琏。   “琏儿未经事,如今放外任,带的人你可安排好了?”老太太问贾赦,贾琏之前只捐了虚职,并未真正处理过政务,老太太怕他到了任上捅出篓子,连累府中。   “老太太放心,怕琏儿出了差错,特意聘了林妹夫的幕僚李先生、绍兴有名的钱粮师爷王先生,和敬大哥商量过了,让东府的贾蔷、还有贾芸同去打点庶务。”贾赦回答道,为了贾琏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力保贾琏万无一失。   “外头的事你安排妥当,老婆子也放心了,只是这内宅,谁跟去伺候?府中离不了凤丫头,琏儿身边伺候的上不了台面,不如让鸳鸯跟去伺候。”在任上少不了女眷交往,打理后宅,老太太打定主意将贾琏捏在手中。   王熙凤一听急了,贾琏也不乐意,这鸳鸯瞧着就是心机重的,当初贾琏处理了鸳鸯的父母兄弟,按理这样出身的丫头府中不在留用,谁知这丫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入了老太太的眼,还升了一等丫头,掌管老太太的体己。这还不说,这丫头平日里见到王熙凤和贾琏,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怨气,这才可怕。王熙凤要反驳,被贾琏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太太,这不妥当,平远府的知府是带着父母妻儿一同上任的,让一个丫头出面交际,没白的得罪人家,还是让琏儿媳妇同去,一是打理内宅,二是两人给跟老太太添曾嫡孙,至于家里头,几个姑娘也大了,还有珠儿媳妇,有老太太看着,总是能应付过去的。”贾赦出言反驳,让老太太的人还是个包藏祸心的丫头跟着贾琏上任,他如何能同意?   老太太拗不过贾赦,只得同意王熙凤同去,不过怕贾琏夫妻脱离了她的手掌心,说道:“他夫妻二人可同去,但不能带巧姐和茂哥儿同去,山高路远,小儿娇弱,还是留在府中的好。我瞧着鸳鸯是个好的,给琏儿带回去。”到底老太太还是把鸳鸯塞给贾琏。   “这老太太放心,我已让刑氏收拾院子,等琏儿他二人离府,巧姐和茂哥便搬去住。”贾赦回答道,至于鸳鸯,他并未放在心上,自有人收拾。   王熙凤和贾琏二人回去,又因刚才之事起了纷争。“好你个琏二爷,刚才为何拦着我不让说话,我还不知道你的肚子里头的花花肠子,怕我跟去挡了你的风流路。”王熙凤掐着腰骂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爷是去当官,不是去风流快活的,要快活爷去金陵便是,何苦跑到偏远的平远府。”贾琏补了实缺,自觉心有底气,对着王熙凤也不再萎缩退让,挺直腰杆反驳道。   “还有,之前告诉你老爷已经想好法子让你同去,那个时候,你插什么话?没得凭白坏了老爷的法子,最后老爷还不是让老太太同意你去。”贾琏白了一眼王熙凤,平日人挺精明的,怎么一碰到这事就转不过弯。   “哼,算你有理,二爷今日得了美人,这双喜临门,我让人去置办酒菜给二爷贺喜。”王熙凤圆滑,从桌上拿了一颗葡萄送进贾琏的嘴中说道。   “你这人,嘴上不吃亏,爷今日是得了美人,可惜是是条毒蛇,你也不怕爷哪天被毒死。”贾琏歪在榻上,叼着一颗葡萄说道。   “瞧二爷这张嘴,活生生的大美人,愣是被爷说成了渗人的毒蛇。”王熙凤听到贾琏的评价,噗嗤一声笑道。   “比不上二奶奶。”贾琏同王熙凤玩笑道。   “玩笑归玩笑,这鸳鸯如何安置?”王熙凤一本正经的说道,她夫妻二人之前闲话时,曾聊过府中各处的大丫头,各个都不简单,贾琏对鸳鸯并无好感。   “留在府中不成,带上吧,日后再说。”贾琏对鸳鸯的处置已心中有底,“这几天看紧些,别让她接触孩子们。”   “还用你说?你说老太太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伺候的丫头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指了鸳鸯给你。说到孩子们,我担心茂哥儿,我那个好姑妈恐怕不安好心。”王熙凤说道,对于王夫人的各种恶行,二人心中十分清楚。   “老爷和我不得老太太的眼,至于孩子们,老爷已经做了安排,正在给茂哥儿选人,日后让他们多家小心,总不会出事的。”贾琏叹了一口气说道。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百密一疏,我看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王熙凤眼珠子一转说道。   “你是说?”贾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去,那是娘娘的生母,你说,要是宝玉的那块玉丢了,我那个好姑妈还有工夫折腾吗?”王熙凤笑着说道。   “奶奶高明。”贾琏笑道。   王熙凤和贾琏忙于收拾行李,偏宝玉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来求救,说是袭人和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因着一碗奶酥闹将起来,请王熙凤前去主持公道。   王熙凤听完一笑,说道:“你来错了地方,求错了人,现如今我不管家,你去求珠大嫂子或是太太,她二人必是管的。”   小丫头自是明白找她二人必不会不管,只是珠大奶奶性软,拿捏不住李嬷嬷,必是禀告太太,惊动了太太,院中伺候的姐妹们都得不了好,这才前来请王熙凤过去。   奈何二奶奶不为所动,只得回转找李纨,最后是李嬷嬷一家放了出去,并令无事不得进府,王熙凤听说贾宝玉未替李嬷嬷说半句话,还张口撵人,说了一句太过薄凉便撂过手不管。   宫中降下旨意,让宝玉兄妹搬入园子里头住,宝玉住进怡红院,宝钗住进了蘅芜苑,林黛玉选择了潇湘馆,只除了迎春要跟着大太太管家,常住在大房,只在院中留了缀锦楼给她小住,其余未曾变化,王熙凤听了莫名一笑。   原先贾赦想让林黛玉和迎春一起搬至大房住,后听说薛宝钗住进入了,一气之下说道:“让玉儿也住进去,林家的钱建的院子,凭什么林家人不能住。”   “奶奶,园子里传出金锁配宝玉的流言,还说,林姑娘是破落户,全靠贾家养活之类的,一夜间,就传的飞飞扬扬的,明显是抬高薛姑娘、贬低林姑娘。”秀萍说道。   “约束好下边的人,管好你们的嘴,我不想听到咱们院中有类似的传言,你一会去林姑娘那里说我明日里去请她来,说我有事找她。”王熙凤知道是她那个好姑妈的手段,流言可畏,借刀杀人。   谁都知道这事老太太和王夫人打擂台,宝玉的婚事,老太太属意林黛玉,王夫人更看重薛宝钗,谁也不服谁。园中传出这些流言,必是王夫人在这一番争斗中占了上风,老太太占着辈分,但谁让二太太生了一个在宫里头当娘娘的姑娘呢。   秀萍回来禀告说她去时,林黛玉双眼通红,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传言。   次日,林黛玉带着雪雁一个丫头前来,王熙凤拉着林黛玉的收说道:“妹妹,嫂子马上就要离开府中,日后恐怕的无法照应你,昨日之事我已听说,你是如何打算的?”不等王熙凤说完,林黛玉泪如雨下。   “嫂子,我又能如何,我一介孤女,只能独自飘零。”林黛玉自苦道。   “妹妹说的什么话,你父母虽早逝,但你还有外家和族人,什么独自飘零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王熙凤听到林黛玉的话就皱起眉头,她最听不得人自哀自怜。见林黛玉低头不说话,直接问道:“妹妹,这话原不该问你,我必问一问你,好做日后打算。是关于你的婚事,你是愿意嫁给宝玉,留在贾府;还是愿意嫁到外头,挑一个知心人。妹妹不必羞,女儿家总有这么一天的。”   “二太太看重宝姐姐,凭白拿我和她打擂台,我成什么人了。”一句话王熙凤就知道林黛玉的意思,她并未看重宝玉,想要嫁到外头,脱离了让她窒息的贾府。   “太太正在给你二姐姐相看,我给太太说,让她多留意,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王熙凤让人打水进来,让林黛玉洗漱。   贾赦见流言不曾平息,便前去见老太太,并命人请了贾政夫妻前来。   “老太太、老二,关于玉儿的流言你们都听说了吧,要是没听说,那你们好好听听。”贾赦让人给学了院中的流言。   “老二,你真是好样的,用了人家的银子长了脸,转头就过河拆桥,磋磨林家的女儿,真真是正人君子。”贾赦讽刺贾政。   “老二家的,你是如何管家的?我可怜的玉儿,如何招惹你了,你这般对她。”老太太听完后气的砸了手中的茶杯,这个老二媳妇就是个蠢货,让宝玉娶一个地位低下的皇商之女。   “老二,你夫妻看重薛家的女儿,那就早日让二人定亲,何必处处拿玉儿比,玉儿好歹留着我们贾家的血。”贾赦乐见贾宝玉娶薛宝钗。王夫人一双富贵眼,只看到薛家的百万家财,可怜的宝玉,只能娶无权无势的商家女。   贾政被贾赦羞得满脸通红,王夫人被老太太指责一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已经下了决心,让宝玉娶宝钗,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老太太见王夫人无所顾忌,便说:“罢罢罢,我老婆子老了,管不动你们了,你不愿意玉儿,我老婆子也不逼你,别整日里用那些下作的手段磋磨玉儿。玉儿日后出嫁,你二人想着如何凑齐嫁妆。”老太太说完起身离开。      ☆、第二十一章 金玉缘      老太太为了拿捏宝玉得婚事,到了几乎和老二媳妇撕破脸的地步,战败后丧心病狂,为给对手添堵,竞不顾骨肉亲情,不忘提醒贾政夫妻忘恩负义,将林黛玉推上死路。   “老太太,慎言,玉儿是敏妹妹唯一的骨血。”贾赦冷声提醒老太太,见老太太如梦初醒,贾赦走到贾政夫妻面前,说到:“贾政,王氏,是你们聪明还是林如海聪明,林如海能不给他唯一的女儿留后路,你们好好想想吧。”说完扬长而去。   难怪蓉儿媳妇托梦给琏儿媳妇,准备后事,有如此能惹祸品性不堪的族人,贾家不败才怪,也不知贾家到底还能撑几年,贾赦转身冷眼看了荣禧堂一眼,失望不已。邢夫人更是得了贾赦的命令,趁机去了园中对那些背地嚼舌根的发作一通,撵出去不少奴才,让管家的李纨下不了台。   林黛玉这几天都不自在,想跟着邢夫人回大房住,被邢夫人好言劝住,“好孩子,别听那些奴才胡说,你父亲生前给你准备了嫁妆,都在老太太那里存着呢,那些嫁妆你几辈子都花不完,安心住着吧,小姑娘就该高高兴兴的,那能整日里掉眼泪。”邢夫人给林黛玉擦了眼泪说到。“今日我让你二姐姐在园中多住几日,你平日无事,找她玩去,过几日我带你们出门。”   王熙凤愈加忙碌,没工夫管小姑娘的小心思,除了准备行李和各类礼品,抽空还给巧姐和茂哥儿做荷包,给孩子留个念想。   “奶奶,你这针线,连巧姐都不如,孩子们怕不好意思带出去。”贾琏拿起一个做好的荷包,和腰间佩戴的巧姐做的荷包对比说到。王熙凤自小当男孩养大,管家是把好手,至于女红,则仅限于会。   王熙凤从贾琏的手中夺过荷包,笑着说道:“又不是给你的,儿不嫌母丑,巧姐茂哥肯定不会嫌丑。”丝毫不见羞愧,万分得意的说道。   “外头的事已经安排妥了,我托了父亲看顾,产出折了了银每年让送年礼的人捎给咱们。”贾琏把玩着荷包,躺在踏上说到。   “我们这次出去才三年,多带些银钱便是,京中的产出就让父亲先收着,日后缺银子了再捎信从家拿。”王熙凤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从匣子里拿出两张银票,用油纸抱着,从贾琏手上拿过荷包,拿剪刀沿着线剪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剪荷包?你做好一个不容易。”贾琏笑着问道。   “我给两个孩子荷包里缝进去点银票,让孩子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王熙凤拆着荷包说到,“这是什么东西?”王熙凤开到从荷包里头拿出的棉花,里面有污血一类的东西。   贾琏忙当即出去让老大夫瞧,诊出是肺痨病人吐出的污血,忙请了老大夫进府,让老大夫急忙给两个孩子诊脉,并严查屋内各物,在老大夫指点下,更换了几样东西。   “那个黑心肝的,让姑奶奶查到,姑奶奶我拨了她的皮。”王熙凤捏着帕子,在屋内生气的说道。   “赶紧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这儿不能让孩子们住了,赶紧把孩子送到老爷太太处,此事不得声张,命人悄悄查。”贾琏想到他夫妻二人之前把玩了荷包,怕被传染过给孩子,急忙命人将两个孩子挪了出去。   他二人再过几天就要出发,闹出此事,后怕不已,贾琏看到桌上的银票,说到:“幸亏你临时想给孩子塞点银票,拆了荷包,这是想要我们全家的命。”贾琏眼睛发红的说道。   “那些黑心肝的?肯定是咱们院里的奴才,让我查出来,定要拔了她的皮。”王熙凤擦了眼泪,狠狠的说道。“二爷,赶紧喝药,这个节骨眼可不能生病。”王熙凤见丫头端药进来说到,老大夫虽然诊出二人并未被传染,为以防外一,还是抓了药预防。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恶毒的目光。   贾赦听说后,后怕不已,忙命人安排住处,特意聘了老大夫的徒弟常大夫常驻府中,正是这位常大夫,日后救了贾赦茂哥儿无数次命。   经过几番查找,在贾琏离开前一天,总算是有些眉目,原是巧姐身边伺候的一个叫兰花的小丫头放进去的,这兰花的哥哥被人拿住,一个老婆子称只要她把那团棉花放进去,就放了她哥哥,至于谁指使,她则不知道。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王熙凤处理了小丫头一家,看向王夫人的院子说到。   次日,贾琏王熙凤等人启程,带着众多家私,离开京城,他们打算走海路,到了广西后上岸改走陆路,这一路要花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宝玉等一干人等前来送行,一番离别叙话,踏上未知路。   贾琏和王熙凤并坐在一辆马车,等马车出了京城,贾琏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瞧瞧这是什么?”王熙凤拿出一个荷包打开,里头正是宝玉生来带着的宝玉。   “可确认这是真的?”贾琏拿起宝玉问道,当初仿作的那个能以假乱真。   “放心,我让人给那个假的作了一道裂缝,即便是宝玉发病,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只会怀疑到石头裂缝上。”王熙凤冷笑的说道。   之前王熙凤是计划让人拿了宝玉的那块玉,后贾琏见计划不周,动静太大,带累人太多,便请人仿了这块玉,让宝玉屋中不起眼的小丫头悄悄换了,怕人起疑心,小丫头一直把那玉带在身上,直到今日他们出发,趁乱以送别礼的名义送到王熙凤手中。   “奶奶高明,这个你打算如何处理,总不能一直带在身上,宝玉,可惜了。”贾琏把玩着玉说到,这块玉他看过无数回,只有这次才如此解恨。   “有什么可惜的,你不会真的相信老太太他们的话吧,要是宝玉真是有造化的,自然不会因为一块石头便有了变化,谁知这个石头是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噱头。放心,我给这块玉找了一个好去处,左右不会要了宝玉的命。”王熙凤笑着说道。宝玉的这块玉外分神奇,坚硬无比,摔不裂,烤不热,王熙凤本打算一直收着,等三年后她们回家后,便悄悄还回去,不过经过之前之事,她改了注意。   行了半日便到了通州,众人换船,一日后行至天津港,换了海船,行至深海,王熙凤拿出那块宝玉,扔到大海中,转身便看到鸳鸯站在身后,正双手伸出,欲将她推下去,王熙凤急忙闪开,鸳鸯因踩在王熙凤的披风上,站立不稳,直接落了水。   你道鸳鸯为何出现在甲板上,原来鸳鸯知道父母兄长被琏二爷害死后,只剩下孤身一人,便起了为亲人报仇的心思,她一个小丫头,怎能撼动琏二爷,便贿赂了老太太身边的赖嬷嬷,到老太太身边伺候,后又经过她多番努力,从小丫头升至大丫头,并让老太太将她指给了贾琏为妾。   她明白贾琏夫妻防着她,日后出了荣国府便更是她们夫妻的天下,想要报仇难上加难,于是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在荣国府中解决掉贾琏一家。为降低贾琏夫妻的防心,她平日里都在屋内老实的待着,不过,凭借她拉拢人的手段,不过二三日便拉拢住了给她送餐的三等丫头,并让她往外头传了消息,将王熙凤缝制的荷包芯换了,没想到他们命大,竞提前发现。   再布局时间不足,鸳鸯只得跟着贾琏上路,这段时间她一直想找机会向贾琏夫妻报复,奈何平日里王熙凤和贾琏身边都跟着人,屋子更不让她靠近,今日总算让她逮着机会,瞧见王熙凤一人上了甲板,便悄悄跟了出去,见王熙凤靠近船舷,便起了歹念,将王熙凤推下去。   谁知王熙凤从中拿出一块玉,在清冷的月光下,鸳鸯认出是宝玉的玉,见王熙凤将玉扔进大海,不由一怔,没想到王熙凤如此恶毒,居然连宝玉都不放过,一怔之下便错失了良机,让王熙凤躲了过去,接着便是脚下不稳,整个人掉入海中。   众人被吵闹生惊醒,贾琏见是鸳鸯落水,便不让人营救,鸳鸯知道今日是她的死期,在水中诅咒贾琏王熙凤二人不得好死,还欲将宝玉之事说出,偏刚开口,便倒灌一口海水,不久便沉了下去。   王熙凤破口大骂:“黑了心肝的贱丫头,趁着姑奶奶我不防备,想推姑奶奶下水不成反害了自己落水淹死,这就叫恶有恶报,死了活该。”王熙凤发现整船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们夫妻二人,便开口解释。   贾琏一番训话,安抚众人后,扶着王熙凤回去,王熙凤颤栗喝了一杯热水,回过神说到:“吓死我了,差点去见阎王爷,二爷,你说的对,这个鸳鸯,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大半夜的,你出去干什么?”贾琏问道。   “还能干什么,去扔那块玉,真邪门,差点害了老娘的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王熙凤平息急促的呼吸说到。   京中,荣国内慌乱成一团,自贾琏夫妻走后第二天,贾宝玉便痴傻起来,没有往日的灵动,仿佛只剩下躯壳,吃喝全凭丫头们喂。几乎将京中名医请了遍,汤药也喝了不少,偏没有好转。后一丫头在擦拭宝玉的玉时,发现宝玉上有一条裂缝,这下整个荣国府的都惊动了。   王夫人忙命人请了宝玉的干娘马道婆来,马道婆对宝玉的情况早有耳闻,一番做法后,对王夫人说,这是冲撞了鬼神,添一桩喜事冲喜即可。   王夫人禀告老太太后,带人去见薛姨妈,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并定下马道婆挑的日子完婚,王夫人走后,薛姨妈进了内间拉着薛宝钗的手说道:“钗儿,你这是何苦呢,宝玉如今这般样子,要是痴傻一辈子,可如何是好?”   “妈妈,莫哭,宝玉定是能好的,要是这次宝玉好了,姨妈总会念着我的号,即便日后宝玉痴傻,我也能让自己过的好,妈妈不用担心。”薛宝钗坚定的说道。如今宝玉是她最好的选择,要不是宝玉痴傻,她还不一定能嫁入贾家,她知道,老太太嫌弃她出身底,看不上她。   老太太见林黛玉不成,便将史湘云接了过来,明显是让史湘云和她打擂台。这次宝玉痴傻,总算让她找到机会,因此她早命人买通了马道婆,趁机提出冲喜,果然如她所愿,老太太松口答应婚事。      ☆、第二十二章 花烛夜   因宝玉的婚事,王夫人和老太太婆媳间发生了一次正面交锋,当马道婆提出冲喜的建议后,王夫人独自前往老太太处商量。   “老太太,如今宝玉成了这样子,我看冲喜这个法子姑且一试。”王夫人无奈的说道。“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姑且试试吧,宝玉媳妇的人选可定了?”老太太故作不知。   “儿媳此次便是前来与您商讨此事,我看宝钗这孩子不错,为人端方,举止娴雅,与人为善,配宝玉正好。”王夫人笑着说道,她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老太太。   “宝钗丫头的性子是好,但是出身商家 ,蟠哥儿是个不争气的,对宝玉日后仕途没有丝毫助力不少,反而拖后腿,我原先觉得玉儿配宝玉不错,偏你不愿意,现瞧着云丫头不错,出身高贵,性子直爽,与宝玉打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实在般配。”老太太反对到。   “老太太,云丫头出身史家,家世与宝玉倒是般配,偏她有二处不足,一就是这亲缘淡薄,出生便无父母可依,这些年又和叔叔不相亲,她进了门是好是坏都难说,珠儿已经去了,宝玉可不能有事;二是她那直爽毫无忌讳的性子,在自家算天真可爱,到了外头便是不知深浅,且她往日里之和宝玉玩闹,何曾劝宝玉上进?”王夫人差点说史湘云克父克母,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克夫?宝玉是她日后的依靠,无论如何也不能娶一个丧门星进门。   “你即便是瞧不上云丫头,那京中如此多官宦人家,样貌、人品、家世都好的有不少,总能给宝玉挑一个好的,为何偏看上薛宝钗?”听了王夫人一番话,老太太心里也犯了嘀咕,云丫头确实不是一个上好人选。   “老太太,宝玉这般,短时间内哪能找到合适的。我选宝钗,一是宝钗人品好,日后进了门总能规劝宝玉一二,二是宝钗是有能耐会管家的,珠儿媳妇性子软,这才几日就生出多少事端,三是外一宝玉不好,宝钗身份底,也好拿捏,蟠哥儿总的依靠咱们府里过活,不怕宝钗不对宝玉好。”王夫人分析宝钗的好处。“有娘娘在,宝玉的前程必是不差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中宝钗,罢了,都依你,日后可别后悔。”老太太知道大势已去,老二媳妇钻到钱眼子里去了,那薛家眼看着败落了,薛姨妈再疼女儿,也不能把家产都给了女儿,且宫里的娘娘也看中宝钗,罢了,她算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次日,便传出喜讯,众姐妹前去恭喜薛宝钗,纷纷称宝二嫂子打趣,薛宝钗看林黛玉笑若桃花的脸,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笑闹一番,薛宝钗便跟随薛家一同搬回自家宅子住居。   史湘云心里万分不高兴,到底只偷偷哭了一场,便罢了。史湘云和宝玉自小一起长大,宝玉柔和多情,她自是心里爱他,但是她心也知道她嫁给宝玉的机会渺茫,之前老太太中意林黛玉,王夫人看中薛宝钗,她背地里伤心了不少回。   好不容易林黛玉退出,老太太接了她来,她以为她有了机会,不顾家里的反对,来荣国府住,没想到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等贾宝玉订亲的消息传出,史家太太立刻前来贾家,将史湘云接了回去,出嫁前再不曾来贾家小住。   薛家在京中自有宅院,之所以住在荣国府,便是寻求庇护,如今成了亲家,总得有个避讳,总不能让她薛家女从贾家出嫁,二是要操办薛蟠的婚事,长幼尊卑,总得哥哥成家,她才好出嫁。   好在先前薛蟠的婚事已经订下,是皇商桂花家的独女,听说是个厉害能干的,娶回来总能管束薛蟠一二,不能由着他将薛家败光了,这也是她算计嫁入贾家的原因之一。薛姨妈亲去了夏家,商量提前成亲,夏家看在贾家的面子上,总算是答应下来,这样,短短三天内,薛家办了两场喜事。   成亲当日,薛宝钗身披霞衣,十里红妆,被代宝玉去的贾蓉迎回贾家,拜堂时,宝玉痴痴傻傻依旧,全靠丫头们帮扶才勉强未出错,透过盖头看到贾宝玉虚握着摇摇欲坠的红沙的手,薛宝钗有一刻的迷茫,但她很快便清醒,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如何她也要走下去。   好在宝玉只是双眼无神,并无其他症状,并未让宾客看笑话。送入洞房,掀盖头这个动作,宝玉也是由丫头们扶着完成,薛宝钗看着眼中毫无神采的贾宝玉,布置豪华偏毫无喜气的屋子,对着丫头婆子们说到:“先让宝玉歇着,你们去准备水,给宝玉洗漱,袭人,你去前头告诉老太太、太太宝玉一切都好。”薛宝钗抚着宝玉做到床上,亲自伺候宝玉洗漱进食。   “你们都下去吧,宝玉有我看着呢,都下去吧。”薛宝钗淡淡的说道。   一帮丫头除了袭人依言全部退出,只有袭人不舍,说道:“奶奶,你今日忙了一整日,必是发了,还是由奴婢来照顾宝玉吧。”   “出去吧。”薛宝钗目光平静的看着袭人,见袭人面有不舍的退下,又淡淡的说了一句,“传话下去,日后都称呼宝玉宝二爷。”   “宝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是最爱惜女子吗?你要是真疼惜我,便早日好起来吧。”薛宝钗看着宝玉的脸说道,这张脸没有往日的神采,只是一个皮囊而已。薛宝钗说完后,仿佛看到宝玉的眼中看到一丝神采,可惜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痴傻。   “宝玉,都说你是有造化的,必定会度过这次难关,我等着你。”薛宝钗看着依然痴傻的宝玉,扶着他躺在床上,然后起身收拾,刚才她都顾着贾宝玉,如今她还是一身嫁衣。   薛宝钗看着镜中如花似玉的容颜,看着燃烧的红烛,忍不住的感到寂寥,洞房花烛夜,一人独坐,一人痴傻,别样空寂。   次日,薛宝钗和依然痴傻的贾宝玉前去给长辈请安,王夫人看毫无起色的贾宝玉失望不已,但薛宝钗总是她挑选的儿媳妇,见她事事都先顾着宝玉,也不好说什么。老太太看不上薛宝钗,但如今木已成舟,总算是没有让薛宝钗难堪。   薛宝钗自然是见到林黛玉,拉着林黛玉的手笑着说道:“表妹,你貌美才丰,我十分喜爱,先前便恨不得你是我家的,如今总算是成了亲戚,你是我表妹,也算得偿所愿。”薛宝钗这番话自是菜林黛玉,实打实炫耀她是胜利者,她如今是堂堂正正的贾家人,而林黛玉依然只是贾府的亲戚。   “宝姐姐成了宝二嫂子,我也是高兴的,宝姐姐得偿所愿,要是宝玉知道你二人成了夫妻,想必十分高兴。”林黛玉也不是纸糊的,当场便怀了回去,讽刺薛宝钗趁人之危,以冲喜的名头嫁入荣国府。   二人的言语交锋,偏偏言笑晏晏,一片太平,直到薛宝钗和贾宝玉前去祭祖,这才分开。林黛玉在贾宝玉订亲后,莫名其妙的连哭三晚,仿佛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哭过后,往日的愁绪仿佛从骨子里剥离出去,整个人脱胎换骨,神采飞扬,更加伶牙俐齿起来。   且说贾琏与王熙凤二人,对荣国府内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出了鸳鸯之事后,二人便对奴才管束愈加严厉,即便船舶停靠,除了采买任何人不得私自下船。即便如此,还是出了事。   原来贾蔷带人下去采买,路见两个富家子弟争抢卖身葬父的妙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仙人跳伎俩,偏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贾蔷忍不住摇了摇头便想离开,谁知竟被那二人身边的奴才揪住,跟着贾蔷身边的奴才救主心切,三家混打成一团,全部进了衙门。   那卖身葬父的女子,见事情不妙,早就逃之夭夭,贾琏接了信后赶紧赶往衙门,那三人在大堂上争论不休,先从打架抢夺奴婢说起,后又开始争论是否仙人跳,偏看三人的衣裳就知都不是好惹的,当地县衙还没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他们便开始争吵不休。   “蔷儿,之前吩咐你不得惹事,为何偏生事端。”贾琏早就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贾蔷只脸上有擦伤,便向知县赔礼后,呵斥贾蔷到。   “叔叔,哪是我惹事,这两个傻子被人糊弄,我只路过,还把我卷了进去。”贾蔷十分委屈,他真的十分冤枉。   “是不是仙人跳还没有定论,你说谁是傻子呢。”贾蔷的话刚落,那边的小公子就跳了起来反驳。“就是就是”二人心中已明他二人被骗了,偏偏年轻气盛,碍于面子,硬撑着不认错。   “还说不是傻子,明明”贾蔷见二人执迷不悟,便张口反驳,被贾琏镇压下来。   “两位小公子,我这侄儿心直口快,见不得别人吃亏,你二人原谅则个,我叔侄二人还要赶路,即将启程,这些不成敬意,权当医药费了。”贾琏并未说明自个的身份,只让人给二人各一百两银子,打算息事宁人,接着又命人取出一百两银子给知县,说是赔偿因打架牵连的商户的损失。   那二人见贾琏一方退缩,便也不再纠缠,一行人出了衙门,便遇到听到消息赶来的两家人,看着那帮人拉着二人检查一副哭丧的样子,贾蔷忍不住笑出来。贾琏眼见三人又要吵起来,便强拉这贾蔷匆匆离开,上船后,贾蔷向王熙凤诉苦道委屈,被王熙凤骂声活该。   东南一带闹水匪,好在他们乘坐的官船,人多势众,一路平安抵达,上了岸,贾琏怕耽误上任,便带着贾芸先走,留下王熙凤并贾蔷带着家私一路前往平远府。      ☆、第二十三章 宴宾朋      贾琏带着贾芸,还有四个随从,上岸后便快马疾行,五日后便抵达平远府衙,拜访过上司知府后,便带着先前赶过来的幕僚师爷与前任同知交接,前任同知因母病,路远无法照料,上报朝廷调往里家乡更近的邻省,如今终于等到新任同知上任,恨不得立刻交接离去。   特幕僚李先生、王先生先于贾琏抵达平远府,李先生与林如海师从一人,为人聪慧多智,偏科考不如意,年逾三十仍不中,便放弃科考为师兄做幕僚,他此次答应前来,多是看在林黛玉的面上。王先生前来平远府,目的单纯不少,全因荣国府答应的待遇高,王先生出身贫寒,如今上有老下有小,儿女婚丧嫁娶正用银钱,便答应前来平原府做师爷。   贾琏本身精通庶务,再加上二位先生的帮助,避开了不少陷阱,摸清了不少门道,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便知平远府内并不太平,前任同知调离不仅仅是面上的原因,于是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不留意便被算计。   贾琏一边忙碌公务,还不忘让贾芸四处打听宅院,依朝廷的规制,同知只分七间房子,前任同知只带着妻儿前来上任,人口简单,倒也住得下。偏他带的人多,除了王熙凤,贾蔷、贾芸母子外,还带了四房下人,另外还有幕僚,自然是不够住的。   幕僚李先生和王先生二人也并非孤身前来,李先生带着二子夫妻前来,王先生则带着父母妻儿共八口人前来,如今两家人皆住在驿站。   等王熙凤一行人赶到时,贾芸已花费两千两银子,采买好两处相邻三进宅院,并将西面的三进宅院切墙改造成大小不一的六个独院,供二位先生及奴仆居住,王熙凤贾琏则带着贾蔷、贾芸母子一起住。   王熙凤抵达第三日,还未全部收拾妥当,便带着礼品前去知府家拜访,现任平远府知府姓杨,年纪五十有六,出身耕读世家,其祖父、父亲都是秀才,直到他才考出了一个同进士,现儿孙满堂,有三子二女,皆已成家。   杨知府的母亲及夫人及女眷接待了她,杨老宜人已过古稀之年,身子骨硬朗,精神颇佳,脸色红润,杨宜人身体微胖,因常年管家脸上带有几分从容。杨家特意让家中两个还未出阁的妙龄孙女前来相见,杨夫人相貌平平,没想到家中的连个孙女长得如花似玉,大的温润如玉,小的娇俏可爱。   王熙凤最不惧这人情往来,张口便夸到:“我刚来,便听说贵府藏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二人比我往常见得姑娘丝毫不差。”说完从手腕上退下一对虾须绞丝银镯子给二人戴上。   “她们小孩家家的,哪配得上宜人夸赞?宜人才真是好相貌,明艳大方,不愧是大族出身。”老太太笑着应承道,嘴上谦虚,脸上表情却十分受用,被王熙凤一番话恭维的十分高兴。   “两位宜人,十日后,我府中宴客,还请二位赏脸前来。”王熙凤亲自送上请帖。又一番相互吹捧,用了饭,王熙凤这才告辞。   “奶奶,杨家老太太面色慈祥,和我们府里的老太太一样可亲。”秀萍伺候王熙凤上了马车,笑着说道。   “可不是。”王熙凤笑着说道,心里想这位杨老宜人倒是真可亲,但是那个杨太太可是个狠角色,绝对是贪财之人,杨太太和她那个二媳妇,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头面上,还有当她给了两个姑娘银镯子是,那隐晦的失望,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王熙凤。   等王熙凤走后,杨家众人便上前查看各色礼品,只见各色江南细点六样、江南上好绸缎六匹,笔墨纸砚六套,吸引女眷的则是一匣子宫花。   老太太让人将东西分了之后,留下杨太太和两个孙媳妇说话:“这位年轻的贾宜人,你们认为如何?”老太太问道。   “瞧着为人爽利,处世圆滑,别的倒是没有瞧出来。”大儿媳妇说道。   “还有端视富贵逼人,身上带的头面、穿的衣服,一身的行头,我瞧着不下五千两银子,却是个小气的,只给我们姐儿一个银镯子。”二媳妇张口便是银子。   “你们还是见识浅,贾大人出身京城荣国府,日后必定会袭爵,继承荣国府,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虽说老爷官职比他高,但丝毫不敢怠慢,他的太太贾宜人自然也出身豪门,出自金陵王家,本身也是不简单的,年纪轻轻便管着诺大的荣国府,毫不出错,实在厉害。”杨夫人给两个二媳妇指点道,她这几天没闲着,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   “你们传话下去,在外头遇到贾家人,要多加忍耐,荣国府咱家得罪不起,稍微动一动就能轻而易举罢了你老爷的官。”老太太警告杨太太道,他儿子再过几年就致仕,可不能在此出了差错。   “老太太,这次与贾大人同来的,还有宁国府的嫡孙,听说还未成婚,人长的风流俊逸,咱家的姑娘要是能嫁过去,日后几个哥儿的前途就不用愁了。”二儿媳妇眼珠子一转,算计道。   “十天后贾家宴客,到时再说。”老太太也有些心动。   十日后,平远府有头有脸的管家太太都聚在了贾家,贾琏、贾蔷、贾芸还有两位先生一同在外头接待男客,王熙凤、贾芸母亲在内宅接待女客,身边的丫头将跟来的各家年幼的姑娘、小子被分开引到别处嬉闹,外头的管家安排各家跟来的下人,丫头下人训练有素,应对得体,人头攒动,丝毫不乱。   怕用不惯外头吃食,王熙凤专程带了厨子过来,为这次宴会添彩不少。待开晏,让人赞不绝口,满满一桌淮扬菜,食材不见奢华,却让人胃口大开。另专请了当地的出名昆曲戏班子进府唱戏,最后宾主尽欢。   送走所有宾客,谢辞五婶子后,王熙凤洗漱后侧躺在床上歇息,一会贾琏从外头进来,抱拳对王熙凤施礼道:“今日奶奶辛苦了。”   “有何辛苦?为二爷打理内宅本是妾身的之职,况且这比娘娘省亲可轻省多了,倒是二爷,今日忙了一天,明日里还要当值,早日歇下吧。”王熙凤起身伺候贾琏歇息。   “奶奶,今日我才觉得活的自在。”贾琏闭着眼睛说道,他在荣国府管家,事事不得做主,处处受压制,如今在外头终于当家作主,不用考虑其他,一心为自己前程拼搏,畅快不少。   “不止二爷如此,妾身也是如此,往日里打理诺大的荣国府,反不如今日自在,做起事来十分有心劲。”王熙凤由衷的笑道。   “以往咱们两个都是傻的,以为在府里就能得到有一切,劳心劳力不说,出了差错都怪到咱们头上,如今到了外头才知道,外头更加广阔,放心,爷凭着自个的本事,也能给你挣回一个诰命夫人。”贾琏揽过王熙凤说道,眼中闪过野心。本朝规矩,诰命夫人是诰封给一品大员家眷的,王熙凤现在是从五品诰命宜人。   贾赦之所以将贾琏安排到平远府上任,除了躲开党争之祸外,最重要的是找到外家后人,当出贾赦将人送到平远府留下银两后,为不给小舅舅招祸,便再无联系,再加上山高路远,便不曾有消息。   他们一行人刚到,贾琏便派人去父亲给的地址看过,里头住的是租客,贾琏查到院子并未转卖,向租客打听到房主每月十日这天来收一次房租,便每日派人等着。   自王熙凤闲下来后,找小舅舅这事她便揽了过来,这次正好到收房租之日,到了午后才将人请了过来,来人正是小舅舅的三儿子张希平。   一番叙话后才知道,原来小舅舅当初怕在平远府不安全,也怕座山吃空,便在离府城半天路程的   小村子购置田地安了家,后见当地孩童可怜,便开设私塾,如今张家私塾在当地也算要有名气。   怕贾家派人过来找不到他,便每月十日前来府城查看,整整坚持了二十多年,今日张希平才知道为何父亲坚持每月收租,之前也不是没有租户要求一次付清一年房租的。张希平今日便要赶回去,王熙凤特命人准备了吃食和礼品让他带上,并让他带话等贾琏沐休日便前去拜访。      ☆、第二十四章 访亲友      天色渐晚,张希平还未归来,张家一家人无人入睡,看着孩子们强忍这顺意,张母打发两个儿媳妇哄孙子们睡觉。张父端坐在堂屋,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只不过书没有看进去,目光频频看向门外,张母忍不住说道,“这都快半夜了,老三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说完走到大门口四处张望。   “娘,您回屋歇着,我和二弟去村口瞧瞧。”张家大儿子张清平劝他娘进屋,和老二张远平一起往村口走去。   “大哥,都怪我,要不是我有事耽搁了,也不能让三弟单独去府城收租。”张远平心中愧疚的说道,今日本该是他去府城收租,他有事耽误了便让刚十六岁的三弟张希平去。   “二弟,别说了,和你无关,希平也许是有事耽误了。”他们村子离府城较远,一来回要一整天的时间,稍有耽误便入了夜,今日大伙如此担心,是因为张希平是第一次单独去府城。   “大哥,你看前头是不是希平?”两人来到村口,说话间远远看到一处隐约的灯光,待走进,确实是张希平。“大哥、二哥,赶紧上车,我们回去。”张希平一看兄长在村口等候,急忙招呼二人上车。   “三弟,怎么如此晚?你这车里都是什么东西?”张清平上车后,接过张希平的手上的鞭子,干起了车问道。   “大哥,一会回去见到爹再说,好事,爹知道了肯定高兴。”张希平笑嘻嘻的说道。   几人回去,张父在门口等着,,张母张罗吃食去了,如今在灶间做饭,听见外头动静,急忙赶出来,只见父子四人正从驴车往下搬东西,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搬完。   张母上去查看,有四盒点心,六匹上好的细棉布,几包北方干货,还有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王熙凤想着他们夫妻几天后就去正式拜访,今日便只让人收拾了一些不起眼的吃穿用品,让张希平带回去。   桌上还有几个夹着猪肉的饼子,这是给张希平路上吃的,他一路饿着,就想给侄子们留着。他家虽说不贫,甚至在整个村子都算是富户,但在南方,面粉稀少,孩子们都没怎么吃过面粉做的饼子。   “爹,我今日去收租,碰到了一家人,说是姑父家的表哥,在府城里当官,这些东西就是他们让我带着,说是等表哥沐休了,便前来看望父亲。”张希平饿着肚子回来,狼吞虎咽间突然说道,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张父。   张父张母见到东西时,便已经有了猜测,只见小儿饥饿,便强忍着等小儿子吃完再问。张父急忙接过信,看完说道:“总算是有消息了。”   “可是大小姐的儿子?”张母着急问道,张母原是张父奶娘家的女儿,后一家跟着张父来到平远府,自是对自家的事情知晓一二。   “是,正是大姐的二儿子贾琏,新任平远府同知,他说是半月后到家里来拜访。”张父是旁枝,但却自小和贾琏母亲一同长大,他祖父和贾琏外曾祖父是亲兄弟,张父祖父父亲早死,被贾琏外祖接进府中教养,和亲儿子无异。   当年他能脱身,是他幸运,当初他正在返回老家科考途中,幸免于难,等他回到故乡,见到的却是族人横尸遍野,说是被马匪枪杀劫掠,后在姐夫家人的帮助下,他匆匆给族人收了尸,便在姐夫的安排下,来到了平远府。   沐休日,贾琏和王熙凤轻车简行,换下华服,只带了一个驾车的马夫便早早上路,待中午时分三人才赶到张家,张家兄弟三人早在村口等着。   比起村子里他人的茅草屋,张家的青砖屋子好上不少,五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家具虽非名贵木材所做,倒也置办齐全,屋内收拾的干净,不见一丝尘土,房前屋后皆有小院,前院种了些花草,后院则是菜地,别有趣味。   贾琏早不是之前的公子哥,这几日除了上衙,便和李先生四处走访,知道平远府贫寒,除了府城稍加繁华外,其余地方都不富裕,出了府城一里路,便四处都是茅草屋,张家一水的青砖瓦房已经不错。   王熙凤一个鬼魂野鬼,当初四处破败的破庙里都呆了很多年,此处倒更加闲适。贾琏和王熙凤拜见舅舅舅母,孝敬张父两套衣服,一套笔墨,还有几幅字画,张母也两套衣服,一套首饰,给张清平、张远平、张希平三兄弟各一块玉佩,一套笔墨,两个弟妹各一对金簪子、一对银镯子,四个孩子各一个银制平安锁,还有特制的笔墨纸砚。   张父张母见二人并不虽出身显贵,但并不嫌弃自家清贫,反而亲近,心中一赞,不愧是大小姐的儿子,幸亏他们知道贾琏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男人们在堂屋说话,王熙凤和四个孩子则跟着女眷去里间说话,张家四个孙子都是儿子,张清平的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张远平的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半,王熙凤见孩子们可爱,逗弄他们说话。   “弟妹,这几个孩子乖巧,十分招人疼爱,我都恨不得带回家去。”王熙凤笑着说道。   “表嫂,也就是这会子乖,平日里闹得人头疼。”张家大媳妇张刘氏笑着说道,张刘氏为人爽利,张家儿媳妇张李氏为人木讷,张母说是要给二人亲做几道菜,带着张李氏去厨房,留下张刘氏陪着王熙凤说话。   “孩子们都这样,我家的那两个也是如此,在人前装乖,人后就是皮猴子,闹起来闹得人仰马翻,即便这样,家中老爷子也不说一句重话,还拦着人不让管教。如今我二人不在,怕是宠得愈发不成样子了。”王熙凤笑着拉家常,提到巧姐和茂哥儿,嘴角忍不住上扬。   “隔辈亲,听相公说,他们兄弟小时候公爹管教的十分严,到了小一辈这儿,一个手指头都不曾动过。”张刘氏笑着说道,把爬到床边的小子放回床里头。   张父带着贾琏、三个儿子到后山走去,穿过一个十分隐蔽只能容一下一人通过的山洞,又沿着小路走了一刻钟,才又见一安装有两扇门的山洞,张父拿钥匙打开锁,进入里头是排列整齐的牌位,张家几百族人,尽在其中。这些牌位是张父亲手所制,张家父子祭拜后,让贾琏上香祭拜。   返回家中,张父从屋中拿出一个珍藏十分好的荷包出来,给贾琏,说道:“琏儿,这是当初我回乡科考时,大姐亲手绣给我的,如今留给你做个念想。”   张父和贾琏一番交谈,得知大姐和瑚哥儿早早去了,还有姐夫这些年的不如意,贾琏养在老太太跟前,便知道贾琏这些年过的怕是不如意,大户人家中的猫腻,他也知一二,便将珍藏的荷包给贾琏,权当想念。   “舅舅,我此次来平远府任职,除了找到舅舅一家外,还另有一事,我母亲遗命,她的嫁妆一分为二,一半给我,另一半交回张家,我父亲一直记在心中,因路远,张家的那一份我父亲命人折算了银两让我带来。”说完,贾琏拿出袖中拿出一个盒子给张父。   本来他这次并未打算将这些银钱交给张父,看到排列整齐的牌位,又见张父及几个表哥为人正派,这才临时做出决定将银票交出。   “琏儿,这万万不可,你母亲的嫁妆自是归你,况且姐夫对我帮助良多,当年要不是姐夫,恐怕我们张家早就不复存在了。”张父推辞到,这番话并不是假意推辞,而是真心实意。   “舅舅,这是家母遗命,家母当初也是为张家日后复起留下资本,总不能让书本网张家日后沦为寻常百姓家,您忍心看到张家子孙偏居一隅。”贾琏把盒子塞到张父手中。   张母今日拿出十八般武器,用了十二分心,做了一桌子美味,还有几道贾琏母亲爱吃的菜,一一指给贾琏夫妻看。王熙凤二人见一桌菜并不十分奢华,滋味十足,说道:“还是舅母的手艺好,比御厨的做的吃着还舒坦,偏我是个手笨的,不然一定跟着舅母学学。”王熙凤说的并不是假话。   饭后,二人告辞,见两个枯瘦孩童,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见了张父,忙行礼叫了声先生,见二人走远,贾琏便问二人情况。   原来这二人是流人之后,他祖父管至三品,因贪污罢官,流放至此地,族人便将他们一家逐出家族,他一家人无法在故乡立足,便跟这来了这儿,他父母二人自小锦衣玉食,沦落到此番田地,还不思进取,一个好吃懒做,一个整日自怨自怜,只靠年幼长子外出给人做工养活,刚过去的这二人是两个小儿子,平日里去山上采些野菜、草药补贴家用。   平远府地处偏远,是朝廷流放之地,流人众多,生活凄惨,刚才那一家子贫贱,但日子总能过得下去,总比那些靠着卖儿卖女,沦落到暗娼的好。      ☆、第二十五章 夜梦警      贾琏夫妻二人坐在马车上闭目休息,一路无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显出他们内心都不平静,今天见到的一切对他二人的冲击太大。回到平远府城,天色已晚,丫头们伺候二人歇息,见二人面色不愉,便不敢随意打闹,一时间整个院落静悄悄。   “爷,你和我说说话。”王熙凤心里不平静,她今日见那些流人之后凄惨,忍不住同辈,日后贾家抄家,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沦落至此,见贾琏坐在桌边发呆,便拉着贾琏说话。   “说什么。”贾琏无精打采的答话,今日见了舅舅,他有无限的感触。   “今日舅妈给我说了不少婆母之事,想必舅舅也给你提了不少,咱们说说这个。”王熙凤努力摆脱脑中那两个皮包骨头孩子的影像。   “这个,舅舅给的,说是母亲亲手绣的。”贾琏从怀里拿出荷包,让王熙凤观看,“可比你的强多了。”贾琏想到王熙凤的手艺,笑着说道。   王熙凤接过荷包,细细观看,荷包做工极为精致,宝蓝色的绸布上一面绣着喜鹊蹬枝,另一面绣着蟾宫折桂,保存十分完好。   “荷包崭新,舅舅想必十分爱惜,我的手艺哪能和母亲的比,巧姐倒是继承了母亲的天赋,荷包崭新,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荷包也没送出去。”王熙凤低头从腰间精致荷包中拿出一个巧姐做的荷包放在手中做对比。   贾琏听到王熙凤的话,心中不由担心,说道:“咱们不在京城,不知道老爷把两个孩子宠成什么样子,咱们走的是皮猴子,咱回去成了螃蟹可就不好了。”   王熙凤一愣,扑哧一声笑出来:“爷,哪有您这样说孩子的,螃蟹,虽不好听,我倒是希望孩子们日后都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不被他人欺负。”   “今日我把母亲的一半嫁妆交还外家,小舅舅收了。”贾琏突然说道。   “是老爷扣下的那部分。”王熙凤脑子一转问道,如今婆母的嫁妆由她掌管,她这部分没动,只能是贾赦当初扣下来的,她以为贾赦贪污,没想到用在此处。   “说是母亲遗命。”贾琏并未打开过盒子,并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少银票。   “张家如今只剩下舅舅一家,想必当年是婆母担心张家族人生活艰难,便立下遗嘱未可知,爷今日不高兴,难不成爷心疼那些银子。”王熙凤说道。   “你也太小看爷了。”贾琏如今手里头不缺银子,“你手中的那些铺子田庄,挑些不起眼的转到芸儿或五婶子名下,另外我瞧着舅舅家周边风景不错,你在那儿置办些田地建座房子,日后咱们去了,住那边。”贾琏闭上眼睛说道。   让贾琏震撼的是那一排排的牌位,为官之道,稍有不慎,便抄家灭族,当年显赫的外家,如今只剩下牌位和一个偏居一隅的书院。难怪有些人明知道律令,还做出抄家灭族之事,盖因为不进则退,进一步权高位重,退一步则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张家的这些牌位,让他想起几年前贾赦的一番谈话,他们家怕支撑不了几年了,太上皇去后,新皇必定会处理他们,贾家如今的势力,已经不能进,只能退。这几年,家中的繁华,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难怪贾赦让他来平远府,原来是为了张家之事给他敲响警钟。   张家,张父和三个儿子坐在书房中,打开盒子,里头总共有二十万两银子,张父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夫深谋远虑”张清平三兄弟不由一愣,没想到姑母的嫁妆如此多。   “爹,姑母的嫁妆,本应由琏表哥继承,如今咱们收了,是不是?”张清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姑父深谋远虑,是为日后作打算,你姑母的嫁妆虽说丰厚,但总计也只有这些的一半,早年你姑父为了给咱家打点,花费了不少,算下来所剩无几。”张父叹了一口气说道:“贾家估计怕是撑不了几年了,这些银子放着都别动,等日后交还贾家。”张父盖上盖子说道。   “爹,你是说贾家,我看表哥人挺好的。”最小的张希平不解的问道。   “琏哥儿是不错,虽有些纨绔,学识不佳,好在本质不坏,精于庶务,为官不错,可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不是个人的力量就能扭转的。”张父笑着说道。   王熙凤又见到了秦可卿,大惊失色的问道:“可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秦可卿笑着说道:   “婶子,我今日特意赶来给您道喜的,恭喜婶子得偿所愿。”   送走秦可卿后,王熙凤一人走在空旷的街上,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王熙凤走进一看,荣国府被官兵围住,正在抄家,她被人拦在外头不能靠近,看着家人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带出来,她看到了贾赦、贾琏、还有巧姐,王熙凤跟着他们一路去了刑部大牢,王熙凤在里头不停的找,她没有看到茂哥儿。   王熙凤匆忙赶回荣国府,在园中四处翻找,一直未找到茂哥儿,等贾赦贾琏走后,王熙凤便四处寻找,某一天,她走到花开绚丽的百花深处,突然看到两条蛇,一大一小,吓得她不敢动,两条蛇忽然变成了穿着锦衣华服的茂哥儿和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抱住王熙凤的腿说道:“娘,娘,你去哪儿了,我和弟弟一直在找你。”   两个孩子撒娇够了,就往远处跑去,嘴里说“娘,你来找我们呀。”忽然百花退去,变成枯草,两个小男孩也变成枯瘦样子,背上背着背篓,越跑越远,最后人影慢慢消散,王熙凤着急的大喊茂哥儿,茂哥儿,你在那儿,赶紧出来。   贾琏摇醒嘴里孩子“茂哥儿,茂哥儿”的王熙凤,喂了一口水给她喝,待王熙凤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后问道:“可是想念茂哥儿了?”   “你们都下去。”王熙凤惊魂未定,看着贾琏说道:“爷,我又梦到了蓉儿媳妇,还梦到了抄家,可是我怎么也没找不到茂哥儿。”王熙凤将梦中的事情给贾琏说了一遍,“爷,你说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预警,还有茂哥儿和那个小男孩,怎么就不见了。”王熙凤慌乱的问道。   “你说蓉儿媳妇给你道喜?茂哥儿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你是不是有喜了。”贾琏费心思索道,王熙凤一听这话,楞了一下,赶紧算了下日子,上辈子就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我有两个月未换洗了。”王熙凤抱着肚子喜极而泣,她的孩子回来了。   “明日里请大夫进府诊脉。”贾琏也万分高兴,他终于要有嫡子了。   “不过,梦里的其他何解?是不是茂哥儿出事了?”王熙凤又想起了梦中的抄家,她找茂哥儿时的那种急切。   正如王熙凤猜想的一样,京中,荣国府大房上下一片灯火通明,丫头婆子来去匆匆,没一会常大夫就被请到了茂哥儿院中,如今茂哥儿已经昏迷不醒,发着高烧,嘴里不清楚的念叨着:“娘,你来找我和弟弟玩。”   常大夫急忙上前诊治,在茂哥儿身上扎了几针后,急忙写方子抓药,原来这几日茂哥儿京中炎热,茂哥儿贪凉,每日里用冰不说,前日里偷吃了两个冰碗,便开始闹肚子发烧,今日才好转,谁知晚上便昏迷不清,嘴里开始说胡话。   一碗药灌下去,待茂哥儿烧退下来,贾赦命人用被子包了茂哥儿,打算将茂哥儿抱到他院中看护,谁知仆人不小心,茂哥儿的放在枕下的荷包掉到床下,那仆人去捡,在茂哥儿的床下发现一滩水,里头还有未化去的米粒大小的冰渣。   一番审问后,查出是茂哥儿身边一个二等洒扫丫头所为,因为茂哥儿病了,连日里折腾的人仰马翻,人困马乏,今日茂哥儿好转,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就被人钻了空子。那丫头趁值夜的人睡熟,将从几个大丫头房中偷出来的冰,用茂哥儿的洗漱盆乘着中放到床下,还往茂哥儿被子里塞了几小块,本想着明日里再趁乱将盆子拿出,谁知道值夜的半夜醒来,发觉茂哥儿烧糊了过去。   那丫头怕被查出来,趁乱将盆子从床下取出,见盆中冰未化干净,便将冰捞出仍在床下,又在盆中添了水,正巧端着给茂哥儿擦拭用,要不是床下的水迹漏了端倪,怕这丫头就躲了过去,谁也不知这丫头包藏祸心。   茂哥人身边伺候的人又被梳理的一遍,至于为何那丫头要害茂哥儿,原因是这丫头的爹妈犯了错被王熙凤发配到庄子上,心生怨恨便做了谋害茂哥儿的事,等贾赦的人赶到庄子上,那夫妻听说已经消失多日,恐怕凶多吉少。至于背后是不是有他人操控,则是断了头绪,贾赦大发雷霆后,左右逃不过二房几人去,因此想法子给贾政下绊子。   好在经过常大夫几番诊治,茂哥儿的性命无忧,日后再也不敢贪凉。平远府中,贾琏和王熙凤一夜无眠,等到天亮,赶紧请大夫进府诊治,果然王熙凤有了身孕,胎儿已经两个月大。      ☆、第二十六章 诞麟儿      王熙凤有孕的消息传开,贾琏同僚及平远府大户人家纷纷欲动,前来道贺,真心探望的也有,走过场的不少,别有用心的更讨人厌,尤其以吴家、周家毫不遮掩,各送了两个娇滴滴美貌如花的丫头进府,说是伺候王熙凤的,谁不知道其真正目的。   平远府当地地头蛇当属吴、周两家,吴家是盐商,周家经营漕运,两家长期盘踞于平远府城,有城西吴、城东周之说,送美人拉拢官员,是他两家惯用手段。   “这吴家太太真不讲究,带着个女儿前来,话里话外是想送进府来当妾,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做爹娘的不想着在外头当个正头娘子,偏要送出去当妾。”贾芸娘摇了摇头说道。   “五嫂子,计较这些干什么,这都是商家惯用的计量,谁知道这女儿是真是假?”王熙凤笑着说道,她早就盼着这出戏了,日后还有更精彩的。   “这女儿还有真假之说?”贾芸娘诧异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乱认女儿的。   “五太太,听说那些盐商,专门采买一些长得好的丫头,请人□□学些琴棋书画伺候人的手段,等那些丫头们长大了便送人拉关系,为了抬高身份,便认作干女儿之类的,其实和我们这些卖身的奴婢身份一样,只不过面上好看罢了。”秀萍给贾芸娘解惑道。   “最有名的当属扬州瘦马,那些商户拉拢贿赂官员的手段多的是,简直无孔不入,这只是其一罢了。”王熙凤笑着补充道。“五婶子,你让芸儿日后惊醒些,别着了道。”王熙凤提醒到,如今贾蔷被贾琏放在身边学习,家中庶务都由贾芸出面,自然贾芸被算计的机会更大些。   “五嫂子,芸儿也不小了,他的婚事你可有成算?”王熙凤问道。   “芸儿父亲走得早,全靠弟媳妇提携,才能进府当差,至于儿媳妇的人选,不论出身,只要温和知礼便成,侄媳妇可是有人选?”贾芸娘猜不出王熙凤的心思,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倒不是?前些日子外头有人打听芸儿的婚事,我推说要问婶子您的意思,芸儿的婚事,您是想在这里找,还是等三年后咱们回京城再做打算?别人问了,我好有个应承。”王熙凤斟酌的问道。   “这事我回去和芸儿商量商量。”贾芸娘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并非王熙凤要拆散小红和贾芸,如今二人的生活轨迹和上辈子完全不同,日后有无交集不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贾芸的婚事关键要是看五婶子的主意。   比起吴家直接带女儿前来,周家的手段高明了不少,等王熙凤胎坐稳后,二人去城外寺庙拜佛,回来路过城西,见一群恶霸围着调戏两名女子,女子急切向周围人求救,周边百姓无人敢管,一行人将路堵得严严实实,王熙凤和贾琏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王熙凤和贾琏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见一蓝衣,一粉衣,都做小丫头打扮的两名女子,被一群凶恶的汉子围在中间,粉衣女子被蓝衣女子护在身后,不让恶霸接近,看上去拉扯不断,纠缠不休,仔细瞧便知道那一群人明显是虚张声势,只敢拉扯蓝衣女子,粉衣女子片衣不沾。   “那粉衣姑娘不知道是哪家逃跑出来的小姐,看上去就是个温柔多情的,那丫头到是忠心耿耿,爷,还不赶紧去英雄救美,再晚些那娇滴滴的美人就飞了。”王熙凤慵懒的靠在靠枕上,双手抚着肚子对贾琏打趣的说道。   “停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走。”贾琏冷声下令道,外头这出戏,他也看出来,是冲着他来的,不予理会,直接命人撵人。   贾琏的随行们下马,直接推开挡路的一干人等,将路让了出来,让贾琏一行通过。粉衣女子早就注意到了贾琏一行,她本就是冲着贾琏来的,哭的更加可怜,楚楚动人,刚开始她以为贾琏会怜香惜玉,出手救下她们,后续的计划自然就水到渠成,没想到贾琏并无动作,只命人撵人,等她想改变策略打算呼救时,便被人推搡到路边,毫不知情的蓝衣丫头趁机将她拉走,生生坏了计划。   “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让老爷发现了您不在府中,会打断奴婢的腿的。”蓝衣丫头拉着粉衣姑娘匆匆的回去。   粉衣姑娘低头生闷气,今日之事不成,不知道爹会不会生气,为了让这出英雄救美戏码演的更加逼真,她专程带了性子单纯又衷心的丫头出来,谁知得不偿失,被这丫头的忠心护主坏了事,不知爹爹还有无补救之法。   “我们赶紧回去。”粉衣姑娘想到这里,也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两人刚到府门口,就被等在门口的管家叫了去,一番假意三堂会审,蓝衣丫头被以教唆主子的由头打了二十大板,本来是只打十板子,粉衣姑娘一番求情,害的蓝衣丫头又被多打了十板子。最后周家家主发话让周太太准备一份厚礼,二人带着粉衣姑娘上门去给道谢。   虽说这出戏演的差强人意,到底最后是贾琏救了她,这戏还是能接着往下演的。次日,周家一行人来拜访,王熙凤早就接到消息,在内宅等着。   “周太太,听丫头们说您专程上门来道谢的,这是何原由?”王熙凤故作不知问道,她一眼看到周家女儿,辨认出是昨日的粉衣姑娘。   “昨日里小女调皮,被丫头引着去了外头玩,谁知被一群不长眼的小混混围住,遇到大人,才得以脱身,今日特意带小女前来道谢,薇儿,还不赶紧给宜人道谢。”周太太面带感激的说道。   “小女谢过宜人,昨日要不是遇到了大人,薇儿不知如何是好?”周薇赶紧起身道谢,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完还用帕子擦起了眼泪,诉说自己的委屈。   “周姑娘,快别哭了,外头乱,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的好。”贾芸娘好心,见周姑娘哭的伤心,开口安慰道,王熙凤听完差点笑崩,用帕子掩着嘴偷笑。   “周太太,周姑娘,昨日礼佛回城,一路困乏,当时只听下人说,有人挡住去路,便命人驱赶,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周姑娘,二位不用记在心上。”王熙凤正言说道。   “不管有心无意,总是大人救了小女,道谢是应该的。”周太太笑着说道。   大家伙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可是没几天,平远府城就流传出贾琏英雄救美的事情,甚至成了酒楼说书人嘴里的话本,还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中,贾琏被打趣英雄救美,得了美娇娘,问什么时候请客纳妾。无论贾琏还有周家如何解释避嫌,流言都愈演愈烈,周太太便哭哭啼啼的上门来,求王熙凤救救她女儿,说是周老爷听到了外头的传言,要将女儿送去做姑子,省的带累了贾大人的名声。   周太太哭的像是泪人似的,一直求着王熙凤救救她女儿,王熙凤见她哭的可怜,说道:“周太太,请起,我见周姑娘温顺,本打算给她说门亲事,偏碰到这事,可怜的,大好年华,怎能去庙里当姑子,眼下只能跟了我们爷,只能委屈她以妾的身份进门,我们家规矩严,日后事事定要按我们贾家的规矩来,要是您同意,便这般定了。”   “谢谢宜人,谢谢宜人。”周太太见目的达到,便擦干眼泪千恩万谢的说道。   “流言可畏,这周家可真够不要脸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洗舍弃亲生女儿。”王熙凤笑骂道,这要是真的让周家姑娘去当了姑子,贾琏怕日后在平远府城不好混。   “区区一个商女,奶奶你还收拾不了。”贾琏十分恼火,他贾琏是个荤素不忌的,但也不是软包子,要人强塞女人给他。   “爷,你生什么气,那娇滴滴的美人一心爱慕爷,情真意切,拼了名声不要也要嫁给爷,爷有什么不满的,要说不满,应该是我才对吧。”王熙凤笑见贾琏生气,知道周家丫头日后什么地位,笑骂道。“你打算怎么接周姑娘进门?”   “情真意切?亏得你说的出口,一个妾,讲究什么排场,一顶轿子抬进来便是,不值当费心,你照顾好爷的儿子就是。”贾琏抚着王熙凤的肚子说道,他十分看重王熙凤肚子中的嫡子,说话间便将婚事安排定了下来。   王熙凤知道分寸,并未让周家难堪,特命人选了好日子,还请了贾琏的几个同僚来喝喜酒,周薇按规矩坐着一顶小轿,带着一个丫头,两个箱子便进了贾府。   次日,周氏前来请安,王熙凤说道:“周氏,你进了贾家门,便为贾家妇,日后行事代表着爷的脸面,咱们贾家是功勋贵族,不是小门小户,毫无规矩可言,日后好生伺候爷,不能像之前一样私自出门,闹出英雄救美的闹剧。”王熙凤接了周氏敬的茶训话道。   周氏当即红了眼睛,强忍着眼泪抬头委屈的看向贾琏,见贾琏坐在一旁喝着茶毫无反应,便低头道了一声是,便伺候王熙凤贾琏用膳,到是个知道进退的。   周氏是个乖觉的,心思也深,平日里在王熙凤面前伏低做小,丝毫不敢逾越,只想趁着王熙凤有孕在身,赶紧讨好贾琏能怀上孩子,至于其他的,等有了孩子再说,她再大胆,也不敢向贾琏的嫡子动手。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王熙凤在草木繁盛,沐浴朝阳的清晨,毫无波折,生下贾琏的嫡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二十七章 喜临门      且说宝玉成亲后,薛宝钗进门没几天就接替李纨管家,她为人端方宽和,中和了王熙凤和李纨二人的好处,一时间府中人人夸赞。京中,荣国府的名声却是更差,自贾琏和王熙凤赴任后,没了二人管家的遮羞布后,二房婆媳管着大房的家,鸠占鹊巢,让京中大户人家不齿,提起老太太都说一声糊涂的。   奴才们见宝二奶奶进门后便管家,是府中新贵,不能得罪,为讨好她,便明里暗里偏低讽刺林黛玉,被邢夫人和贾迎春发作两回后,还不管用,贾赦一气之下命人将林黛玉接到大房来。   老太太知道消息后,急忙命人去拦,那些奴才哪能敌得过贾赦,老太太气的要命,将儿子媳妇都请来,说道:“老大,你平日里犯浑,我都不管,今日你为何将玉儿从园子中接出去?”   “老太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为何将玉儿接出去住,老太太想必知道的一清二楚。”贾赦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生生气的老太太吐血。   “你个不孝子。”老太太指着贾赦手指颤抖的说道。   “老太太,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大家伙都知道我是纨绔子弟,偏没有人相信我是不孝子,我要是不孝子,能为了老太太将荣国府让给老二。”贾赦直接顶回去,自从看了贾琏从江南带回的金陵五房交还的那封信后,他对老太太无半分亲情可言,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我就知道你心有怨恨,但凡你是争气孝顺的,我能让政儿住在荣禧堂,但凡你媳妇有能耐,我能让老二媳妇管家,都是你们自己不争气,偏怪我偏心,你要生生气死我。”贾母怒骂道。“你今日别胡搅蛮缠,为何让玉儿搬走?”   贾赦见老太太明知故问,心中恼恨不已,丝毫没有给任何人留面子说道:“老太太既然装作不知,我就明说,老爷我要是现在不将玉儿接出去,怕是日后便是给她收尸。有些人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最后反咬一口,真真是白眼狼,政老爷,你说是不是?”   “你又做了什么丢人之事?”贾政被贾赦一番话羞的满脸通红,心知是王夫人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贾赦,今日让他难堪。“老二,你少在那演戏,你媳妇做了什么,你这个枕边人不知道?”贾赦火上浇油讽刺贾政的说道。   “大哥,我确实不知道,王氏,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哥如此气恼。”贾政强忍着怒气问道。   “老爷,妾身冤枉,确实不知为何大哥如此?”王夫人委屈的说道。   “王氏,你话这说的也不亏心,那些奴才如何作践玉儿的,你会不知?我和迎春连续发作了两回,那些奴才们态度依旧,不是你授意的,难不成是宝玉媳妇的意思,看上去端方正派,没想到倒是个心思深的。”邢夫人故意来回打量薛宝钗说道。   “老爷,不关太太的事,都是儿媳妇年轻,待人宽和,让奴才们钻了空子,请老太太、老爷太太责罚。”薛宝钗见事不妙,再纠缠下去会牵扯更深,偏担下罪名。   这事除了奴才们见风使舵外,少不了王夫人的推波助澜,王夫人知道用了林家的银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让宝玉纳林黛玉为妾,这条路根本走不通,让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为妾,只有皇家才有这份待遇,那只剩下一条路就是送林黛玉赴黄泉。   林黛玉打从娘胎里就羸弱,身子骨一直不好,另外心胸也不开阔,有贾赦在,王夫人不敢用手段直接要了林黛玉的命,只能用流言慢慢消磨。   “既是这样,你回去后好好约束奴才们。”老太太心知肚明的说道,“老大,今日之事,我看玉儿也不用搬去你院中,让她搬过来跟着老婆子住,我看谁敢作践她。”老二媳妇如今有了娘娘撑腰,愈加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您年纪大了,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还是让玉儿搬到和迎春住,我方便看顾,也算是不负妹夫的请托。”贾赦拒绝道,再让老太太搀和下去,玉儿出不了贾家的门便得消香玉损。   “你妹夫的请托?”老太太第一次听贾赦说到此事。   “是,当初是琏儿去的南边,妹夫临走之前,留信将玉儿托付给我,托我为玉儿挑一如意郎君,玉儿如今出了孝,正好让邢氏带她出去走走。”贾赦说道。   “罢了,你如今主意大了,我老婆子管不了了。”老太太挥手让人出去,心中暗骂,一个个心都大了,不听话了。   自此之后,荣国府两房像是分了家似得,贾赦命人封了通往荣国府的院门,全家人都从黑油大门出入,更在门上挂了贾府的牌子。   邢夫人经常带着贾迎春和林黛玉出门做客,可惜京中豪门大户都知道贾家的破事,即便知道两个姑娘是个好的,也不曾上门提亲。偏从老太太院中传来消息,说是老太太打算托人将迎春送进皇宫。   老太太见贾赦贾政二人不听话,便想了个法子,就是送迎春进宫分了元春的宠,在她看来,贾赦之所以一直闹事扯后腿,是因为她支持二房,将迎春送进宫,正好一举多得,一是迎春年轻,日后有了孩子,正好给元春抱养,二是绊住贾赦,贾赦为了权势自会扒着她,三是压制王夫人,她要元春好,必会讨好她。正在她刚要送信给南安王老太妃运作此事,便被泄了消息出去,不只王夫人知道,连贾赦这边也知道了。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邢夫人听到消息急忙问道。   “老太太想送迎春进宫,还需一段时日,你赶快给迎春选一家订亲。”贾赦说道。   “这节骨眼上怎么找,都怪二房带累了我们迎春,这么短时间哪能说上什么好人家?”邢夫人抹泪到。   “京中不行,就找外地的,文官不行,就找武官。”贾赦知道外头的人如何看待贾府,京中能找的人家都是那些攀附富贵品行不好的人家,日后有事,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也是这些人。   眼看着老太太的计谋要得逞,贾赦将迎春许给一名进京封赏的名叫赵毅的五品武官,原名叫赵大牛,孤儿出身,靠着邻里接济活了下来,等大了为了混口饭吃便参了军,运气好,屡次立功,上峰见他名字不好听,便给他取名叫做赵毅,这次立了功特意进京接收封赏,。   要说他和迎春能定亲,也是凑巧,贾赦因迎春婚事烦恼,去酒楼吃酒,被楼下一群武夫的话吸引,原来是这赵毅的上司三等参军见他是人才,便欲将女儿许给他,偏他家太太嫌赵毅一介武夫,配不上自己知书达理的女儿,话里话外挤兑他。   “娘的,那婆娘不同意婚事便不同意,何必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赵毅的副官打抱不平的说道。   “我一个贫贱小子,孤儿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全靠运气才活到现在,如今年龄也大了,也不怪人家不同意,哪户人家想能同意将娇滴滴的女儿嫁给我。”赵毅喝一碗酒说道。   “老夫正好有一个女儿,许配给你如何?”贾赦浑身酒气的从楼上走下来说道。   “老丈,你别看玩笑。”赵毅一行人见贾赦锦衣华服,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以为贾赦是和他们开玩笑。   “老夫不是开玩笑,老夫有一个独女,年方二八,我看你年轻力壮,是个良配,你要是愿意,明日便到荣国府提亲。”贾赦说完,便走了。   贾赦在只知赵毅姓名官职,别的一概不知的情况下,将女儿许配出去。贾赦回去后,也不曾给任何人提起这事,也只派了昨日的随从在荣国府大门口守着,吩咐要是人来了,便将人带到贾府中。   赵毅回去后辗转反侧,不知老丈的话是真是假,在身边副官的怂恿下,这才匆匆置办了聘礼,前去荣国府提亲,反正顶多荣国府不同意,徒添笑话而已,他一个小子不怕人笑话。   第二日,贾赦见赵毅果真前来提亲,直接答应下来,因赵毅一月后离京,便将婚期定在二十日之后,等其他人知道事,婚事已经定下来,老太太将贾赦叫过去骂了一通,见贾赦咬死不松口,无奈只能同意。   且说大房紧锣密鼓准备迎春婚事时,荣国府来了一个赖头和尚和一糟蹋道士,说是能治好宝玉的病。老太太和王夫人赶紧命人请了进去,为了宝玉的病,他们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   二人一见宝玉,大惊失色,糟蹋道士急忙掐算,摇摇头说道:“罢了,天命不可违。”然后用手一挥,挂在宝玉脖子上的玉便到了他手里,正当众人为他这番手段震惊时,二人便没了踪影,隐隐听到二人唱到:“前生缘、今世情、缘已尽、情已断、终成空 。”   “宝玉的玉。”突然一人回神大喊道,众人急忙找二人拿回宝玉的玉时,痴傻的宝玉回神,问了一声:“老太太、太太,如此慌乱,这是做什么?”      ☆、第二十八章 伤别离      赵毅上门提亲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谁知事情如此顺利,一行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到住处,副官见他如此,便小心的问道:“千户,难不成今日被荣国府轰出来了?”副官心中懊悔不已,不该怂恿千户前去提亲,那可是荣国府,不是他们一个小小外地武官能攀得上的。   “去,胡说什么呢?千户英武,自然是入得了一等将军的青眼,成了荣国府的女婿。”一旁跟着赵毅去提亲的亲卫说道。   “真的,那老丈真的是贾将军,婚事真的订下了?”副官不可置信的问道。   “刘和,你出去打听,哪有合适的宅院赶紧买下来,牛二,你去请冰人,三日后去荣国府正式下聘。”赵毅终于回过神,不回答副官的问题,赶紧安排人买宅子,总不能在驿站成亲。   “千户,这贾将军怎会?是不是他们家姑娘有问题?”副官高兴过后,回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贾赦轻而易举的将女儿许出去。   “不用去打听了,赵毅,你小子运道好,这等便宜的事情都能让你给碰着。”外头进来一个蓝衣人,调侃的说道。   “白千户,此话怎讲?”赵毅向来人见礼后问道。   “这一等将军贾赦是有一独女,名唤迎春,才貌双全,仪态万方,要不是荣国府内斗,也轮不到你上门提亲。”白千户手里拿着扇子,故作风流的说道。“听说她家老太太要将这姑娘送进宫固宠,贾将军不愿意,一番博弈,这才成了你小子的好事。”白千户出身京城世家,比不上荣国府,但也小有势力,对于荣国府内的这番争斗也有耳闻,听到赵毅今日前去提亲,前来指点一二。   “让刘和和牛二别忙了,宅子和冰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小子等着成亲便是?”赵毅对白千户有救命之恩,二人是同一个战壕爬出来的,感情非同一般,赵毅要成亲,白千户自然要帮忙的。   “多谢,这宅子的费用,我日后补给你。 ”赵毅没有和白千户客气,直接将地契接了过来,他此次进京带的银两不多,还要准备聘礼婚事,都需要银子,他想着不够还需向白千户借些。   “老爷,咱家就这一个女儿,你怎么就随意许配人了?”邢夫人得知来龙去脉后,气愤的说道。   “爷怎么就随意将女儿许配出去了?爷眼光好着呢,怎会看错人?女婿一个月后离京,三日后正式下聘下,婚礼定在二十日后,你们好好准备。”贾赦扔下一句话往外走去。   “这么快,离京?那迎春岂不是要跟着去边关?”邢夫人急忙问道,让贾赦解释清楚。   “当然,女婿离京,迎春自然要跟着,我外头还有事,先走了。”贾赦匆匆的往外走,说实话,他其实心中也没有底,再让邢夫人问下去,就的露馅了。   “迎春,你瞧瞧,你瞧瞧老爷。”邢夫人气的够呛。   “太太,老爷总不会害我的。”迎春笑着说道,她的婚事艰难,如今仓促之下老爷选了一个五品的武官,好歹是正头娘子,总比被老太太送进宫中磋磨熬日子强。   贾赦也不是随便选人,赵毅孤儿出身,毫无依仗,全靠自个的实力打拼,如今官至五品千户,可见赵毅是有本事的,另外见他被人冷嘲热讽不骄不操,话里话外又透着正派,可见其品性豁达坚定,是个不错的人选。另外赵毅在北方边疆任职,此次大胜,二十年内北方边疆难起大战,身家姓名无需担忧。   贾赦综合考虑下,当即便借着酒意许下婚事,让他第二日前来荣国府,如果赵毅胆子大,敢前来荣国府,他便应允婚事,如果赵毅胆小不来,则权当一笑话,反正老爷在外头的名声不怎么好,是他酒后失言。这个赵毅没让他失望。   三日后正式下聘,邢夫人见聘礼总体还像个样子,不像是真穷的过不下去的,便也不再挑剔,抓紧时间操办婚事。   按照荣国府的惯例,庶女的嫁妆公中出五千两银子,但被贾赦以只有一个女儿的名头,增至一万两银子,迎春的嫁妆在贾琏赴任时已收拾妥当,封在库中,多出来的这些银子直接给迎春做了压箱底银子,邢夫人爱财,到底迎春在她身边多年,因此并未对迎春的嫁妆动手脚,甚至还给了一副水头极好的头面添妆。   贾迎春的嫁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体来说,让赵毅和一帮下属开了眼界,婚后,二人回门,贾赦说道:“赵毅,老夫就这一个女儿,望你好生珍重,莫要苛待了她。”对于警告女婿之类的话,贾赦不多说,日后迎春过的好坏并不是他几句警告就起作用的,他现在还有身份地位在,日后就不一定了。   贾赦从盒子中拿出几本书给赵毅说道:“我们贾家武将出身,至此子孙无一继承祖业,这是老一辈留下来的兵书,你拿回去吧,留在我们手里也无用。”   邢夫人和林黛玉拉着贾迎春问东问西,最后,邢夫人拿出一个盒子说道:“迎春,这是你老爷让我给你的,说是替你哥哥存在你处,让你好生收着。”   “女儿知道了,老爷太太莫要担心,女儿自会过的好。”贾迎春善于谋略,跟着邢夫人四处走动,对贾家的处境有些察觉,明白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贾赦为何给她挑一个赵毅这样的女婿。几日后,迎春便带着自个的嫁妆,跟着赵毅回边疆。   “日后天各一方,不知还能不能见到。”邢夫人抹着眼泪说道。   贾琏和王熙凤接到迎春出嫁的消息时,迎春已出嫁数月,贾琏看着信,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难道京中出了什么变故,让老爷着急将迎春和黛玉的嫁出去,还嫁到如此偏远之地。   “李先生,我父亲来信,想将表妹许配给希平,让我询问您的意见?”贾琏拿着信找到李先生说道。张希平是李先生的弟子,林黛玉是他的师侄女,这件事问他最合适不过。   “希平是老夫的弟子,人品自是不错,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你父为何要将玉儿嫁的如此偏远?”李先生问道。贾赦并不像是外头传言的那样不堪,将玉儿远嫁他乡,自是有一番道理。   “先生,父亲在信中没有多言,我们贾家的境况您是知道的,怕是京中有了变故,我父亲说如果您同意,就立刻将婚事订下,年后妹妹随送年礼的人出嫁,明年我的任期届满,便会调往京城,父亲想赶在我们回京前将表妹的婚事办了。”贾琏猜测到。   李先生左思右想,最后说道:“怕是太上皇的身子骨不好,这事我去跟你舅舅提,张公之后倒也不辱没玉儿。”   贾赦一直对林黛玉的婚事拿捏不好,迎春的婚事难,林黛玉的婚事更难,左思右想后,终于想到了张家,想起了张希平,因此去信平原府,便让贾琏促成此事,京中怕要生变,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贾琏传来消息,说张家同意婚事后,贾赦便让邢夫人准备婚事,老太太得知贾赦将林黛玉许配到偏远地带,十分生气,说道:“老大,迎春的婚事我就不说什么,到底是你的女儿,但黛玉怎么招惹你了,你居然如此狠心,将黛玉嫁到如此偏远的地方。”   “老太太,这桩婚事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贾赦冷笑一声说道,自从林黛玉被他接走,老太太就嘴上过问几句,林黛玉的婚事老太太担心的不过是荣国府拿不出嫁妆来。   “老太太,这桩婚事是玉儿他师叔李先生订的,那张希平是玉儿师叔的弟子,相必人品不错,至于玉儿的嫁妆,林家历代主母的嫁妆还封在库里,咱家按照嫡女的标准,公中出一万两子给玉儿便够了,要是老太太、老二两口子,你们心里要是过意不去,便多给玉儿添些嫁妆吧。”贾赦着急将婚事定下,不愿和老太太扯嘴皮子。   “大老爷,那林家的银子?”贾政开口问道。   “老二,你能还的起吗?李先生是通透人,心中自有一番考量,你们要是不同意此人,嫌弃他身份低,那老夫便从京中权贵人家挑选,日后如何,老夫不管。”贾赦说道,见王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在加上她之前的小动作,便知她不曾做放弃要害了玉儿的命。   “举头三尺有神明,也不怕隐私报应,有些人坏事做多了,以为吃斋念佛就管用,珠儿已经去了,就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贾赦毫不客气的说道。   “大老爷,你”王夫人气的跳起来,珠儿的死是她这辈子心中的痛,自珠儿死后,她便吃斋念佛,日日祈求菩萨保佑她的一双儿女。   “够了,林如海既然将玉儿的婚事托付给你,就由你做主便是,何必牵扯出其他来。”老太太力不从心的说道。   贾赦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逗留,直接告退,贾政夫妻二人留在老太太处商议此事。      ☆、第二十九章 回京城   第二十九章   王熙凤自从生下儿子后,整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孩子玩,在荣国府时,平日里一天到晚都是事,忙到晚上也不能歇息,她跟着贾琏上任,比起在荣国府,轻省了不少,家里那点事早就被她理顺,每天上午处理一个时辰便无事,清闲的很。产子后经过一番调养,身子骨比上辈子好上不少。   “盛哥儿醒着呢。”贾琏从外头走进来,见王熙凤正拿着拨浪鼓逗盛哥儿玩,笑着说道,孩子的大名得等上族谱是由贾赦起名,贾琏给嫡子起了小名叫盛哥儿。   “刚吃完奶,正精神着呢,爷,你瞧瞧。”王熙凤将孩子报给贾琏看,二人一起逗弄盛哥儿,等盛哥儿睡着,才让奶娘将孩子抱出去,王熙凤伺候贾琏洗漱更衣。   “听说京中来信了,老爷、太太身子骨可好?巧姐、茂哥可好?”王熙凤给贾琏沏茶问道,他们出京后,并未和京中断了联系,每月都给家中捎信,只是路途遥远,等收到信时,都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老爷太太身子都好,巧姐和茂哥儿都乖巧,茂哥儿进学后十分努力,如今都能写信了,这封信就是茂哥儿写的。”贾琏拿出信给王熙凤说道。   “茂哥儿都能写信了,我瞧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茂哥儿可比爷小时候强上不少,定力好又努力,日后科考定是不差的。”王熙凤惊喜接过信,总共也就两页,上头的字也写的歪歪扭扭,写着他和巧姐在家十分乖巧,知道孝敬老爷太太,还说想他们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王熙凤的兴奋劲过后,贾琏说道:“这是老爷来的信,玉儿的婚事老太太同意了,这是玉儿的庚帖,你收着。”   “果真如你所言,老太太还真同意了,也不知道老爷用了什么法子?”王熙凤好奇的问道。   “老太太看上去比谁都疼爱玉儿,到底如何你我都知道,要是真疼爱能让人作践玉儿,只要不用还林家的银子,玉儿嫁给谁她是不管的,做做样子罢了,玉儿日后过的不容易,掉几滴眼泪,推到老爷身上便是,左右他不担责。”贾琏冷笑道。   “老太太这般年纪了,早该颐养天年了,怎么还如此不消停,前段时间逼着老爷将二妹妹匆匆嫁到了北边,如今玉儿又许给南边,真真是。”王熙凤想说老妖婆来着,到了嘴边想着到底是长辈,便住了嘴。   “想必是逼急了,老爷折腾起来,老太太那他没辙,二房有娘娘撑腰,慢慢的也不将老太太放在眼中,老太太掌管荣国府一辈子,到老了怎会让小辈忤逆,还不想着法子折腾,老太太打的好算盘,将妹妹送进宫,将一家子小辈都捏在手中不说,还想着做皇帝外家的主意。”贾琏长叹一声分析道。   “总归是娘娘无子。”王熙凤随口说了一句。   娘娘有孕,也是生不下来的,贾琏心中想到,嘱咐王熙凤用心操办林黛玉的婚事。   “玉儿和表弟,倒也般配,只是玉儿自小锦衣玉食,舅舅家里外都由舅母和二位弟妹操持,况且的两个弟妹都只是小户出身,玉儿怕和她们说不到一起去。”王熙凤皱着眉头说道。   “舅舅家不是差钱的,只是财不露白而已,至于你说的妯娌之间的事,有舅舅舅母在,表弟们都不错,闹不出事来,老爷看重张家,才将表妹托付给他家,你好生操办此事。”贾琏思索一番说道,到底男人和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爷,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将两个妹妹嫁的如此远,这一南一北相隔千里,日后联系都不方便。”王熙凤细琢磨有些不对,贾赦老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老爷是为日后做准备,张家是可信的,你好生操办。”贾琏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说道。王熙凤算了算时间,离上辈子荣国府被抄家的日子只剩下两年了,再想到秦可卿,心中黯然,这等着铡刀落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爷,我都明白,我们还有巧姐儿、茂哥儿、还有盛哥儿呢。”王熙凤握着贾琏的手说道。   林黛玉的婚事顺利定下后,王熙凤就开始张罗起来,在平远府城和张家村子里都给林黛玉置办了宅院良田,本来打算将张家村子里的良田屋宅转到贾芸名下,最后想着留一条后路,将地契装了盒子,放在暗格中。   林黛玉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她的嫁妆整整两大船,走陆路分批运到平原府城内的宅院中,出嫁时只抬出一部分,十里红妆,令人艳羡,但并未对外公布林黛玉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李先生的师侄女,父亲曾是三品官,丝毫不提和贾家的关系。   林黛玉出嫁后,贾琏便要回京,他本身出身高,到任时便传出话只在平远府任期三年,从不参与平远府官员内斗,专注于农桑教化,吏部考评得了个优,倒是意外之喜。贾琏忙于交接,王熙凤则忙着收拾东西,二人辞别亲朋,在张家一家的泪眼送别下,踏上回京之路。   李先生留在张家书院教书,张家书院规模再次扩张,聘请了不少当地名仕在院中任职,书院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藏书楼,藏书楼除了张家存书外,贾琏父子贡献颇多,除了让人将家中藏书刻印抄写外,每年还会从京城和江南采买书籍捐赠给书院,几年下来,张家书院的藏书已成为当地之最,李先生就是为这丰厚的藏书留下的。王先生也并未回江南,而是被新任同知聘用,继续留在此地任职。   同来时一样,他们还是带着同样的人回京,只多了盛哥儿,还有几个娇俏的姨娘。又经漫长的三个月,贾琏一行人抵达京城,贾赦一早派人来接。   贾琏一行人回家,贾赦夫妻还有两个孩子早在家中等待,给邢夫人行过礼后,王熙凤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巧姐有了大家小姐的样子,茂哥也由原先的小豆丁长大了不少,王熙凤拉过两个孩子将他们抱进怀里,闹得茂哥儿满脸通红,嘴里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逗得贾琏王熙凤哈哈大笑,抱进他不松开,逗得茂哥儿的脸鼓了又鼓.   外头传话说贾赦命人将茂哥儿带到书房,这才得以脱身,茂哥儿松了一口气,匆匆行礼后赶紧退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小小人儿,哪来的那么多礼。”王熙凤笑骂道。   “怎么不见我的小孙儿”?邢夫人笑闹过后问道。   “二爷带在身边,说是要让先老爷瞧瞧,一会就能抱过来。”王熙凤笑着回答道。   “太太,妈,我去外头看看。”巧姐听新得的小弟弟不在,眼珠子一转,说道。   “你呀,乖乖在这等着,一会就将弟弟给抱过来,让你看个够,这会子出去,也只能在门口等着。”邢夫人一眼就瞧出巧姐打什么注意。   “刚才还有大家小姐的样子,我还以为改性了,谁知就是个花架子。”王熙凤笑骂道,巧姐还是机灵古怪,可见这三年在家二老没有亏待他们。   “妈”巧姐不依的叫道。   “太太,这是周氏。”王熙凤指着身后的周氏笑着给邢夫人介绍,周氏是个乖觉得的,到现在都还未在王熙凤面前耍手段。   “长的倒不错,日后好生伺候琏儿。”邢夫人只一句话便将人打发了,她最不待见那些妖娆的姨娘侍妾,这个周氏低眉顺看的看着老实,谁知道是不是个好的。   贾赦抱着盛哥儿、贾琏带着茂哥儿一同进来,行礼后,巧姐和茂哥儿就聚在邢夫人身边,闹着要看弟弟。“茂哥,你看,弟弟的眼睛和你长得一样。”巧姐拉着茂哥儿说道。   贾琏夫妻将孩子门留给贾赦邢夫人,二人洗漱后便去见老太太,才知道贾赦命人封了角门,夫妻二人对看一看,看来京中也发生不少事情,让老爷连脸面都不要了。   “怎么不带我的曾孙来?”老太太让贾琏夫妻其身后,便问道。   “换了地方,小儿哭闹,怕闹到老太太,便未曾带来。”王熙凤说道。老太太也并不是想见曾孙辈,只是顺口问了一句而已,听了这一番解释,转头问起林黛玉的婚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疼外孙女似的。   “可怜我的玉儿,被你老爷随意打发远嫁他乡,我老婆子闭眼前是见不到了。”老太太做样的掉了几滴眼泪。   “老太太别伤心,表妹过的很好,她女婿是个读书种子,过几年便带着玉儿进京赶考,自是会见到。”王熙凤在心中翻白眼,脸上安抚老太太说道。   “琏儿,你的差事如何打算?是留在京中,还是再次外任,你老爷可有成算?”老太太的话题转的很快,转眼便问起贾琏的前程。   “明日孙儿去了吏部后,再做打算。”贾琏笑着回到。   第二日,贾琏去了吏部,回来和贾赦商量一番后,在京中谋一个闲差,政老爷则被点了外任,带着幕僚姨娘去江西上任。      ☆、第三十章 拒管家      贾琏夫妻回京,于情于理该由王熙凤管家,毕竟荣国府是大房袭爵的,因此老太太让他夫妻二人搬回荣国府住接着管家,贾琏并未答应。   “老太太,多谢您惦记孙儿,孙儿如今有差事在身,日日上衙,时不时要邀请一些同僚好友上门,住在老太太处不方便,另外要搬到老太太处,盛哥儿年幼,必定要搬过来,父亲舍不得孙子,定是不会同意。”贾琏笑着拒绝,他父亲摆明了要和二房撇开关系,他怎么没眼色的因为几句好话送上门让老太太利用。   “凤丫头,你怎么说?府中迟早都是你夫妻二人的,总不能让宝玉媳妇替你管家。”老太太见贾琏经过三年历练后,不怎么好拿捏了,直接问王熙凤的,王熙凤贪恋权,必定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的,   “老太太,我二人刚回京,势必要去拜访亲朋故旧,一时间腾不开手管家,还得劳烦二婶子和宝玉媳妇一阵。”王熙凤心中冷笑,谁愿意接手收拾这么一个烂摊子,这些年恐怕已经生了一个空   壳子,但是面上好表现出恋权的姿态,只是碍于贾琏才没答应下来。   王夫人和薛宝钗都在屋内,听老太太的言辞,便心中不愉,都是有城府的,并未表现,还亲热的迎合几句。   从老太太处出来,贾琏去东府,王熙凤留下去王夫人处说话,薛宝钗在一旁作陪,王夫人亲热的拉着王熙凤说道:“凤丫头,你这几年在外头过如何?我听说琏儿带了一房贵妾回来。”   “自从有了盛哥儿,琏二可不敢给我脸色看,那个周氏,不足为惧,我是瞧着她可怜这才让进门的,姑妈放心,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王熙凤将贾琏莫名其妙的英雄救美学了一遍,最后说道:“姑妈,我得好生谢谢您,有了您给药方,我才有了盛哥儿,回头我将方子给宝钗,让她赶紧给您添个孙子,看我这张嘴,姑妈怕是早就给她用了。”王熙凤故意给王夫人薛宝钗添堵。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是有福气的。”王夫人欣慰的说道,心中气的要死,看了在一旁坐着不出声的薛宝钗更是气恼,进门快两年了,还不曾有喜讯。   “表妹,看我这张嘴,应该叫弟妹了,你和宝玉成亲,我没赶上,这是我补给你的贺礼。”王熙凤让人拿出一对上好的玛瑙手镯给薛宝钗。   “谢嫂子。”薛宝钗并未推辞笑着接过来。   “你戴着试试,我当初一眼就觉得这对镯子适合你,便存着给你。”王熙凤笑着说道。   “让嫂子破费了,肯定花费不少。”薛宝钗变相的试探贾琏二人的财力,毕竟这对玛瑙镯子做工精细,少说也的值上几百两银子。   “这对玛瑙镯子并未花费多少,广西偏远,却是产玛瑙的,这副镯子是我去凑热闹赌石赌回来的,只花了买石头的钱,还有后头的工钱。”王熙凤的意的说道。   辞别了王夫人,王熙凤和薛宝钗一同去了宝玉的院子,正经的二进院子,比老太太处贾琏的院子足足大了两个,王熙凤瞧着进来此后的都是一些面生的丫头,问道:“我瞧着这些丫头都面生,袭人、晴雯原先伺候宝玉的丫头呢?”   “嫂子出去几年了,麝月他们几个年龄大了,便让他爹妈领回去自行婚配出嫁,只留下袭人在府里伺候。”薛宝钗笑着说道。   “宝玉院里的丫头是咱们府里最出彩的,生生一个美人窝,让我羡慕不已,还是弟妹会管家,当初宝玉院里的丫头们掐尖要强,天天都能生出不少事端,闹得我头疼,现在各个都低眉顺眼,安分守己,嫂子我是万万不及的。”王熙凤笑着说道。   又说了一通话,王熙凤便告辞,路上,王熙凤问跟在身边的婆子,才知道薛宝钗的手段够高杆,不费一丝一毫便将那些碍眼的人全处理了,坏人全让王夫人做了,她在后头稍微施点恩惠,便落了好名声。   宝玉刚成亲没多久,宝钗便开始跟着管家,恰逢过节,宝钗因要准备各家节礼,一时顾不上照看痴傻的宝玉,便让大丫头们仔细看顾。因宝玉痴傻,三月未好,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有些浮躁,晴雯嫌弃佳惠送进来给宝玉洗漱的水太烫了,便冲着佳惠一通发火教训,麝月和佳惠关系好,便出言相护,吵了起来,后袭人来劝,被晴雯那话明里暗里讽刺,众人看不过,便吵了起来,晴雯将真个院子里人都骂了一遍。   宝玉院中正闹腾,便被前来看望贾宝玉的王夫人看见,一番审问,将晴雯、麝月还有闹事的丫头都罚了,晴雯最惨,被打了二十大板,关在柴房,几天米水未尽,被送了出去,没两天就死了;麝月他们几个因是家生子,加上薛宝钗求了请,便让他们爹娘领回去,听说过的不太好。   一番闹腾下来,宝玉身边原先伺候的六七个大丫头,现在只剩下袭人还留在府中,因王夫人信任,过了明路,当了姨娘。   王熙凤听完后,嗤鼻一声,都是正房太太对付丫头姨娘的手段,也怪那些丫头们活该,正想收拾她们呢,便自己递上把柄,也是活该。王熙凤对于宝玉身边的丫头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个养的像娇小姐似得,仗着伺候宝玉,连她和二爷都不放在眼里,给她找了不少事。   “袭人倒是命好的。”王熙凤娇笑的说道,这袭人看上去贤惠,其实是最有心机的,早早就爬上了宝玉的床,还深得老太太、王夫人的信任,成了过了明路的姨娘。她记得袭人和薛宝钗关系亲近,常拿着宝玉的针线活给薛宝钗、史湘云做,不知道现在二人关系如何,她等着看好戏。   回去后,见贾琮、贾环、贾兰再加上她家的三个孩子都聚在邢夫人处,屋内放着两个大箱子,巧姐、茂哥儿从里头拿出玩具,问盛哥儿喜不喜欢,闹腾异常。贾琮、贾环、贾兰几人也从身上解下配饰塞给盛哥儿。   几人见王熙凤进来,纷纷行礼,王熙凤见状,说道:“正巧,你们几个都在,从南面带回来不少小玩意,你们挑了喜欢的带回去。”命人抬进来一箱子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让几个孩子挑选。   几人挑选嬉闹一番后,便去书房写功课,王熙凤笑着对邢夫人说道:“太太,这几年不见,都有些读书人样子了。”   “这几年学里管得严,他几个又是要面子的,哪能落在后头被人耻笑,琮儿因考的不好,被老爷知道了,一通训斥责罚,便不敢再贪玩。”邢夫人笑着说道。   王熙凤说的串门走亲戚并非说瞎话,休整两日后,便去了东府,尤氏带着贾蓉新娶的胡氏见她。胡氏和秦可卿完全不同,相貌姣好,但在周围如花似玉的美人的对比下,到是显得长相一般。   一会外头来通报说尤氏母女听说有客人来了,便来拜见。尤氏听到外面人通报,眼中闪过厌恶,碍于王熙凤在,便让三人进来。   只见一半老徐娘,带着两个妙龄女子进来,王熙凤一眼就认出上辈子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尤二姐,只见她身穿一身红衣,腰肢曼妙,笑容温婉,衣款袅袅走上前来行礼,王熙凤神情有些恍惚,眼前又浮现前世的画面,没有听见尤氏的介绍。   尤三姐姐妹二人,在老娘的怂恿带领下,住进了宁国府,二人便很快被宁国府的荣华富贵迷惑,成了贾珍父子的玩物,得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些日子,贾珍的新鲜劲头过去了,便想将她姐妹二人撂过手,随意打发她们。   尤二姐是软性子,吃了亏和着血往下咽,但是尤三姐性子泼辣,不是个吃亏的,今日听说有客上门,便拉着老娘和尤二姐来见,想让尤氏没脸。见王熙凤晃神看不起二人,便有些不悦,脸上都带了出来。   “抱歉,大嫂子,刚才见她二人长得漂亮,便有些晃神。”王熙凤让人给她二人见面礼后,尤氏问了几句就将二人打发出去,尤三姐要闹事,被尤二姐和尤母拉了出去。   “大嫂子,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我看那二人行事做派放荡不堪,听话里的意思是要赖上府里了,左右不是亲的,赶紧打发嫁了出去,省的日后平添事端。”王熙凤见二人出去,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别指望王熙凤同情尤氏姐妹,她二人上辈子落了惨死的结局,有她推波助澜,总还是她二人贪图富贵,失了足,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不做,偏做起了暗娼,供人嬉笑,连正经的娼妓都不如。   “你当我乐意将她二人留在府中,还不是老爷将人留下,如今倒是赖在家中了。”尤氏经王熙凤一说,坚定了将二人打发出去的决心。尤氏知道王熙凤知道了二人的事情才来提点,纵是心中恼羞,还是憋气说道。   “你好歹名上是她大姐,那两个水性女子,最看重钱财,你找那些家里有钱的商户,嫁出去便是,那两个相必是乐意的。”王熙凤出主意。   上辈子尤二姐经过贾蓉牵线,成了贾琏在外头偷娶的二房,让她丢尽了脸面,这辈子这人别想和贾琏沾上任何关系。还有那尤三姐,据说看上了柳湘莲,见不同意便上吊自杀害得柳湘莲入了空门,这辈子还是早早的打发嫁出去,别出来祸害人了。      ☆、第三十一章 归嫁妆      王熙凤回家后,便命人留意尤氏的动静,见她果真命人给尤氏姐妹寻找婆家,便就放下心来,谁知兜兜转转都找到了贾琏头上。   “你前些日里去东府,可瞧见大嫂子的妹子?”贾琏掀开帘子进屋问道。   “瞧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王熙凤一愣问道。   “几日蓉儿来见我,说是要将大嫂子的妹子引荐给我,我觉得蹊跷,便来问你?”贾琏在外头任职,见多了男盗女娼,见贾蓉脸色有异,便知必有内情。   “蓉儿那个千刀杀的,当爷你是冤大头,你当那个尤二姐是个好的?那母女欺负大嫂子好性,赖在东府里头不走,被眼前荣华富贵迷花了眼,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生生退了婚,跟着珍大哥父子鬼混,蓉儿好不知羞,将他们玩烂的破鞋扔给你。”王熙凤破口大骂道,骂贾蓉不是个东西。   “奶奶息怒,为这档子事不值得生气,蓉儿那小子怕是对那尤二姐丢不开手,我倒是要见见。”贾琏笑着安抚王熙凤。   “二爷,你该不会是瞧上那尤二姐了吧,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等女子进门的。”王熙凤疑惑的看着贾琏,良久后警告道。   “去,爷在你心里就是那等荤素不忌的。”贾琏见王熙凤反应剧烈,有了心思逗弄王熙凤,以前王熙凤将看看的紧,他反倒爱在外头招花惹草,自从王熙凤收敛了脾气不闹腾了,他也想不起兴致在外头胡闹。   “你之前说蓉儿对尤二姐有些丢不开手,便找了你,我大概猜出原由来了,前些日子去东府,见那母女三人闹得不像样子,便和大嫂子说了几句,把那二人赶紧嫁出去,谁知那蓉儿便找到你头上了,真真是不识好人心,凭白招祸。那也是爷你之前名声太差。”王熙凤脑子一转,便知里头原由。   “还不是你凭白管闲事,连累爷不说,还怪到爷头上。”贾琏和王熙凤打嘴仗说道。   见贾琏没有纳尤二姐的意思,便转移话题说道:“关于芸儿的婚事,你说将小红说给他如何?”   王熙凤琢磨着时间,怕是要到国孝了,还是敢在国孝前让二人成婚。   “林小红,林之孝的女儿,这事你去问问五嫂子,芸儿年纪不小了,最近我嫂子在相看人家。”贾琏问道。   “我是想着,要是芸儿同意,便将林之孝一家放出去。”王熙凤笑着说道,要只是二人的婚事,她并不需要给贾琏打招呼,毕竟林之孝是府里的二管家,他们大房的大管家。   “我去父亲说,要是这桩婚事成了,便将他们一家身契发还,只还让他们府里当差便是。”贾琏点头同意。果然,贾赦同意,王熙凤出面给二人做了媒,还给小红一副嫁妆,欢喜送她出嫁,巧姐还让王熙凤带着去凑热闹。   王熙凤不管家,整日里无事,便干起了保媒的活计,除了给贾芸说亲外,还给贾蔷、贾芹等做媒,凑成了几对新人,被贾琏笑说是抢冰人媒婆的生意。   日子不觉流逝,果真便到了国孝,一行人换了孝服,大房一家子都要进宫哭灵,只剩下几个小的在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商讨如何安置几个小的,二房倒是有几个人闲着,但是大房众人皆不乐意让他们帮忙看顾,最后决定让贾芸小红先住进来照应一段时日。   王熙凤跟着老太太、邢夫人进宫哭灵,几天后恨不得死过去,进宫哭灵太折磨人,每日里天不亮便进宫,跪一整天,跟着司仪的指挥哭灵丝毫不敢出任何差错,回来后整个腿都青紫,年纪大的老太太一天下来,身子骨就有些不好,幸亏圣上体贴,头七过后下旨年老的不必再进宫哭灵,不然太上皇丧事过后,京中必有一批人家办理丧事。   “前头总羡慕那些有诰命的人家,能进宫得见天颜,今日才知道,还不如留在家里好,哎呦。”王熙凤让丫头揉着腿说道。王熙凤有感而发,上辈子不管喜事悲事,进宫从来没有她的份,总在老太台她们走后心里羡慕,这辈子才知道这也是不轻省的差事。   “行了,你赶紧休息,明日还得进宫,我去吩咐芸儿几句。”贾琏出去,吩咐贾芸紧闭门户,约束下人,别再这几日闹出事端。   等太上皇葬礼过后,大房众人都瘦了一圈,回来后,贾赦和邢夫人便躺下了,请了常大夫看诊,喝了几天药才缓过来,贾琏和王熙凤担心不已。   荣国府今年起伏波动大,悲喜交加,宫中传出娘娘有喜了,众人兴奋异常,心情还未收拾后,便接到报信说是王子腾死在上任的路上,贾琏和王熙凤急忙去吊唁。   丧事过后,户部便传出要查补亏空,王子腾任内亏空由王仁几个补足,一时间王家乱了套,由于亏空数额大,整个王家负担不起,王仁借遍了亲戚,便打起了歪脑筋,用办寿宴的由头收取各家财物,有了个外号“妄仁”。   王熙凤为此头痛不已,对这个哥哥,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银子也给了,偏不消停,都是缺银子惹的祸。王熙凤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将她的嫁妆还给王家,斩断与王家的牵连,省的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再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贾赦父子在得知王子腾身死的消息时,便心头一紧,看来圣上等不下去了,再接着便是户部查补亏空,便忧心匆匆,没想到王熙凤还弄出这么一出来。   “老太太、老爷、太太,我这也是没法了,我哥哥是个没本事,偏总为了银钱闹腾不休,带累着老爷和二爷为其疏通,他如此闹腾,做不过是为了银子,将我的嫁妆还回去,有了银子他便消停了。”王熙凤含着眼泪无奈的说道。   “琏儿媳妇,你可想好了,嫁妆还回去,便要不回来,日后哥儿姐儿怎么办?”老太太头痛的问道。   “老太太,我就是为了孩子们考虑才这样做的,我哥哥已经闹了一场了,让他再闹下去,有那样品行的舅舅,两个孩子都没法见人,日后更别提了。”王熙凤无奈的说道。   “老大,琏儿,你们的意思呢?”老太太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的嫁妆给谁用她做主便是。”贾赦说道,等日后抄家都归了公,还不如送出去落个人情。   “随她意,孙儿也不是孬的,养活的起媳妇孩子。”贾琏说道,王熙凤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肯定留了后手,这几年王熙凤趁着送年里倒腾南北货也赚了不少,今年回来也没有停手,手里不差那些嫁妆银子。   王熙凤将嫁妆折了银子全部给王仁,拉着王仁说道:“哥哥,你拿着这些银子好好过日子,别再弄那些招人耻笑的事,不能让亲戚指着脊梁子骂,坠了祖宗名头。”   “你将银子给我,日后怎么办?你还是拿回去吧。”王仁到底还是疼妹妹的,知道拿了银子日后王熙凤的日子不好过。   “总是能过下去的,我有芃哥儿,总不能休我回家。哥哥,妹妹能做的都做了,日后好自为之。”王熙凤将银子塞给贾琏,挥别王家,一路回了贾府。   王熙凤回家后,刚换完衣服,贾琏便从外头进来,拿出五百两银票给她,说是给她的私房钱,王熙凤笑着说道:“呸,奶奶我还差你这点银子。”结果银票笑呵呵的塞到钱包里头。   “爷,你说我要不要装几天穷?”王熙凤和贾琏笑闹到。   “你明日就是满头珠翠,别人也以为你是打肿脸充胖子。”贾琏吃一口葡萄说道。   “也是,那我就躲着不出门,省的看那些人的嘴脸。”王熙凤脑子一转说道,她可不想看到那帮势力的奴才。   果然,那帮奴才见风使舵,见王熙凤没了钱财,便四处讥讽,还被几个孩子听到耳里,第二天,三个孩子进来,还带着几个小箱子过来。   “妈,你别伤心,我和茂哥儿的银子都给你。”巧姐见王熙凤躺在床上,抱着小箱子递给她。   “对,太太,别伤心,茂哥儿以后的分例都攒下来给你。”茂哥儿也抱着小箱子摇摇晃晃的说道。   最小的芃哥儿两只手各抓着一个金锞子要给王熙凤。   王熙凤见状,赶紧让人将箱子接下来,打开,里头是巧姐茂哥儿历年收到的各色礼物,有各色金银锞子,巧姐儿的箱子里都是些首饰,茂哥儿的箱子里玉佩手串之类的。真要算下来也值不少的银子。   “没想到我们巧姐儿、茂哥儿还是不小富翁。”王熙凤查看箱子后说到,“你们真的要给我?”见两个孩子点头,王熙凤夸赞道:“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那太太我就收下了。”将奴才们赶出去后,王熙凤从里间拿出几张银票来,用油脂包了塞到不起眼的荷包中给两个孩子挂到脖子上。   “这个荷包你们收好,别让人知道。”王熙凤给两个孩子各一千两银票,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等贾琏回来,王熙凤让贾琏看箱子,得意洋洋的炫耀道:“爷,我们的孩子们都孝顺,看,这些都是孩子孝敬给我的。”几个孩子被夸得不好意思。   “你也就会哄骗几个孩子。”贾琏不屑的说道。   一回外头通报说贾琮来了,拿出一个荷包说是给王熙凤,打开里头有二十两银子,一看就知攒了很久,贾琏看到后没有和他客气,让王熙凤收着,后头又添了些凑足一百两银子在京郊不起眼的村子里给给他买了二十亩良田。      ☆、第三十二章 查真相      自王熙凤没了嫁妆,府里头的奴才便蠢蠢欲动,王夫人一直谋求爵位,薛宝钗因王熙凤讽刺她无子心生嫌弃,趁着王熙凤失势自顾不暇之际,便心生毒计,欲除大房子孙以绝后患。   邢夫人见王熙凤无人撑腰,又失了嫁妆,便对王熙凤颐指气使起来,抖起了婆婆的款,让王熙凤立规矩,一时间清闲惯的王熙凤忙碌起来,顾不上几个孩子,便让人钻了空子。   在各种势力的推波助澜下,茂哥儿的身世被宣扬了出来,刚开始只是一两个婆子在背人地方偷偷嘀咕,后来茂哥儿身边的三等洒扫丫头在悄声传播:“桃丫,你听说没有,大孙少爷不是奶奶亲生的,像三少爷一样,是庶出。”   “你胡说什么,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桃丫小丫头笑声的问道。   “我这消息可是实打实真的,听说茂哥儿的亲娘生他的时候死了,二奶奶无子,便抱在身边养,现在二奶奶有了二孙少爷,是不是就不要大孙少爷了。”那丫头不知死活的说道。   “二奶奶对大孙少爷多好,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大孙少爷也很孝顺,你别瞎传消息,让嬷嬷知道了,被撵出府去。”叫桃丫的小丫头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说道。桃丫是外头买进来的,她爹早死,家里孩子多,过不下去了,才将她卖进府,如今一家子靠着她的月钱过活,要是被撵出府,她一家子都得被饿死。   好巧不巧的两人的话被路过的茂哥儿听到,两个小丫头被茂哥儿逮住一番审问,得知是从荣国府当差的某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处听到的。   贾茂在府中长大,贾赦因喜爱他,随时都带着他,许多事情也不瞒着他,贾赦私底下骂二房的话也听在耳中,尽管他年纪小,也知道两房不合,本能觉得这番话不怀好意,警告了两个小丫头一番后,便回去。   “奶娘,我是太太生的吗?”贾茂回到院中,打发了身边的小斯和丫头出去,问他的奶娘崔嬷嬷道。   “孙少爷,你是在哪里听到什么浑话的,那帮奴才就没有正经东西,老奴定要好生教训他们。”崔嬷嬷一听,便立刻知道有人在哥儿面前乱嚼舌根子,说完就向往外走去。   崔嬷嬷十分疼爱茂哥儿,心中十分透亮,茂哥儿要好,必定要和王熙凤亲近,因此便对那帮乱嚼舌根子的奴才恨之入骨。   见奶娘出去教训丫头,茂哥儿便不再问,谁知道消息越传越广,学里的同窗都知道了,那些不学好嫉妒贾茂的小子,联手欺负茂哥儿,给茂哥儿起名叫假货,为此大房的几个孩子、贾环、贾兰和学里的孩子打了一架。   贾赦、贾琏还有其他孩子的家长都被请进学里,一番赔礼道歉后,几个孩子被领回了家,邢夫人、王熙凤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给二人擦药膏。   “茂哥儿,你这孩子,怎么和人打起来了,那帮小子,手没轻没重的,这都流血破皮了,丰儿,你去打听打听,那几个小子是谁家的?我明天找他们去。还有,捡几样东西,再拿药膏给环儿、兰儿送去,那两个受伤也不轻。”王熙凤一边给贾茂上药,一边念叨到。   吃过饭上完药后,茂哥儿就被贾琏拎到书房去,尽管几个孩子嘴挺严,都不说为何在学里打架,但他身边的小斯随从,被一番审问后,便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茂哥儿,还不说为何在学里打架?”贾琏看着倔强的贾茂问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身边的小斯都交代了。”贾琏毫不客气的将小斯出卖。   即便贾琏这么说,贾茂还是倔强的不开口,这阵子受到的委屈,早被王熙凤上药时一番数落抚平,这会子在心里暗骂小斯不讲义气,出去后要如何处罚他,至于贾赦和贾琏,他可不害怕。   “行了,你不想知道你是不是你母亲亲生的?”贾琏见贾茂这副样子,无奈的说道,总不能再将他打一顿吧。   果然,这番话一说完,贾茂的眼睛都亮起来,贾琏招招手,将他找到身边,拿出族谱,一一翻开,给贾茂科普了一下贾家祖辈的丰功伟绩,最后翻到贾琏这一页,上面写着嫡长子贾茂、嫡此子贾芃。   “茂哥儿,那帮奴才不安好心,你要记得你母亲的恩情,日后好好孝顺你母亲。”贾琏训诫说道。   “知道了,父亲。”贾茂抱着家谱露出大大的笑脸,他就知道那帮小人不安好心。   你倒为何贾茂被记作贾琏嫡长子,原来是王熙凤、贾赦、贾琏三人商议的结果。当时贾赦和贾琏不确定荣国府什么时候就倒了,王熙凤担心她像上辈子一样没有儿子,三人一番商议,便将贾茂记在王熙凤名下,由贾赦留在身边精心教导,后来有了芃哥儿,三人又一番商议后,不再改族谱,将芃哥儿记作嫡次子。   王熙凤经过一世,见惯了世事变迁,荣辱兴衰,她荣国府被抄家,沦落尘埃,而当初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几十年后却成了官宦人家。能否享受荣华富贵,端看自己。即便今生有了变数,荣国府是剩个空壳子,还欠了户部不少银子,争来也无用。   茂哥儿是个心智坚定的,日后必有成就,她做个好人,给他一个好出生,日后知道了自个的出身,也不能忘了她的恩情,即便日后芃哥儿不争气,好歹他能照看几分。   关于打架的是原因,被贾赦贾琏禁了口风,王夫人和薛宝钗不死心,又生一计,把目标转向了贾琏的姨娘周氏身上,让人将贾茂的身世传到周姨娘的耳中,想挑起王熙凤和周姨娘的争斗,波及子孙。   “姨娘,奴婢去打听到了,茂哥儿确实不是奶奶亲生的,茂哥儿姨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当初护着周姨娘的蓝衣丫头蓝燕进来汇报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消息你别往外传。”周姨娘放下书本,从榻上起身慵懒的吩咐道。   “为什么呀?姨娘,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反击奶奶吗?”蓝燕对于周薇沦落成姨娘心中十分愧疚,对于压在周薇头上的王熙凤意见很大。   “奶奶做错什么了?要不是奶奶,我已经被爹送到庙里当姑子去了,你消停些,要是在被人抓到把柄,我也护不住你。”周姨娘点着蓝燕的额头说道。   周姨娘不像蓝燕一样单纯,进了京,没多久,她就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一些真相,大房和二房不合,明明没有分家,偏大房封了通往荣国府的门,明显是要断了来往的意思。茂哥儿的身世,为何蓝燕这傻丫头能打听到,明显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二房的计策。明显贾赦和贾琏都护着贾茂,她没必要因为这事得罪家中的男人。   嫁给贾琏,是她自己谋划来的,她爹是个惟利是图的,她得到消息说,家中在江南的生意有了阻碍,需要疏通,她爹便要将她送给江南的做妾,都是做妾,还不如给贾琏做妾,她买通人说服她爹将她送到贾琏府中,果然老头子动心了,用了计谋她如愿以偿的嫁入贾家。   周家因着她进了荣国府的门,便在江南有了便利,这几年得了不是好处,从家中送来的银子就能看出来,她是万万不能得罪家中的男人的,一但位送回娘家,就是她的死期。   至于王熙凤这个压在她头上的管家奶奶,精明厉害的,但不心狠手辣,只要她乖巧不闹出事端,王熙凤就不会亏待她。王熙凤没了娘家撑腰,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随时都能够解决,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是没了王熙凤,还会有出身高贵的奶奶进门,还不如留着王熙凤呢。   周氏心中自有谋算,仔细衡量后,决定拉拢茂哥儿,为以后她的孩子做打算,周氏摸着肚子,恨自己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怀上,琢磨去信让家里懂医术的丫头进来。   贾琏已经查明来龙去脉,借机又将奴才梳理的一遍,将那些隐藏深得探子,抓了不少。一番审问后,还真是审出不得了的东西,隐藏最深的是巧姐的奶娘张嬷嬷,她居然是王夫人的人,当年肺痨血和床下放冰等一系列算计茂哥儿性命的事情,都是她在背后谋划。   因出事的是茂哥儿,贾赦排查的重点一直都是茂哥儿身边伺候的奴才,甚至是贾赦和邢夫人身边的人也都查过,谁也没有怀疑巧姐身边的人,更不会有人怀疑为人和善、忠义护住的张嬷嬷,张嬷嬷凭着对巧姐的忠心和尽心,不止得到巧姐的信任,还将大房的主子们都骗了过去。   这次暴露出来,还的多亏了那个叫桃丫的小丫头,这个桃丫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因无靠山,便一直当最低等的扫地丫头,平日里沉默寡言,几次排查她只是被管事叫过去问几句话,训斥一同便过去了。   桃丫因着和另一个丫头传闲话,被重点审问,一个没见识的小丫头到了前头,被一番撵出府的言   论吓唬之后,便将见到的都倒了出来。说了一堆没用的之后,总算说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张嬷嬷屋后,墙栽种有一排竹子,竹子后头的院墙有一块砖是能动的,因着竹子遮挡便无人注意,桃丫有次洒扫时,见张嬷嬷拿下墙砖和人说话。   贾琏收到这个消息,立刻让人查张嬷嬷,又将原来的事情梳理一遍,发现每次茂哥儿出事都有张嬷嬷的影子。      ☆、第三十三章 思报复      张嬷嬷原是读书人家出身,家中和乐,后因荣国府豪奴强取豪夺,抢了她妹妹回去,一番折磨后将人卖进青楼,不堪受辱上吊而死,她父兄二人状告荣国府,反被判诬告,罚没家产,气愤而亡,她刚生完孩子便被夫家休出家门。   幸得老天垂怜,张嬷嬷被一户人家收留,并花钱改头换面,应征入荣国府,成了巧姐的奶娘,意图报仇,正恰逢王夫人花重金收买人心,她便假意投靠王夫人,意欲断了荣国府子嗣,她原打算收拾完大房后,在处理二房。   贾赦防备森严,她几次出谋划策,用王夫人的人出手对付贾茂,贾茂命大,几次命悬一线,偏最后化险为夷,她谨慎小心,怕暴露自己,偏一个小小的失误,被贾赦父子查出来。   “张嬷嬷,我贾家自认带你不薄,你却三番两次害我孙儿性命,实在可恶。”贾赦看着在张嬷嬷屋中搜出来的赃物,强压怒火冷然说到。   “老爷,冤枉,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奴婢无依无靠,日后还指望在府里养老,怎么害哥儿。”张嬷嬷抵死不认,跪下磕头喊冤。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还死不承认,张氏,你看这是谁?”贾赦命人带了一对父子进来,正是张氏前夫及儿子,张氏前夫进来便说到:“张氏,你是要害死我们父子,你要是知道什么,赶紧交代,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儿子考虑。”张氏前夫是个没有主见的,被押到荣国府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张嬷嬷带着仇恨的目光望向贾府众人,最后看向小童,先是哈哈大笑,后是满眼绝望,说到:   “带我不薄,你们荣国府害死我全家,现在连无知小儿都不过,我恨不得杀了你们全家,可惜那个小崽子命大,连阎王爷都不收,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一派胡言,我府中何时杀你全家?”贾琏怒斥道。   “你们果然不会认,五年前,你们府中的管家强抢了我妹妹进府,可怜我的妹妹呀,被折辱不算,还被卖到青楼致死,我父兄上告反被诬陷诬告,生生气死,可怜我一家五口人,只剩下我一人还被休弃,苟延残喘,父亲母亲、哥哥、妹妹,我是不用的,不能为你们报仇。”张嬷嬷提起自己的家人,目光憎恨看向大房众人,她早已经哭干了眼泪,已经无泪可流。   “我诅咒你们家破人亡,荣华散尽,受尽天下贫穷之苦,下辈子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说完张嬷嬷便撞向柱子,被看押的奴才拦住。   “想死,没那麽容易,把他们带下去。”贾赦冷眼说到。“琏儿,去查张氏说的是否属实?”   贾琏去了官府调阅档案,张氏所说属实,但这事并非荣国府所为,而是是赖大的内侄儿,借着荣国府的名头,在外胡为。   贾赦知道后,直接让人将赖大押了过来,赖大百般不承认,被贾赦直接下令打四十大板并免了管家一职,并命人抄了赖大的家,将一家人绑了送到庄子上。   老太太二夫人这次的人手折损大半,第一时间并未收到消息,未能及时营救,等外头传进消息,老太太命人来请贾赦时,赖大一家已经全被押上车,送往庄子。至于赖大的儿子赖尚荣,被赶出赖府,流落街头。   “老大,你今日又在哪里受了闲气,回来发作赖管家?”老太太已经得到消息,赖家已经被押送到庄子上。   “一个刁奴,差点害了茂哥儿,张氏,你给老太太说说,那赖大做的事。”贾赦冷言说到,等张氏被带下去,老太太说到:“那是赖大侄子所为,并非他之过,暗害茂哥儿也是那张氏,和他一家无关,你为何发作他一家,赖嬷嬷伺候老婆子一辈子,到晚年才出去享清福,你竟然为一些小错……”   贾赦未等老太太将话说完,直接将茶杯砸在地上,惊得众人心肝一颤,贾赦强压下怒火,目光平静的看向老太太说到:“老太太,在你心中,贾家的子嗣,你的曾孙,还抵不上可心的奴才,也不是,只是我贾赦一脉的子孙,抵不上奴才。”   “老大,你胡说什么?什么抵不上奴才,咱们府里主子哪是奴才能比的。”老太太极力否认。   “老太太,你知道这是什么吧?”贾赦从袖中拿出那封发黄的书信。“要是老太太忘了,要不要   我念给大家听听。”贾赦对老太太失望不已。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母亲。”老太太一看那封信,便虚张声势厉喝道。   “我要干什么,是老太太想干什么吧?老太太你不是一直嫌弃儿子不争气,想让老二继承爵位吗?不如你所愿,我大房子嗣都不得安生,今日我便如你所愿,分家、不,是分宗,我大房一脉自请出宗,爵位我自会上书让于贾政。”贾赦说完,当即便命人请了贾珍过来,说起分宗之事。   贾赦一番话,将屋中的众人都惊愣住,老太太立即反应过来:“老大,你这是要逼老婆子去死。” 分宗,爵位继承人贾赦一脉自请出族,这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看荣国府的笑话吗?将荣国府的面子扔到地上踩,让宫中的娘娘沦为笑柄。   王夫人一脉听说贾赦说将爵位让给贾政,心下欢喜不已,听老太太反对,心中责怪老太太多事。贾珍听说贾赦一脉自请出宗,一愣后坚决反对,万没有嫡枝自请出族的,一旦成了,他贾家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赦叔叔,一个奴才,打死便是,这出族分宗一事绝对不行,咱们贾家只有犯错逐出族的,万没有您这样放弃爵位自请出族的,此时万万不可,就此打住,我有要事,先走了。”贾珍平日里看着事事以荣国府为尊,但到底并不昏庸。贾珍知道前因后果后,不由对老太太心生嫌弃,还有王夫人,要不是她是娘娘的亲娘,他都想直接休她回去。贾珍说完,不顾众人反对,抬步便走,荣国府的一堆烂事他参合不起,还是三十六计走为妙。   “琏儿,你去告诉他,我贾恩侯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他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贾赦看着贾珍的背影说到。   经贾赦一番折腾,老太太已经顾不上赖大一家了,大房走后,说了句:“你要是想娘娘和宝玉好,就忘了老大的话。”说罢便将还欲说话的王夫人退下。   至于贾赦说的分宗的话,她完全不放在心生,贾赦再浑,也不能忘记祖宗,她在意的是贾赦手中的那封信,那个死老太婆,死了死了还摆她一道,还有金陵五房,怎么不死绝了,剩下两个小的还来祸害人。   “琏儿,我今日虽说是临时起意,但也并非说笑,你太太是个管不了事的,让你媳妇警醒些,别再让人钻了空子。”贾赦没想到他有一天被人逼着自请出族。一旦出族,便被人骂数典忘祖。   “那封信?”贾琏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为何老太太会如此忌惮。   “你拿着,好生收着。”贾赦心知,老太太必定不会罢休,用尽一切办法要毁了此信。贾琏打开看完后,立刻傻了眼,原来是一封写给老太太的休书,“老爷,这?”   “都是陈年旧事,老二也算是救了老太太一命,你好生收着,日后指不定能用上一用。”贾赦讽刺笑道,“琏儿,你记住一句话,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女人;不要轻易相信女人,女人比男人的手段更毒辣。”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王熙凤回去后,也不叫几个孩子自己住了,把孩子们都叫到邢夫人处,紧搂着两个儿子,等几个孩子都睡了午觉,才和邢夫人守在外间,小声的说话。   “你说,老爷会不会真的要让爵出宗吧?”邢夫人忧心忡忡的问道,关键时候,她还的指望王熙凤。   “不太清楚,也许是老爷今日太过生气,话赶话才说的,东府大哥不是说了吗,这事不成,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要真的成了,贾家和娘娘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王熙凤心里也没有底,不知   道老爷的意思。   “也是。”邢夫人依旧放心不下。   “太太,我瞧着先别叫几个孩子自己住了,我最近顾不上他们,先让他们挪到太太院中,等过了这些日子,再让他们搬回去。”王熙凤捏着帕子说到,真当她王熙凤是纸糊的,算计她家孩子头上。   “行,我让丫头收拾屋子,那个黑了心肝的,整日吃斋念佛,看上去慈眉善目,实际最心狠手辣,也不怕阴司报应。”邢夫人对王熙凤不怎么样,但她喜欢孙子,茂哥儿自小在身边长大,她最喜爱。   “太太,你放心,我王熙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王熙凤紧握着手说到,别人都算计她儿子的命,她何必因为前世畏手畏脚,佛家还有怒目金刚呢,为了几个孩子,她手上沾血造孽又如何?   王熙凤要报复便要打到敌人的痛楚,王夫人和薛宝钗最在乎什么,她王熙凤偏要动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外头传来消息,说是薛蟠的案子复发了,说是冯家人来京城告状,薛蟠被抓进刑部了,二房传来消息,说是二房闹腾起来,说是宝玉在外头养了外宅,养的还不是一个,养了一对兄妹在外头。      ☆、第三十四章 放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由于,未将存有文稿的U盘带出,今天只能晚上更新了   薛蟠媳妇夏氏本来就是泼辣难缠的,进了门便将整个薛家拿住,平日里对薛姨妈还算恭敬,对下人尤其是香菱非打即骂,进门生了一个儿子后,便更加嚣张,在薛家说一不二。   因薛蟠入了刑部大牢,夏氏在家里闹腾的不堪,大骂薛家是骗婚,香菱是或根子之类的,薛姨妈因薛蟠之事已经心力交瘁,再加上夏氏蒸腾,便一病不起。   “妈,你怎么就病成这样子?”薛宝钗得到王夫人的许可,回家后便见到仿佛老了十多岁的薛姨妈,立刻便泪流满面,十分心酸。   “钗儿,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你哥哥,你哥哥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没了你哥哥,薛家就完了。”薛姨妈拉着薛宝钗的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要求薛宝钗一定要救薛蟠。   “妈,我回去这就去求老太太,托人找关系定要救出哥哥,嫂子呢,怎么不在家?”薛宝钗知道没了哥哥,便没人给她撑腰,拼死相求也要救下薛蟠。   “你那个嫂子,自从你哥哥入狱,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连孩子也不管了。”薛姨妈无奈的说道,说话间,外头传来夏氏打骂香菱的声音,薛宝钗出去制止,只见香菱脸颊红肿,衣服上透着血渍。“赶紧去请大夫,你还想打死人不成。”   “妹子,你可得想办法将你哥哥从牢里头捞出来,不能你当着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让你哥哥在牢   里受罪,累的我这个被骗婚的跟着担惊受怕。”夏氏一番话,端是无礼。   “哥哥我自会全力相救,母亲病了,你为何不在身边伺候?”薛宝钗不是好拿捏得,直接说夏氏不孝。   “看妹子说的,好像嫂子我多不孝敬似的,你哥哥如今在牢里,家里没个主事的,我不得去娘家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救大爷出来。”夏氏张口就反驳道。   薛宝钗冷眼看了夏氏一眼,不再和她争辩便进了里头,对薛姨妈说道:“妈,你也不管管,香菱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那夏氏端是狠毒,再这样折腾,日后怕再闹出人命官司,你将香菱放出吧。”   “那不行,你哥哥因她才惹上官司,她这辈子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这辈子别想脱离薛家。”薛姨妈一口否决说道。   见薛姨妈绝对不行的态度,薛宝钗也不再劝,说实话,即便是她,明知香菱无辜,但心中多少有些怨气,要不是因为香菱,薛蟠也不会入狱。   “妈,那你好好劝劝嫂子,别再闹出人命来。”薛宝钗无奈的说道。等薛姨妈睡下,香菱前来道谢,薛宝钗拉她起来:“嫂子为了哥哥的事,难免脾气焦躁,心气不顺,你好歹躲她一躲。”薛宝钗看香菱的惨样,忍不住劝到。   “哪里是为了大爷,只是被我碰见了一见私情,才百般刁难。”说着香菱便抹泪。这夏氏在闺中,便和家里的表哥有些私情,嫁人之后也藕断丝连,自薛蟠入了狱,胆子更大,借着找人托情的名头,将表哥招进家中乱来,被香菱恰巧撞见,因此便四处找茬。   “你说的可是真的?”薛宝钗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喝。其实薛宝钗在心里早就知道香菱不会说谎,只是不愿相信。   “是真的,奴婢看的一清二楚,但凡有一句假话,便遭天打雷劈。”香菱哭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不要往外乱传,母亲病了,你好生伺候着,至于哥儿,你多照应几分。”听到外头的动静,薛宝钗交代几声。   夏氏听见薛宝钗单独见香菱,怕漏了陷,便急急赶来,见薛宝钗态度如旧,便冲香菱骂几声“贱货,懒骨头”,叫她出去干活。   “嫂子,母亲是心病,你将哥儿放在母亲处养着,多少能宽慰一二,哥哥的事我去见了母亲便回家,求老太太帮忙。”薛宝钗强忍着怒气和颜悦色的说道。   回去后,薛宝钗哭的向泪人似的,抱着老太太的腿,求老太太帮忙,因贾政外任不在家,老太太请了贾赦父子来,怕二人不肯出力,还将东府的贾珍父子叫了过来。   “老太太,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那冯家人不知道得了那个的指点,一状告到了郭御史面前,那郭御史是出了名的硬石头,软硬不浸,无人敢招惹,直接将斩白鸭的事情捅到了皇爷面前,如今薛蟠的案子在皇爷面上挂了名头,谁人敢帮忙。”贾琏拒绝道。“和咱家交好的,能在皇爷面前说上话的,因着东南战事,也无人敢去求情。”   薛宝钗一听,那还了得,哭求道:“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我哥哥去死吗?”   “圣上已命刑部重查此案,如今只能疏通刑部,送些东西进去,让他少受些罪。”贾赦说道。王熙凤和邢夫人看到薛宝钗的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万分痛快。   “老太太,既然外头使不上劲,是不是请宫里头的娘娘出面求情?”王熙凤自然不让二房脱了干连,直接将贾元春拉下水。   “这,本朝后宫不得干政,老二媳妇,你下次进宫给娘娘提一提此事。”老太太不想让薛宝钗难堪,斟酌说道。   在薛宝钗为薛蟠奔波的时候,贾宝玉这边也闹出事端,原来袭人在伺候贾宝玉更衣时,发现一条陌生男子的汗巾子,便告诉了薛宝钗,对宝玉身边的随从一番审问,得知宝玉在外头置办了宅子,养着兄妹两个戏子。薛宝钗总归她不是王熙凤那类女子,闹不出撒泼打浑这类手段,强忍下酸意,去了王夫人处。   “太太,我听人说,宝玉前些日子在戏楼里,见唱戏的兄妹二人,因长相好被人欺侮,宝玉心善,将二人赎了出来,在外头帮忙租了宅子安置他们,我琢磨着,将二人接进府,省的在外头坏了宝玉的名声。”薛宝钗丝毫不提宝玉与兄妹二人厮混一事。   “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派人去将那二人领到府中,那个妹妹安排到你院中伺候,男的给他安排一个差事。”王夫人拉着薛宝钗的手亲近的说道,王夫人以为宝玉看重那个小戏子,还不知道宝玉将二人都揽入怀中。   宝玉正在和兄妹二人厮混,见府里头来接,先是大惊失色,后听命来意后,当即高兴起来,拉着那兄长的手,要将他安置在书房。   王熙凤听说薛宝钗将人接进府,便冷笑一声,她原来只想着花重金让宝玉安置了外宅,给二房添堵,没有后续打算,既然薛宝钗贤惠,就别怪她手段狠辣,这兄妹二人日后可得好好利用。   一日,南安郡王老太妃前来府中拜访,特意叫了府中的姑娘上前来见,最后给了贾探春一个白玉镯子,打发姑娘出去后,老太妃和老太太一通密谋,便相继散去。   本朝东南一带,一直不太平,前些日子,因南安郡王指挥疏漏,朝廷吃了败仗,那边提出和亲,因是南安郡王失职,朝廷便欲从南安郡王府中挑出人选和亲,因老太妃不舍得郡主远嫁,因此便想在亲近的勋贵人家中挑选一个合意的人选认作义女,代替郡主出嫁。   南安郡王老太妃走访多家后,看中了贾探春,老太太将事情说给众人听后,问众人的意见,大房则说是听老太太的安排,反正不是他大房的女儿出嫁。王夫人说是得听老爷的,贾政是个迂腐的,为朝廷死而后已,自然是无二话便同意。   赵姨娘听说探春远嫁他乡,抱着探春嚎啕大哭,要去求老太太老爷做主,探春急忙安慰道:“姨娘,你莫哭了,替郡主和亲我心里是愿意的,在外头做王妃,总比日后被太太,随意配出去强,前年卦上说我是当王妃的命,可见都应在这儿了。”贾探春一直讨好王夫人,不外乎为了自个的婚事。   “我可怜的女儿。”赵姨娘抱着探春哭泣。   “娘,你收了眼泪,听我说,我走后,你别和太太对着来,太太是正头娘子,且心狠手辣,你是争不过她的,日后安分守己,好生教养环儿,环儿出息了,你也有了依仗。环儿,你这两三年越发用功了,听我一言,在未长成前,不要挡了宝玉的风头。”探春从匣子里拿出攒下的体己,给赵姨娘,说是日后给贾环读书用。   赵姨娘说什么也不拿探春的银子,一番推脱后,探春将银子塞给了贾环,说道:“我替郡主和亲,朝廷不会亏待我的,老太太和南安王府也不会亏待我的。”   南安王府确实给贾府不少回报,薛家也沾了光,经过南安王府一番运作后,薛蟠被判了流放保下了一命。夏氏得到消息后,闹着要带着孩子合离,薛姨妈抵死不愿意,得知夏氏与人有私情后,便要挟夏家,将孩子留在薛家,薛蟠启程前,写了放妻书给夏氏。      ☆、第三十五章 收污财      薛蝌送别薛蟠,便收拾行李,准备带薛姨妈、薛宝琴及侄子回南,薛蟠流放边疆、薛宝琴被退婚,薛家已无留在京城的理由。薛姨妈的义子柳湘莲见薛宝琴被退婚,心生怜悯,便让其姑姑上门提亲,成就一段姻缘。   经过王熙凤劝导,尤氏到底将话听进耳中,定要把尤二姐、尤三姐两个祸害嫁出去,尤母见尤氏态度坚决,去求贾珍,贾珍早就想丢开手,乐意尤氏打发她二人出去。尤氏听到消息后,一声冷笑,将母女三人一顿冷嘲热讽,下令说二人要么乖乖嫁人、要么被撵出去,穷苦潦倒过日子。   尤三姐拿着剪刀戳着脖子威胁尤氏,尤氏这次铁了心,要将二人请出宁国府,尤三姐被婆子一把抢过剪刀,五花大绑起来,尤氏缓过神放话威胁到:“你要死,给我死在外头,别脏了我贾家的地方。”说完要让婆子将三人撵出去。   尤母见状,哭泣着求情,“大姑娘,你妹妹不懂事,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放过她吧,我回去好好劝她的,三丫头,你还不赶紧认错。”她当初带着两个女儿来荣国府,就是想攀上富贵,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两个女儿失了清白,还要被撵出府。   “什么妹妹,不过是两个赔钱货拖油瓶而已,我父亲好心,见她二人可怜,才养了他们,父亲要是还活着,知道她二人这般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嫌贫爱富,早就将她二人逐出家门了。拿性命威胁我,你当你的命比外头的娼妓值钱,和男人厮混时,怎么不一头碰死,现在和我拼命,不过是贪图富贵而已。”尤氏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将尤母的脸皮拔了下来。   “大姑娘,你”尤母气的说不出话来,尤二姐死命的哭,尤三姐被押着还不服输。最后在尤母的求情下,到底没有被赶出府,尤三姐被五花大绑的关起来。   尤氏派人给尤二姐的夫家张家送了信,让他家办婚事,不出一月便将尤二姐嫁了出去,至于尤三姐,被关起来饿了几天后,经尤母劝导,便老实下来,被尤氏挑了一家商家,嫁了过去,至于尤母,本和尤氏无血缘关系,两个女儿出嫁后,便搬了出去。   王熙凤知道尤氏姐妹和柳湘莲之事后,莞尔一笑,便撂过手,那两个祸害总算是解决了,至于二人日后过的好不好,和她没有丝毫关系,好坏全都是自个作的。   当初报复薛宝钗时,王熙凤并未想到薛蟠之事如此严重,只是给了冯家银子让他们来京来告状,谁知薛蟠命衰,好死不死的偏就撞到了郭御史的手里,在朝堂上捅出了“斩白鸭”的事,因这个,好些犯案的买白鸭又被抓了起来,重新被判了刑的不少。   王熙凤只当薛蟠倒霉,私底下和贾琏说起此事,贾琏大惊,必定是有人在后头运作,借着薛家之事打击异己,这次牵扯不少人家,刑部有不少人家涉案,加上战败,圣上对此事处罚颇重,有好些官员被抄家斩首的,还与那些被重新判了罪斩首的,都是一些富家权贵子弟,偏偏最开始闹出事端的薛蟠被发配边疆,贾家这次可算是得罪了不少人。   贾赦知道后,长叹一声,世事变迁,要是荣国府倒了,他贾家能否幸存,让贾琏最近低调行事,私底下加紧退路布置。   朝廷战败,不得不用和亲换取太平,但圣上并不甘心,加紧边防,偏朝中众臣借银不还,导致户部亏空,先是查江南盐税,抄了甄家,后又派人催缴借银。   王熙凤在内宅也感受到外头的风声鹤唳,看好孩子,约束下人,还不忘给薛宝钗添堵。贾宝玉失玉清醒后,便没有了往日的灵气,成了一个贪花爱色的纨绔子弟,只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又有前头的诗句,骗过了众人。   贾政在京中时,宝玉有紧箍咒在,还三天两头的去学里上学,自贾政外任后,无人管他,宝玉得了解放,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借着在外头有交际,不去学里,学里在贾赦的默许下,也无人管他。   自从将那兄妹二人接进府,宝玉整日里与那戏子在书房中厮混,老太太、王夫人以为宝玉懂事了,开始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时不时派人送些进补的汤药,薛宝钗几次派人引王夫人过去捉奸,都被王熙凤派人通风报信,王夫人进书房,见到贾宝玉真在用功读书,夸赞那戏子人品好,能规劝宝玉读书上进,还给了不少赏赐,薛宝钗气的牙痒痒,只得将火气洒在那妹子的头上,拐弯抹角的找茬,被王夫人私下里说了一通。   外头传来甄家被抄的消息,老太太、王夫人都人心惶惶,将大房叫过去问及此事,最后长生哀叹后,便沉默并无说情营救之话。   “奶奶,甄家来人了,带了不少东西,去了荣国府。”外头一个小丫头匆匆的跑进来禀告。   “这甄家不是被抄家了,怎么还有人来?相必是派人来求情走关系的。”邢夫人不在意的说道。   “来的是什么人,知道吗?”王熙凤眯着眼睛问道。   “只来了几个女人,慌里慌张的,咱们的人没敢细问。”小丫头伶俐的回答道。   “你先下去,太太,怕是不简单,你我赶紧过去瞧瞧。”王熙凤立刻想到,上辈子她们收了甄家的财物,才招致抄家。   两人赶过去时,屋内已经密谋一致,和甄家的人在老太太院外打了个照面,见她们两手空空,王熙凤心中一紧,老太太怕是已经收了甄家的财物。   “老太太,听说甄家来人了,我们过来瞧瞧。”邢夫人进门直接说道。   “是来求咱家疏通的,可怜的。”老太太丝毫不提甄家财物,王熙凤见屋内干净,便知不好,也不强和她们掰扯,和老太太玩笑几句,便和邢夫人离开。急忙请了贾赦贾琏回府,说了此事,贾赦抬脚便去了老太太处,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只见贾赦阴着脸回来。   屋漏偏逢连阴雨,外头传来消息,说是贾政被人参了,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是被府中的奴才连累,贾政身边的奴才最会仗势欺人,得罪了不少下官,情势紧张,好在差事并无差漏,这次被参还是将罪名往轻的说。   老太太听完后大怒,冲着王夫人发火:“你是如何管家的,给你老爷派的人如此不堪,你是想害死你老爷。”王夫人婆媳二人跪下认错。   “老大,可有什么法子补救?”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   “只是小事,圣上看在娘娘面上和郡主的份上,最多训斥一番。”贾赦轻飘飘的说道,“老太太,要事别无他事,我二人便告退。”贾赦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肃清奴才,后见老太太丝毫不提此事,他也不管。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娘娘暴病身亡,老太太派人去打听,竟没有丝毫消息传出,一时间荣国府众人人心惶惶,下人们也没了章法,老太太接连命人请贾赦过府,被贾赦推脱避而不见。直到老太太以性命作为要挟,将贾赦请到荣国府。   “老太太,宫中无任何消息传来,定是下来封口令,您整日闹,也无济于事,娘娘已经去了,再追究又有何意义?”贾赦冷淡的说道。   “娘娘,我可怜的女儿,还有肚子里的皇子,就这么眼睁睁的去了?”王夫人满脸是泪,双眼通红。   “那你想如何?让我去击鼓申冤,你是嫌命活的太长了吧,你愿意闹,就先滚出贾家,别拿我们贾家众人性命做陪葬。老太太,你要是为了这事找我,恕我无能为力,还有要事,先告辞。”贾赦看着哭作一团的二人说到。   “你这个不孝子,你一个空有爵位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可忙的?”老太太大声的喊道。   “老太太,你与其和我闹,还不如担心是否能够保住一品国公夫人的头衔?”贾赦冷冷的说道。   “你这个不孝子,你保不住祖上留下的功绩不说,还诅咒家族败落,当初老爷真是瞎了眼,让你继承了家业。”老太太听完大怒骂道。   “老太太,和咱们府中最亲近的家族,王家、薛家没落了,林家绝户、甄家被抄,史家只剩下空爵位,轮到咱们贾家了,圣上命忠顺亲王催缴户部欠银,库房恐怕早就被二房搬空了吧?”贾赦冷笑的说道。   “老大,你别危言耸听,朝廷哪个官员没有从户部借银的,我们家先祖跟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勋,再加上老爷为救先皇而死,即便是追缴欠银,皇室也不会忘记贾家的功劳的。”老太太出言反驳道。   “老太太,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你和老二瞒着我做了什么,以为做的隐秘别人就不知道吗,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我问你,蓉儿媳妇是为何而死?甄家的人为何来府中?老太太,你连我这个整日里不管事的纨绔子弟都瞒不过,指望瞒过皇家?”贾赦淡然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心猛地一紧,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说什么呢?蓉儿媳妇是暴病身亡,甄家只是求人说情而已,哪有瞒着你做什么事?”老太太心存侥幸,一口咬定未做不法之事。   贾赦平静的看着老太太,见她抵死不认,说了句:“老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说完便出去。   老太太见贾赦离开,立刻便阴下脸,让王夫人和薛宝钗出去,心里做起了最坏的打算,二房有病逝娘娘,还有和亲的郡主,还有宝玉,老太太在心里琢磨一番后,综合考量一番后,认为二房有日后支撑住家族,下了决定,要是真的出事,便将一切罪责推到大房身上,保下二房。   果然,见荣国府势衰,那些仇家便都跳了起来,贾珍父子、贾赦父子还有贾政全都被参,什么奢靡无度、欠债不还、强抢民女、纵奴行凶、强占良田,周瑞那个不要脸的女婿状告贾赦以势压人,用赝品换真迹,最要命的是巡查御史上书贾赦与平安州故旧串连,意图不轨。   先是宁国府被抄家,正在人心惶惶之际,荣国府也被围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皆入狱      恰逢贾政免官从南面归来,府中正在为其接风洗尘,见锦衣府堂官赵全进来,赵全和贾家没有任何交情,且他身后还带着几个面生的官员,贾政隐约觉得要怕是不好。果然,当即驱散宾客,只留下本府众人,并派人请贾家男丁宣旨。   贾赦听到锦衣府封了门,便知道大事不好,说了一句,该来的总会来,急令随从向后宅传话,让女眷不用惊慌,聚在一起等着圣上旨意,要是有事,全听王熙凤吩咐。等锦衣府来请,镇定的跟在身后去了荣国府。   贾府男丁,除宝玉不在,都聚集在荣禧堂,赵全见不见宝玉,便派人去请,宝玉正和戏子厮混,被人堵了个正着,衣衫不整的被请到过来,贾赦见状冷笑不已,这就是老太太整天惦记的日后有出息的孙子。   贾政见状,大怒骂道“孽障,畜生,竟敢白日宣淫。”欲上去打宝玉,被前来抄家的拦了下来,西平郡王进来,宣读圣旨,令查抄荣国府产业   贾家抄家,和别处不同,先后来了三位王爷,先是西平郡王、后跟着北静王、最后是忠顺亲王,各带了一份圣旨。西平郡王、北静王与贾家二房交好,西平郡王言府内还住着别家女眷,认为先查抄大房家产,至于老太太、二房则后续再抄检,好歹是娘娘的祖母和亲生父母,赵全不管这事,直接下令查抄各处。争执不下时,北静王宣读口谕,令西平郡王主持抄家,赵全没趣,这才罢手。   “政公和宝玉可有受惊扰?”北静王问道。   “王爷你来的及时,府中男丁如今都在一旁看押,刚开始查抄,今日碰到个二愣子。”平西郡王提起赵全不屑的说道。   二人刚叙话,外头就传忠顺亲王到了,众官员起身外出迎接,忠顺亲王宣读圣旨,令户部协助查抄荣国府,查抄家资,先抵清还户部欠银。   “两位王爷,荣国府户部欠银巨额,今日查抄先清还户部欠账。”忠顺亲王之所以请旨前来荣国府,就是怕西平郡王和北静王协助隐匿荣国府钱财。   有忠顺亲王坐镇,查抄之人不敢糊弄,府中各处都被查抄,除了查出一些为娘娘置办的违禁物品,另外还查出两箱甄家之物,说是从贾琏院中查出的,锦衣府、户部分院记账,其中老太太、王夫人处财产众多,其中不乏张家、林家之物。   贾赦、贾政俱在旁听,当着三位王爷的面,贾赦讽刺的看向贾政说道:“我记得那寒鸦图是妹妹的陪嫁,怎么就成你夫人的私产?京郊宅子,是你先大嫂子的嫁妆,公中亏空,还不起户部借银,没想到你夫人私产庞大,果真是娘娘的生母,生财有道。” 贾政被贾赦挤兑的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轮到登记自家院中财务,贾琏便竖着耳朵听,什么帐子、摆设、字画等等,居然还有甄家之物,贾琏听到后,心中大惊,后又未见贾赦院中财务,便心生疑惑。   忠顺亲王见无贾赦私产,便细问,原来是因贾赦封了通往荣国府的门,锦衣府疏忽只抄了荣国府众人,并未抄及大房。   贾琏见机说道:“启禀王爷,下官与父亲同住,既然父亲未抄查,刚才登记财务从何而来。”   一番细问,才知道是从贾琏夫妻原先的住院子中查抄出来的,丫头婆子俱指认是贾琏王熙凤住处。他二人搬走后,院中并未在安排人住,老太太便打起了别的主意,令人将院子重新布置起来,并将甄家财务藏匿其中。   “王爷明鉴,我夫妻二人自五年前便不曾在此住过,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财物在此。”   一时间,西平郡王、北静王四目相觑,最后忠顺亲王下令先抄大房财务,至于贾琏财物另说。邢夫人、王熙凤早得到消息,带着府中大小主子聚在一处,外头大门被封了起来,不许人员进出,她二人并不能得知外头的消息。   几人正惴惴不安时,只见一对官兵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邢夫人和巧姐吓得够呛,仆人已经慌乱四处逃串,王熙凤抱着芃哥儿,安抚惊吓的邢夫人和巧姐。   最后在贾赦的书房查抄出与平安州的信件,在贾琏的书房暗格中查抄出一封老旧的信,正是那份休书,除了老太太、李纨这个节妇,贾府众人都被压入大牢,年幼子孙和女眷被关在一处,邢夫人和王熙凤从贾琮、茂哥儿嘴中得知甄家财物之事,邢夫人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嘴里直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太太,坚持住,老爷和二爷在抄家时已经分辨一二,这罪名并不一并会落在咱们头上。”王熙凤赶紧扶住邢夫人,和巧姐一起将邢夫人扶到墙角坐下。   王熙凤让巧姐照顾邢夫人和芃哥儿,招来狱婆过来悄悄塞了银子,让送了些水和吃食过来。王熙凤上辈子死在牢里,对牢里的那些猫腻一清二楚。等送来吃食和水,也就是一些粗硬的窝头,王熙凤并直接拿给邢夫人和巧姐,未分给二房婆媳。王夫人和薛宝钗知道已经和大房结仇,学着王熙凤也要了吃食和水。   “太太,好歹吃些东西,咱们不会有事?”王熙凤给邢夫人打气,这辈子他们大房并未犯上辈子犯得罪,定不会有事。   “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都怪老二一家和老太太,收了甄家的财物,给家里招了大祸。”邢夫人突然有些崩溃,疯狂的掉泪,突然起身冲向王夫人,撕扯着王夫人的衣裳头发,要和她拼命,王熙凤和薛宝钗费了一番周折才将二人分开。对面牢房内关押的宝玉、贾琮、贾茂干着急没辙。   王熙凤将邢夫人安置好后,直接走到二房婆媳面前,直接给了王夫人和薛宝钗一人一个耳光,说到:“咱们没完,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王熙凤浑身阴森,王夫人和薛宝钗浑身一颤。   且说那忠顺亲王将贾家财物送往户部后,便前去皇宫复命。忠顺亲王是圣上的养母所出,兄弟二人关系比别人亲近不少。   “见到那个衔玉出生的宝玉了?”圣上见忠顺亲王进来,不说正事,先说起了闲话,忠顺亲王之所以请命去抄家,就是想瞧瞧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块玉。   “不过是一酒色之徒,至于那块玉,内宅争宠手段而已。”将今日抄家之事说了一遍,最后将那块从宝玉身上拿到的玉给皇兄观看。原来在古董店见到贾赦后,忠顺亲王觉得贾赦这人有趣,便时时命人盯着荣国府的动静,对王熙凤换玉之事一清二楚。   “就这么一块玉,便将众人糊弄住,让贾赦贾恩候投鼠忌器。”圣上冷笑的说道。   “臣弟观并非如此,荣国府两房不和,贾赦封了院子,自立门户,只是碍于娘娘,并未分家,也幸好未分家,不然如何还的清互补欠款。”抄家财物都按低于市面的价值估价,忠顺亲王更狠,直接将贾家抄出的财物按市面三成计价,总体下来,贾家九成以上的财物进了户部库房。   “他贾恩侯可不是能吃得了亏的。”圣上笑着说道,想到小时候贾赦在宫里读书,即便是皇子欺压他,他也会明里暗里欺负回去。   “可不是,臣弟第一次见他,便是在古董店,他用了几箱子假货换了不少好东西回去,那些假货是贾政还回去的长嫂嫁妆。”忠顺亲王笑着摇头说道。   “让人盯着点,那些勋贵必定会为荣国府脱罪,朕的耳朵近日里恐怕不能消停。”圣上皱着眉头说道。果真如圣上所料,朝中纷争不断,勋贵人家和科举出身大臣吵闹不休,因此还牵连不少官员入狱。   经过一月,有四王八公中的其他人家从中周旋,荣国府的案子总算是结案。   关于结交外臣之事,查处为寻常亲戚通信。贾赦之所以送信去平安州,是想联系几个妹妹,问及生活现状,补足嫁妆而已,那几封信只是几分妹妹夫家回信而已,上面写着几个妹妹和外甥外甥女的情况,并不存在结交外臣之说。至于从贾琏抄出的那份书信,让老太太丢足了面子,朝廷上下无一不知,也让荣国府陈年旧事暴露在众人面前。   至于水月庵的案子,王夫人一口将罪过都推到王熙凤头上,王熙凤百口莫辩,好在水月庵的净虚师傅挨不住审问,供出是王夫人所为,好在因是自杀,与荣国府无多大干系。   冷子兴状告贾赦之事,更是无稽之谈,古董字画,全靠眼力,并且当时交易清楚,实属诬告,冷子兴非带没得到好处,还被打了三十大板。   最为头疼的事,便是收受甄家财物之事,贾赦、贾琏、贾政拒不任罪,争执不下,最后到了圣上面前,得了不管谁收的财物,总是在荣国府中抄出的,一并获罪。   最后,因着收取罪人财物之最,收回荣国府爵位,贾赦、贾琏、贾政、贾珍父子好歹保住一条命,皆被流放,贾赦父子、贾政被流放西北,贾珍父子被流放海疆。      ☆、第三十七章 四零落      荣国府男丁判决下来之后,家眷也被牵连,被全部收回诰命,一同发配边疆,未成年子女未被牵连判罪,不过前程渺茫,至此,荣宁二府两脉彻底倾覆。   树倒猢狲散,荣宁二府获罪,往日依附荣国府生活的族人、清客皆散去,只有贾芸、贾蔷在一旁打点,荣国府被朝廷收回查封时,贾芸将沦落街头的老太太和李纨接回家住,细心照料。   可惜老太太在抄家时,便受惊已经一病不起,在李纨的照料下,凭着一股执念才撑到现在,等被接去了贾芸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老太太躺在床上泪流不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娘娘、宝玉”望向门外,最后死不瞑目。五嫂子、李纨试了几次才让老太太闭上眼,贾芸去牢里报丧,众人潸然泪下,生前种种不平,人已世,结成空。   贾赦沉默良久说道:“芸儿,如今不比从前了,我父子不肖,身陷牢狱,不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烦请你母子替老太太收殓,择机送老太太回南,我贾赦一脉感激不尽,铭记在心。”说完,大房父子跪下给贾芸磕头感谢,即便是对老太太有再多的不满,人死如灯灭,总归是他亲生母亲,对他有生育之恩。   “伯爷爷,琏叔叔请起,这是我贾家子孙应该做的,当初有长辈的提携,我才能有如今的日子过,各位长辈放心,我定会好生治丧,护送老太太灵柩回乡。”贾芸隔着牢房向贾赦父子保证。   林小红和李纨提着东西给女眷报信,众人皆麻木,良久邢夫人大声哭出来,说道:“老太太,你惹出的大祸,断了祖上的留下的荣光,你倒好,眼睛一闭走了,留下我们这些子孙活受罪,我倒要看看,你到地下如何见贾家列祖列宗。”她这辈子因为老太太在头上压着,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如今还因老太太断了荣华,叫她如何甘心。   邢夫人嚎啕大哭,惹得巧姐和芃哥儿抹泪,对面牢里的未成年男丁也哭泣,王熙凤知道他们需要发泄,也不劝她们,用袖子抹了泪,从巧姐手里接过芃哥儿哄着,等小红过来,从袖子中将身上最后的一块玉环拿出塞到小红手里。“老太太一辈子尊贵,身后事也不能太寒酸,这块玉你拿去当了,给老太太置办后事。”   “奶奶,老太太后事我夫妻二人必定会办好,这玉你还是好生留着。”林小红百般推却,她如何能拿奶奶的东西。   “小红,你收下吧,左右这玉也留不下,与其进了别人的口袋里,不如给老太太办后事,让老太太走的体面些,况且你二人近日已花费颇多,老太太的后事,我们这些子孙自是要尽孝心的,不能亲为老太太料理后事,守灵已属不孝,如今我能替二爷做的,也只有这个了。”王熙凤笑着说道。   刚开始进牢的时候,这些衙役还算客气,如今她们已经被判罪,沦为罪人,那些衙役也变了态度,要不是贾芸夫妻花钱打点,恐怕她们必受侮辱,甚至可能走不出牢房。她们大房因为抄家晚,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她和邢夫人收了一些小额银票和不少值钱小物件藏在身上,如今经过这一段时的损耗,只剩下这块玉环。   李纨婆媳三人在一起叙话,都只是抹着泪,王夫人只拉着李纨的手,让其好生为其办理后死,丝毫不提银钱之事,不见有拿出物件的动作。王熙凤见状冷笑一声,又看了对方牢房缩在牢房一角哭泣的贾宝玉,心中说道:“老太太,这就是你心中最有出息的孙子,除了沾花惹草,像女人一样哭外,还有什么用,你一辈子偏心的儿孙,如今连你的葬礼一分银钱都不出。”   当晚邢夫人便发热,在牢里不能请大夫,王熙凤只能用水擦拭给邢夫人降温,在邢夫人耳边念叨:“太太,你要坚持下去,你还没过上老封君的日子,想想老爷,想想茂哥儿,还有芃哥儿。”再加上几个孩子的叫声,经过一晚的折腾,邢夫人总算缓了过来,说了一句:“如论好坏,总要活下去。”便闭眼休息。老太太的丧事在只有一个寡居孙媳妇守灵的情况下办完,停灵七天后,被贾芸先安置在铁栏寺。   眼看着就到了离京之日,贾赦、贾琏做最后的打算,经过慎重考虑,二人写下休书,不用妻子跟着他们父子去边疆受累。邢夫人王熙凤接到休书,均是一愣,邢夫人泪如雨下,她跟了贾赦半辈子,无儿无女,最后得了便是这封休书。   王熙凤到底理智一些,规劝邢夫人说道:“老爷这是不想太太跟着去北边受罪。”王熙凤虽劝着邢夫人,心里总是有些苦涩,没想到两辈子她居然拿到休书,虽说理智上知道贾琏只是想给大房留下子孙,贾琮、贾茂都在流放之列,只有贾芃这个小儿子能轻易通过别的法子瞒天过海,但是情感上无法接受。   王熙凤看着休书说道:“二爷真够狠,明知道我娘家什么样子,回去后,怎么过活?芸儿,你告诉二爷,我王熙凤进了贾家门,为贾家生儿育女,活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想摆脱了我,这辈子没门。”说完,王熙凤便将休书撕得粉碎。至于贾琏的姨娘周氏,因是良家子出身,倒是没有被发卖,接到休书后,毫不留恋的走了。   无奈贾赦父子不给二人任何机会,直接让贾芸在衙门备了案,因二人并无罪责在身,当即便被放了出去,二人被贾芸安置在新租的宅子里头,尤家和王家亲戚躲他们不见,深怕惹祸上身。   至于二房,贾政被贾赦父子挤兑,闹得兄弟情断,倒是想直接休了王夫人,但是她是娘娘的生母,如论如何也不能休妻。   至于薛宝钗,倒是让王熙凤看了一出好戏,原来薛宝钗费尽心思嫁进贾家,以为日后荣华富贵,谁知几年荣国府便倾倒,获了罪。如果宝玉是争气的,她也不会生出其他心思,当日抄家之事,宝玉与男人厮混的被逮个正着,让人看足了笑话。   王夫人在牢里也不安生,撕破了她的慈悲面目,处处怪她将那对戏子接回来,带坏了她的宝玉,为此二人起了不少争端,还有宝玉在对面的牢房中,除了发呆,便是哭泣,对二人之间的争执毫无办法,也不曾宽慰她几句。   薛宝钗在牢里思考,她算计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宝玉是个扶不起的纨绔子弟,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曾有任何长进,再加上王夫人路出本来面目,于是升起了心思,经过这一番折腾,由着 在薛蝌出面,给了王夫人一千两银子的情况下,在王夫人无情无义的商人妇的骂声下让贾宝玉写下休书,放薛宝钗自由。   尤氏像是被人抽到骨子里都得生气一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后来见王熙凤拿了一些细布,还拿了一些财物出来,这才有了生气,和王熙凤做起了针线活,将这些财物小心缝进衣裳荷包里头。   “太太,放心吧,老爷、二爷早就料到有今日,早就做好了打算,虽说日后日子有些清苦,到底总能好的。”王熙凤手里捏着针线,认真的缝着平安符,里头都缝上小额银票,总能让他们父子熬到地方,安置下来。   “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邢夫人摸完眼泪,继续手里的针线活,给几人缝制衣衫,如今这小院中只有她婆媳二人,王熙凤为掩人耳目,并未采买小丫头。邢夫人的针线活比王熙凤好上不少,因此邢夫人做衣衫,王熙凤做一下荷包之类的小件。   这个小院子明上是租的,其实是贾赦用别人名义置办下的,为保密,连贾芸夫妻都不知道。两人将东西准备好,让贾芸给贾赦他们带上。   贾赦一行出京时,尤氏和王熙凤做普通妇人打扮躲在人群中,远远看了一眼,便赶在他们之前乘着牛车离开京城,路上接了贾芃,去了当初给贾琮买地的小村子,对外谎称是贾姓婆媳二人,因公公相公去外地经商,路遇土匪身亡,只剩下他们婆媳二人带着一个小孙子过活,怕触景生情,便离开京城,在此地落户。又过了一个月,婆媳二人便从牙婆手里,采买了一个丫头回来,正是巧姐。   邢夫人和王熙凤深居简出,花钱请了村长给一家四口落了户,二人松了一口气。贾芸时不时托人送些东西过来,村人见她婆媳二人有依靠,便无人欺侮,倒也安生。   贾赦父子二人本是计划只让贾芃脱身,巧姐儿、茂哥儿、琮哥儿都跟着他们去边疆,巧姐到时送到迎春处,王熙凤坚决反对,说是巧姐一个女子,一路千里迢迢,无人照应,怕没等到迎春,便被人折辱,这才有了半路贾琏为了银钱,将巧姐发卖,为此贾琏被茂哥儿、琮哥儿仇视。   冬日,王熙凤穿着厚重的衣服,从房内出来,透过厚重的雪,看向北方,二爷他们该是到了北疆了。      ☆、第三十八章 终安定      且说贾赦父子,有了贾芸的疏通,出京后不久,便被卸了刑具,在路旁一茶馆休息。此次被押解去北疆一行人,除了贾赦一行四口外,还有此次朝廷之争败落的两家文官,还有两个失手杀人的恶徒。   几家人各自聚在一起,贾琏拿出水囊干粮,踢给贾赦说到:“老爷,你喝些水,大家都再坚持一段时间,到了下一个村寨,我想法子弄一辆马车,就不用如此辛苦。”贾琏看着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这才走了一个时辰,便都有些不好了,只有贾琮这个少年郎,还能帮衬一二。   “芃哥儿,你媳妇应该已经接走了吧,可惜,茂哥儿要跟着咱们吃苦了,也不知道你太太日后如何过日子。”贾赦用手摸摸依偎在他身边贾茂的头。   “老爷放心吧,你儿媳妇是个有成算的,她二人必定是不会吃亏的,巧姐,你娘是如何交代你的?你都忘了?”贾琏见巧姐浸湿了帕子,就要擦脸,严厉的低声呵斥。这次押送他们的衙役众多,总有那么几个败类。   巧姐立刻收了帕子,双眼泛红,急忙低下头不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贾琏和贾赦对眼想看一眼,无奈的摇头,不知如何和小女孩儿解释。贾琮贾茂要去安慰,被贾琏摇头制止,还是王熙凤考虑的周到,好在只要再坚持几天变好。   当晚住宿驿站,巧姐亲眼看一家文官的家眷被拉出去,回来后要死不活呆滞的样子,最后在过河的时候,投河而死,便被吓得不轻,贾家一干男丁,不知如何安慰。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约定之地,贾琏买通衙役,出去采买一通,见到乔装贾赦身边的护卫和一旁帮忙演戏的牙婆,便以二两银子的价钱,将巧姐卖了出去,巧姐不敢置信的看向贾琏,不敢相信她爹卖了她,茂哥儿和琮哥儿在一旁使劲求情,也没有改变贾琏的做法。   “收了眼泪,被忘了你是荣国府之后,巧姐,是父亲没用,如今护不住你了,总不能让你沦落到那家的女儿的地步,听话,跟着她们走,总能找到你娘的。”贾琏将巧姐拉到牙婆处,厉声说道,他这个女儿完全是被娇宠长大的,经过这么一回,胆子都被吓破了,完全没有往日的无法无天。   被贾琏一番训斥,巧姐总算是把贾琏的话听进去了,从脖子上摘下荷包,塞到贾琏手上,给贾琏磕头后,便跟着牙婆走了。贾琏回去,贾茂和贾琮两人仇视的看向他,贾茂见贾琏手里头的荷包,猛然想起他的荷包,急忙将自个的荷包解下,要贾琏将巧姐买回来。   “茂哥儿,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荷包,好生收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姐姐不能再跟着我们了,你父亲再落魄,也不靠卖儿女过活,日后总有相见的一日,你祖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你跟在身边好生照顾,琮哥儿,你明日跟着我,咱们得准备些东西。”贾琏不为自个辩解,将贾茂申向脖子的手拿开。   送走了巧姐,贾琏总算是没了顾虑,安心的休息了一晚,这些日子他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巧姐便出事。   贾赦上了年纪,在牢里收了罪,又长途跋涉,半路上就生病,贾琏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熬药,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个雨夜之后,茂哥儿也发起烧,为了照顾他二人,贾琏和贾琮二个从未受过罪的公子哥硬生生的学会了生活熬药熬粥,好在他们总算挺了过来。   到了北边,便有赵毅派过来的人一路打点,一路平顺到了安州城,父子四人被接到守备府,赵毅和挺着7个月大肚子迎春前来迎接。   “赵毅,好女婿,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不错,不错。”贾赦摸着胡须说道,就是他贾家族人,大部分都避之不及,。   “岳父,小婿惭愧,得到消息晚,未帮忙脱罪,只能路上照顾几分,让岳父受罪了。”赵毅告罪道。   “好女婿,你已经尽力了,幸亏你知道的晚,京中之事极为凶险,先后有不少人家抄家罢官,老夫也算是因祸得福,总算是出了京城,你日后好生对迎春便是,我父子几人自有打算。”贾赦爽朗的笑道。   “爹,到底怎么回事?我见邸报上说,咱家收了甄家财务?太太和嫂子怎会手甄家的东西,是不是老太太她?”迎春一看邸报就觉得不对,父亲千小心万小心,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上收甄家之物,何况甄家和他们大房不熟。   “迎春,人死如灯灭,到底是你祖母,算了,都过去了,今后,你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在家相夫教子,别参合娘家之事,至于政老二一家或其他族人,前来求救,你二人不必理会。”老太太的做法真的让贾赦伤心了,还有二房,连累他父子,兄弟情已断,贾赦特意吩咐。   “老爷,哥哥,这是嫂子前些日子让人送过来的信,让我转交给你们。”迎春拿出王熙凤送的信。   “好、好,父亲,一切顺利,她们已经平安接到芃哥儿和巧姐。”贾琏看信后大喜,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一路上贾茂都憋着,如今见贾琏一提到巧姐,便放声大哭,嘴里喊着姐姐,等迎春问清情况,知道贾琏半路上将巧姐发卖。   “哥哥,你怎么能将巧姐卖了,你卖到哪去了,我这就去将人接回来,老爷,你怎么也不管管哥哥。”迎春急了,也不管自个的大肚子,着急要去找人,赵毅也不赞同看向贾琏。   “二妹妹,你稍安勿躁,巧姐没事,她如今跟着你嫂子过活,臭小子,你倒是会告状。”贾琏安抚住迎春,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你和太太和离了,哥哥,你休了嫂子?太太和嫂子娘家什么样子,你们有不是不知道?”贾迎春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王熙凤在信中丝毫没有提起此事。   “你太太跟着我,没有过过安生日子,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老爷我来这边关受罪。”贾赦淡定的喝茶,听着女儿的指责。   “放心,你嫂子那性子,是不能吃亏的,无论是王家、还是尤家,她都是不惧的,放心,还有芃哥儿和巧姐在她们身边的,父亲早有安排,她们会过的好的。”贾琏笑着说道。“茂哥儿,别怪父亲偏心,将芃哥儿和你姐姐送走,留下你跟着父亲来边关吃苦受罪。”   贾茂这会子总算明白祖父和父亲是将姐姐和弟弟送到太太身边,并不是随意发卖了。“父亲,儿子都明白,姐姐是女子,弟弟年纪小,儿子身为长子,自然要留在祖父父亲身边尽孝心。”   “明白就好。”贾赦和贾琏看着贾茂,十分欣慰。   休整三天后,贾赦一行,带着迎春准备的物件,又踏上征程,又过了半月,他们才到最终流放地,有赵毅提前打点,贾赦他们并未受刁难,被安置在县城内,请了一个婆子洗衣做饭。   转眼便到了年节,贾赦贾琏收到从京城、安州来的大包小包之物,没有祖宗牌位,父子四人只得向东南跪拜祖宗,之后便围坐在桌边吃了一顿无味的年夜饭。京郊,王熙凤和邢夫人让芃哥儿祭拜祖宗后,便将牌位好生收起来,一家四口吃着相对粗糙的年夜饭。   “也不知道老爷他们如何了?可是用了年夜饭?”邢夫人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泪不由的下来。   “婆婆,大年三十可不兴哭,公公他们定是过得好着呢 ,还雇了一个婆子洗衣做饭,定不会饿肚子的。”王熙凤急忙劝道,由于要在村里过活,便都将称呼改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阳春四月,王熙凤迎来西南的来客,张清平,他们得知消息晚,紧赶慢赶,到了现在才到京中,张清平将当初贾赦给二十万两银票交回贾家。   “表弟,这些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收,况且我已经被你表哥休弃,你即便要还这些银子,也找错人了。”王熙凤急忙拒绝,开玩笑,这些银钱是还回去的嫁妆,没有贾琏的同意,她怎能将银子收回。   “那芃哥儿总是表哥的嫡子,他收着也应该。”张清平机智的说道。   “表弟,那是已去婆母的遗愿,况且小儿抱金过市,这银钱哪是如今的我们孤儿寡母能护住的,你还是带回去吧。你若是有心,在京期间,给芃哥儿启蒙吧。”张清平此次进京,除了归还银钱之外,最重要的事参加明年的可靠。   张清平此次来京只带了一个书童,王熙凤为他二人租住了村中空置小院,一番收拾后,便每日送芃哥儿过去学习一个时辰。张清平的到来,可算是解决了王熙凤头疼的大问题,芃哥儿到了启蒙的年纪,没有正经的师傅,只靠着巧姐交一些三字经之类的。      ☆、第三十九章 两难选      自从贾芃有了张清平教导,王熙凤便过起了清闲小日子,他们身边只留下送巧姐回家的孙武一家伺候,以前得用的,都在抄家前被安置去各地,没有被放安置的,都已经被发卖,贾芸有心送一房人过来伺候,被王熙凤婉言拒绝。   她们刚到村中住,并未带任何下人,并非王熙凤不想让人伺候,而是因为邢夫人的状态不太好,家里来了外人,不管是谁,总认为对方心怀叵测,同时王熙凤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分分心,不能满脑子总是担心贾琏他们。   刚开始有些艰难,好在王熙凤之前都有准备,跟着人学了一二,才不至于饿死一家三口。后来巧姐回来,一家子女眷小儿,不甚安全,王熙凤便将送巧姐回来的孙武一家四口人留下。   贾芸送老太太灵柩回金陵,才从南面回来,便前来看看望她们,王熙凤问及族人情况,京中族人有留在京中讨生活的,也有返乡的,还有前往外地谋生的。   “江南族人有婶子置办的祭田,倒是能支撑下去,不过,咱们这几房扎根京城好几代人了,还是不回去得好。”贾芸对江南族人的嘴脸,十分痛恨,荣国府在时,这帮人仗着荣国府的势力贪享荣华,等荣国府倒了,便拦着不让老太太进祖坟。   王熙凤一听便知江南出了岔子,说到:“前几年,你二叔到底得罪了整个江南族人,罢了,左右我也没有打算回南,等日后芃哥儿长大,前去祭拜便是。”   “芸儿,没有了靠山,生意便不好做,这是铺子的房契,你拿着。”王熙凤袖中拿出一张房契,正是贾芸经营的铺子。   “婶子,这?”贾芸看到房契上的日子,是他刚做生意时候的立下的。   “这铺子,你叔叔早些年就打算给你的,怕你年轻吃亏,亏了本钱,承受不起,才一直让我收着,你叔叔离京前,特意交代我,说你这生意恐怕有些艰难,你手下养了不少人,哪经得起层层盘剥,我们大房让出当初的四成份子,让你找蔷哥儿搭线牵桥,好歹找一个靠山能经营下去。”王熙凤见状说道。   “婶子,你们将这些都让出来,日后如何过活?况且当初婶子也是出了本钱的,这事万万不成。”贾芸听见将四成份子让出来,便立刻反对,当初这桩生意,贾琏夫妻占五成、贾芸占三成,贾蔷也出了本钱,占了二成。后来贾琏夫妻分了一成出来给迎春做嫁妆。   “你当婶子是傻子不成,你琏二叔早就有所准备,放心,我们自有法子过活,倒是你那个铺子,要是再没有人撑腰,光凭着蔷哥儿,怕是过不了一年半载,那铺子便要被人打压经营不下去了,与其到了那时候一无所有,还不如趁着现在用这些份子赶紧找一个靠山,长久经营下去才好,总不能让跟着你的那些人没有养家糊口的差事。”王熙凤笑着安抚,当初将一批放出去的奴才安置在贾芸身旁,跟着贾芸跑商。   “那也不能用婶子手里的份子来换?我贾芸成什么人了?”贾芸到底念旧情,为人仁义。   “别来小女儿家那一套,让你拿着就拿着,本来这铺子就是给你的,当初你叔叔担心你吃亏,才要了五成份子,这些年,我一份力没出,还赚了不少银子。你要是用着四成份子找了靠山,让这生意能长久经营下去,我们孤儿寡母还能有个靠山,不必被人欺负了去。”王熙凤拍板到。   好说歹说才让贾芸收下,“蔷哥儿媳妇是忠顺王妃的族人,你要是能用这些靠上忠顺亲王,那往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愁了。”王熙凤指点道,她记得忠顺亲王是皇室里头活的最自在的王爷了。   “谢婶子指点,侄儿告退。”贾芸收下铺子和股份告辞。   贾芸走后,邢夫人出来,王熙凤笑着说道:“太太不怪我将份子交出去?”“人心易变,芸儿现在看着是好的,谁知道日后会如何?”邢夫人最看重这些金银,但也知道得有命花才行,她这个儿媳妇是个人精,谁吃亏她也不会吃亏。况且她兜里也有老爷留给她的一千两私房钱,够她养老的了,至于这一千零银票,还真是贾赦让人给她的,这也是邢夫人这段时间能安心跟着王熙凤一家三口的原因。   巧姐回来,因受到惊吓,跟着孙武一家辗转,一个月后才见到王熙凤,见到王熙凤后,抱着大哭了一场发泄出来后,惊吓才有些好转,但总留下了些症状,轻易不敢随意出门,性子也沉静下来,不像以前那样跳脱。又逢年节,王熙凤见巧姐总闷在家中,便和邢夫人商量,一家子去附近的县城转一转,也好让巧姐散散心。   王熙凤欲买些好纸送给张清平,他们一家刚下车,便听到后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大太太和琏二奶奶吗?”王熙凤回头,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姥姥。”   “自从那次见面,再也没有消息,以为二位已经回南面去了,谁想还能在这见到您二位,二位可好?”刘姥姥抹着眼泪说道。   “是呀,没想到还能见到面,一年多不见,姥姥身子骨可硬朗?”邢夫人见是去牢里看过她们的刘姥姥,便搭话道。   “姥姥,莫哭,这是喜事,这是板儿吧,几年不见,是个读书郎了。”王熙凤笑着说道。“巧姐,快来见过刘姥姥,你的名字还是姥姥起的呢。”   “太太、奶奶还是这般年轻,姐儿这长相随了奶奶,生的俊俏,这是芃哥儿吧。板儿,快给太太、奶奶磕头,多亏了太太、奶奶,咱们一家子才能活了过来,你才能读的起书。”刘姥姥十分高兴,拉着要让板儿给磕头。   “赶紧起来,姥姥太过客气,姥姥您稍等,我去里头买了东西,咱们在车上叙话。”王熙凤急忙拦住要下跪的二人。   一番叙话,才知道刘姥姥家住在隔了两个村子外的王家村,今日来县城赶集,要给板儿买些笔墨,正好和碰上王熙凤她们。刘姥姥家里如今小有积蓄,因家中只有板儿一个孙子,便送板儿去读书,板儿上进,已经考中了童生,刘姥姥提起这个,嘴都笑的合不拢,嘴里不听的感谢王熙凤。   “姥姥是有后福的,日后板儿必定皇榜高中,我还记得他当初跟在姥姥身后,害羞藏起来的样子,几年不见,已经是翩翩少年郎了,可是订亲了?”王熙凤打量着板儿,见他跟在刘姥姥后头还有些羞涩,   “还未订亲呢,他爹娘说是等过几年再成亲。”刘姥姥不会往别处想,在她心里,王熙凤还是那个豪门大宅中的二奶奶,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攀上的。   回去后,邢夫人和王熙凤感叹世事变迁,王熙凤打发两个孩子出去,说道:“婆婆,您觉得板儿人品如何?”   “瞧着不错,长得周正,不骄不躁,是个孝顺的,刘姥姥日后是要跟着这孩子享福了。”邢夫人也没多想回答道。   “那您看他配咱们姐儿如何?”王熙凤坐下说道,她承认有些受前世的影响。   “你糊涂了,咱们什么人家,巧姐的夫家,怎么也得是官宦人家,哪能随意许配给一个泥腿子。”邢夫人当即反驳道。   “太太,咱家已经不比过去了。”王熙凤淡然的说道,“巧姐已经十二了,两三年就得嫁人,咱家这个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男孩子可以晚些成亲,但是巧姐等不了了,哪个官宦人家肯娶巧姐当正头娘子,我瞧着板儿不错,咱们知根知底的,刘姥姥为人厚道知恩,必定不会亏待巧姐的。”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了?咱家姐儿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你忍心让她嫁入寒门,整日里头算计那些茶米油盐,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吃食,哪是王板儿家能供应起的。”在邢夫人看来,即便是抄家了,她们家巧姐也不是刘姥姥家能攀上的。   经邢夫人一提醒,王熙凤才有些不妥,上辈子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有曾沦落青楼,让刘姥姥接了回去,和板儿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这才成就了一番姻缘。这辈子,巧姐因着有父母在,只受了几日委屈,便被接了回来,本质上巧姐还是让人伺候的大小姐。好在她还有两个姑姑在,必定能给她找一个不错的人家。   “太太,是我糊涂了,改日我写信给林妹妹和二妹妹,让她们帮忙留意合适的人家。”王熙凤释然的笑道,人生际遇不同,有些事情必定有变化,有父母在,必定不会让巧姐受委屈。若是巧姐和板儿有缘,她不反对便是。   转眼就到了春闱,王熙凤也忙碌起来,依着规矩为张清平张罗科考之物,将当初名义上租住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张清平主仆住,并请了婆子帮忙洒扫,务必让他专心准备科考。   张清平果然不负众望,最终二甲二十七名,被赐进士出身,等张清平清闲下来,便要还乡,他考科举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进士头衔,继承书院。   王熙凤又一次面临艰难选择,是随张清平去平远府,让芃哥儿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是北上去寻贾琏,夫妻团圆。      ☆、第四十章 相见欢      王熙凤经过百般斟酌,最后才决定他们一家随张清平前往平远府,不料遭到邢夫人的反对,她是绝对不会跟着去的。   “琏儿媳妇,芃哥儿年纪还小,长途跋涉实属艰难,你要只为了哥儿读书,咱们单请先生或出银在村里建私塾都成,等他再大些,便送他去书院读书,没必要千里迢迢去平远府。”邢夫人理由很充分。   “婆婆,老爷和二爷前几年在平远府多有布置,咱们贾家在那儿名声不错,且有林妹妹和舅舅一家照料,日子肯定不比现在舒坦,张家书院在当地出名,学生从蒙童到秀才,西南三省都想去此地求学,对芃哥儿日后科举定有好处。”王熙凤坚决的说道。   “张家书院再有名,哪能比得上京城的书院,如果不愿意,咱们回金陵,江南的书院首屈一指,何必去几千里外的地方?”邢夫人也是官人家出身,随父亲走过不少地方,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   “婆婆,说实话,儿媳决定去平远府不只是为了芃哥儿,也是为了巧姐的婚事,再过两年,巧姐就要出嫁了,我思来想去,想从张家书院的学生里头给巧姐挑一家合适的。”王熙凤琢磨来琢磨去,不外乎为了子女的前程。   贾赦和贾琏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弄不好这辈子都要留在北疆,他们孤儿寡母,长时间留在京城,靠着贾芸和贾蔷过活,她是不甘心的。至于金陵,她和邢夫人都已经被休弃,自然是不被贾家宗族接纳的,北疆,北疆苦寒,要是贾琏愿意他们去,便不会费心将她母子三人送出。   巧姐的婚事,王熙凤原想着托迎春一二,后来想了想,迎春夫家是武将,平日里接触大多也是武将出身,武将家眷孤苦,她不愿女儿嫁入武将。   “巧姐的婚事有眉目了?”邢夫人问道。   “林妹妹还没有回信呢,我也是有私心的,要是在平远府给巧姐找一户人家,等过几年,芃哥儿大了,咱们去北疆,巧姐和林妹妹总能看顾一二。”王熙凤解释道。   “那咱们可以去安州,迎丫头总比林丫头更亲近,安州必定也是有书院的,离老爷他们也近,去了千里之外的平远府,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老爷了。”邢夫人抹泪道。   邢夫人不愿意去平远府,一是路远他乡,故土难离;二是离贾赦更远,通信不便,有个外一,他们都得不到消息;三是张家是贾琏的外家,她一个被休弃的继太太怎好去投靠。在邢夫人心中,去了平远府便是要投靠张家。   “去找二妹妹,单只是咱们两个,倒也方便,带着两个孩子,这两年怕是不成,恐给二妹妹招祸。”王熙凤摇头说道。   “你既然坚持平远府,那这样吧,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我去边疆找老爷,他们父子四人,总不能没个女眷持家,老爷年纪不轻了,我怕去了平远府,便再也无相见之日。”邢夫人是个可怜人,年纪大了,无儿无女,要是到死贾赦未收回休书,那她就进不了贾家祖坟,刑家也不会让她一个出嫁女埋入祖坟,到时候,她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无论王熙凤如何劝说,邢夫人都不改主意,最后,只能同意按照邢夫人意见形式,正巧贾芸的商队要去北边进货,王熙凤便托贾芸护送邢夫人去北边。王熙凤带着两个孩子去西南,一家人再次分离。   行至金陵府,王熙凤带着芃哥儿下船,买了祭品,乔装去贾家祖坟,远远的让芃哥儿下跪祭拜,王熙凤远远瞧着,贾府宗祠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富贵大气,好歹并不破败。   一路南下,王熙凤母子三人并不下船,直到海州,王熙凤带着巧姐采买,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贾环,正在一家书画铺子当小二。   “是环儿吗?”王熙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嫂子,见过二嫂子。”贾环见到王熙凤,先是有些窘迫,后坦荡见礼。   “环儿,你这是日后要开书铺?”贾政一家走的时候,身上还有不少银子,除了薛家给的一千两银子外,贾蔷、贾芸都资助了一些,精打细算过日子,十年是不用发愁的。王熙凤见到贾环,只以为他在铺子里当学徒,是为了学艺。   “让二嫂子见笑了,我是因手头紧,为了活下去,这才托人找了这一份工,养活自己。”贾环无奈的说道。   经一番了解,王熙凤才知道,贾政一家在流放路上,因着王夫人私藏甄家财物,导致荣国府抄家,便对王夫人不是打便是骂,王夫人也撕破了伪善的面具,像泼妇似的与贾政吵闹,更过的是,王夫人便将薛家给的银子死命的捏在手中,说是这银子是宝玉的,谁也不许动。   她们一行人,一路上打点全靠贾蔷、贾芸资助,贾政是个不同庶务的,没多久这些银钱便所剩无几。后来,王夫人丧心病狂,为了路途少受罪,竟将赵姨娘送去陪客,赵姨娘不堪受辱便碰死了,王夫人还将主意打到李纨头上,但是被李纨已死相逼,才免了劫难。   一家人到了海州,王夫人花钱买了宅子安置下来,由于王夫人掌着财政大权,贾政也要仰仗他生活,贾环这个眼中钉,没过多久便被王夫人赶出家门。贾环靠着赵姨娘留给他的银子混过了一段日子后,便通过人介绍来铺子中任职,这家铺子掌柜心善,平日里便让贾环住在铺子里,总算不用流落街头。   “环三叔,你被赶出家门,大伯母和宝二叔没有为你求情吗?”巧姐气愤的问道,贾环经常来大房,和巧姐这丫头混得熟。   “傻丫头,宝二哥连他自己都顾不上,整日里浑浑噩噩,哪能顾上别人,大嫂子一介女流,带着兰儿在太太手下讨生活,已经十分艰难,怎会为了我得罪太太。”贾环自嘲的笑道。说实话,最让他失望的是贾政,王夫人要赶他出门,贾政一句话也不曾说。远远比不上兰儿,贾兰总趁着上学的时候,将自个的吃食省下给拿给他。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王熙凤叹了一口气问道,二房的烂事,说不清谁对谁错。   “小弟还能怎样,总的先活下去,掌柜好心,收留了我,定要尽职,守好铺子。”贾环苦笑一声,他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明白万事都得靠自己,他不指望凤姐同情他,彻底改变他的处境。在牢里,他已经明白两房人已经断了情份,今日巧姐能叫他一声三叔,是顾着往日的情分。   “环儿,你的户籍呢?是在家里还是已经被分出来了?”王熙凤问道,如果环儿没有单独立户,那日后环儿便被王夫人拿捏在手心中。   “当初撵我出门的时候,便已经给我了,太太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我,自从被赶出家门后,我便不曾见过父亲还有兰儿了。”贾环低声说道。   “有户籍便好,你好生跟着掌柜学,有空闲的时候,便读一些书,日后有机会,便去找你三姐姐,你是她亲弟弟,她总不会不管你的。”王熙凤给贾环出了主意,如果贾环留在海州,总会被不要脸的二房缠上的。   因着王熙凤她们要上船,贾环特意向掌柜告了假,陪着王熙凤她们去采买物品,接人待物长进不少,最后送王熙凤她们到码头。   “环儿,嫂子如今也不能帮你多少,这个你拿着,还有这是你琏二哥的地址,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便写信过去。”王熙凤见贾环是个能变通的,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几年内衣食无忧。   王熙凤上船后,心想她那个姑姑够狠的,如今更是不顾体面,只认银子不认人,将庶子赶出家门,照她看,这二房日后能有出息的,绝对不会是贾宝玉,无论是贾环还是贾兰,都比宝玉强,最起码能养家户口。贾兰,因着李纨,和王夫人本身就不亲近,贾环这个庶子,被她早早赶出家门,总有王夫人后悔的时候。   又过一月,王熙凤一行人终于抵达平远府,林黛玉抱着孩子迎接她们,不得不说,贾赦挑人的眼光不错,张希平待林黛玉不错,二人如今有一子,刚一岁。   且说邢夫人,在贾芸的护送下,终于见到了贾赦,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二人都沧桑了不少,悲欢离合都在眼泪中。      ☆、第四十一章 完结章      王熙凤三口安定下来后,便在平远府城开了一家专做南北货的铺子,有张家帮忙看顾,生意兴隆,贾芃入学张家书院读书,巧姐的婚事,在张太太和林黛玉的帮忙下,王熙凤看重了一个家室简单,家有恒产,书本网出身的李秀才,婚期便定在巧姐及笄后。   都说计划不如变化,当王熙凤正紧锣密鼓准备巧姐婚事时,恰逢皇太后去世,圣上下旨守孝一年,巧姐的婚事便因此耽误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李秀才祖父也恰好病逝,家中要守孝三年,这一耽误,巧姐出嫁时便已经十八岁了。   这一措手不及的变化,让王熙凤原来的计划一推再推,直到一封来自迎春的信,彻底让她死了去北疆夫妻团聚的念头。   原来贾琏在北疆后,过了三年的役刑期后,便入了民籍,先是依仗着关系,开了家商铺,后来托赵毅给贾琮安置了一个军中文职,日子渐渐过的红火起来。便有媒婆上门提亲,起先邢夫人还反对,后见王熙凤迟迟不来,由贾赦做主,给贾琏续娶一妻洪氏。   洪氏乃赵毅同僚之女,因死了二人未婚夫,便担了克夫的名头,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便要在家当老姑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贾琏,通过迎春牵线,嫁给贾琏。   王熙凤接到信后,意外的没有悲伤,只剩下总算来了这个念头。可能是她潜意识里便知道有会有这么一天,可能是他们真的没有白头到老的缘分。   王熙凤并未将此消息告知巧姐,免得她将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等巧姐出嫁后,要将芃哥儿接过去住,让王熙凤去北疆时,王熙凤以巧姐是新妇的理由拒绝,后来又用巧姐有孕、芃哥儿生病离不开人等等理由拒绝。   直到十年后,巧姐已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芃哥儿也长成翩翩少年郎,王熙凤才将实情说出,果然巧姐哭成了泪人,说要不是因为她,母亲也不能到了这般地步。   “傻丫头,你都当娘了,难道不知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吗?娘为了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愿意的。别怪你祖父父亲,当年抄家,北疆苦寒,你祖父想尽了办法,才将你们二人送出来,你们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你父亲早早准备的。”王熙凤安慰的说道。   “那茂哥儿如何了?”巧姐问道。   “听你林姑姑说,茂哥儿已经考中秀才,娶妻生子,你当姑姑了。”王熙凤笑着回答,在知道贾琏娶妻后,她便去了信一封,断了和贾琏的联系。“你祖父、父亲他们身子骨都好,现在过得也不错,比不上当初的富贵,倒也清闲,正享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果然有失必有得。”   “娘,那你不后悔吗?后悔当初不和祖母一起去北疆。”巧姐还记得当年之事。   “现在提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都当外祖母了,还惦记这个做什么。”王熙凤也说不清楚后悔不后悔,也许是他们夫妻的缘分早就尽了,这辈子老天能将孩子们留在她身边,便是老天给她最大的赏赐了。   王熙凤看向在外头打闹的三个外孙,嘴角扬起笑容,回头对芃哥儿说:“你好生读书,等中了秀才后,我便让人带你去北疆,见你父亲。”芃哥儿是贾家正儿八经的嫡子,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北疆,贾府,十年后的贾家在当地已经算是豪门了,贾茂等他的嫡子三岁后,便跪在祖父面前,声称要去平远府看望母亲和弟弟,贾琏沉默了良久,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贾茂,说道:“茂哥儿,有一事我并未告诉你,你并非嫡子,而是庶出。”贾琏将事情的前后始末都说了以便,最后说道:“茂哥儿,你回去仔细考虑,三日后,如果你还未改变主意,我便将地址给你。”   看着贾茂离去的背影,贾琏申请恍惚,他都多少年不曾想起那个艳丽泼辣的女子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好像是从小儿子出生后,便再未想起过吧。洪氏进门后,给贾琏添了两儿一女,渐渐的洪氏和儿女便慢慢的融进他的生命,而那个靓丽的身影则慢慢远去。   过去隐瞒的事实对贾茂造成不小的冲击,他没想到,他在心中一直念了多年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娘,最后经过几番深思熟虑后,决定等他考中进士后,再去看嫡母,如今的他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去面对王熙凤。   贾琏知道贾茂的决定后,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释然,这些年,贾琏只能从张家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王熙凤他们的动向,知道她们过的很好,他已经在脑中描绘不出那母子三人的影子。   贾茂的举动打破了贾府以往的平静,洪氏才知道,除了贾茂,贾琏还有贾芃这个嫡子,贾赦和邢夫人最看重的还是子孙,他们至今还记得芃哥儿小时候的样子,这些年不提,并不代表着他们遗忘。两人私下里攒了不少东西,日后给芃哥儿娶妻的聘礼,芃哥儿才是他们贾家真正的嫡孙。   洪夫人心中不踏实,便去问迎春,关于王熙凤和嫡子的消息,当初她嫁入贾家的时候,只知道贾琏休妻,并不知道王熙凤的其他事情。贾迎春沉默了良久说道:“嫂子,物是人非,先嫂子的娘家也落魄了,如今她带着儿女在南边过活,嫂子何必纠结。”对王熙凤,迎春心中十分愧疚,但贾琏总是她哥哥,她不能眼看着贾琏孤苦。   见洪夫人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迎春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我那先嫂子是洒脱之人,当年知道哥哥要娶亲的消息后,便断了和家里的来往,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信件往来,她和哥哥,这辈子的夫妻缘已尽,最大的联系便是芃哥儿吧。”   照迎春看,洪夫人论能力、相貌、家室都不能和王熙凤相比,但有一点,洪夫人比王熙凤强上不少,那就是处处以贾琏为先,相对而言,王熙凤还是过于强势了些。贾迎春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是王熙凤不那么有能耐,贾琏也不会放心将她休弃,将子女交给她单独抚养,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谁是谁非,谁也说不清楚。   最后到底迎春也未和洪夫人提起王熙凤之事,免得洪夫人在心中对比,生出别的事端出来,只让洪夫人别多想,反正这辈子王熙凤和贾琏已经无缘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几年,芃哥儿中了秀才,娶了张清平的小女儿为妻,三朝回门后,王熙凤便让小夫妻两人踏上路程,回乡祭祖,去遥远的北疆探亲,这一去就是将近两年,他们正好赶上给贾赦送终,贾赦在闭眼前见到嫡孙,死而无憾。   贾赦的灵柩由贾茂、贾芃兄弟二人送回金陵,兄弟二人在贾赦坟前结庐守孝,出孝后二人结伴前往平远府,王熙凤见到了十多年没见的贾茂,眼泪不由的溢出眼眶。   多年后,新皇登基,贾芃在恩科考试中中榜,虽说只是三甲,但也不错,贾芃被外放当县令,后在不同的地方辗转为官,王熙凤一直没有离开平远府,直到贾芃被调入京城,王熙凤才随其入京。   王熙凤将近六旬,身子骨还很硬朗,岁月格外优待她,除了添了一头白发,容颜并未有所改变,此时,贾茂也调入京城为官,为避免尴尬,王熙凤从不见贾茂妻儿,只让贾茂一人登门。   王熙凤知道贾茂将贾琏夫妻都接到了京城居住,但并未相见,多年过去,情感已淡,无需纠缠,好像洪夫人和她一样的想法,相互避开,有她出现的宴会,洪夫人从来不出席,二人从来没有遇到过,二人都只是听过对方,并未见过对方。   有一年,王熙凤过寿,洪夫人终于忍不住,跟着贾茂前来祝寿,王熙凤听说她来,先是一怔,后便释然一笑,她王熙凤陪着贾琏渡过一生中最风华的年月,而洪夫人则陪着贾琏度过了漫长的后半生。孰轻孰重,谁也说不清,她和贾琏的夫妻情分,也许在抄家之时便已经散去。她已释然,而洪夫人却放在心上,不由心中一笑。她见到洪夫人后,明朗一笑,还如当年那般明媚,却又增添了岁月的沉淀。   几年后,王熙凤突然要去当初的荣宁街走一走,当年的荣宁二府,如今被赐给皇子龙孙,王熙凤还记得当初荣宁二府的繁华、败落,如今这条街又恢复了昔日的繁盛,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拐角处,碰到了贾茂府中的马车,里头坐着正是贾琏,王熙凤下车,给贾琏行礼。   几十年没见,二人都已白了头发,相对无言,但也释然,各自上车离去。王熙凤隔天便离世,遗命贾芃将其葬在平远府那个小村落中,她在那里渡过了大半生。   贾琏知道后,站立良久不语,只留下一声长叹。      ☆、番外   贾琏   贾琏对于王熙凤,感情复杂,又爱又恨,她年轻气盛,泼辣明媚,总是仗着老太太和王家的权势,压他这个丈夫一头,并且善妒,他的通房姨娘都被整治发卖,最后逼得他只能和一些有妇之夫苟合。   忽然,有一天,王熙凤变了,她的变化贾琏这个枕边人感受的最清楚,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王熙凤不再总把持着他,给他纳妾,即便是庶出长子,也被她记在自己名下,究其缘由,只是一场梦,一个遗言。也正是这一场梦,让贾琏知道荣国府的生死存亡,让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众人嘴中贪花好色的老纨绔,谁能想到居然是为了家族存亡隐忍多年的家主。   贾琏有时在心中猜测,王熙凤是不是被什么鬼神附身了,但见她日常理事并无变化,便放下心来,和她渡过了这一生最风光的岁月。王熙凤好像是被那一场梦吓住,又好像是先知,她能预测   或者是看到过某些事情,并想试图改变。   后来,在王熙凤又梦到荣国府抄家,四处找茂哥儿的时候,其实贾琏早就醒了,王熙凤醒来只记得找茂哥儿和小孩儿,却不知道她在梦中泄了不得了的机密,她说明明这辈子她没有放债、也未做弄权之事,为何荣国府还被抄家,还在梦中哭泣说都是她害了老爷和他,那时贾琏在心中便有了猜测。   王熙凤怀孕期间,贾琏曾经见到王熙凤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宝贝,娘这辈子一定让你平安出生,不像上辈子一样流产。”等到胎儿五月大小,王熙凤突然变得很紧张,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肚子,一天未下床,直到这天过去,王熙凤才恢复过来,贾琏敏锐的察觉到王熙凤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欣喜,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贾琏已经证实身边的王熙凤确实已经换了人,已经活了一辈子的王熙凤。   贾琏发现王熙凤一直在做着抄家后的准备工作,也和父亲一起加紧脚步,布置退路。他一直状似不经意的观察王熙凤,心中对王熙凤的每一句话进行思量,猜测她每句话是否有别的含义在里头,他在王熙凤身边根本放松不下来。   后来,他纳了妾室,为的是能让自己身心放松,也是对王熙凤的一种试探,王熙凤却表现的不在意,只要周氏不主动挑衅,便当这人不存在,让贾琏猜不出王熙凤的想法,王熙凤的眼中只有儿女,他这个丈夫仿佛是一个为儿女遮风挡雨的工具,浑然不在意。   后来,回京后,王熙凤更加谨慎,离老太太和王夫人渐渐疏离,也约束孩子们少和二人亲近,老太太和二房收受财物,让他和老爷的计划差点全部泡汤,也让他和老爷做了最坏的打算。见王熙凤将装有银票的荷包、护身符都分给众人,并将身契交给身边亲近伺候的人后,贾琏便知道荣国   府的灾难到了。   果然,荣国府被抄家,他和父亲身陷囹圄,在深思熟虑后,他写下休书,并用尽办法将嫡出子女交给她抚养,贾琏相信,就算是没有他,王熙凤有这个本事能不受任何委屈将子女抚养成人。   当贾琏被发配离京时,透过人群,他见到了普通农妇打扮的王熙凤,洗尽一切荣华,只剩下坚毅,他从王熙凤的口型中看到放心二字,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想到这竟是两人人生最后的交集。   到了北疆,北疆苦寒,但贾琏父子也并未受多少委屈,刚开始,贾琏还时时想起王熙凤,想知道她们过的好不好,在知道邢夫人来时,他欣喜若狂,以为能见到王熙凤,但是贾琏很失望,王熙凤去了平远府。但是邢夫人带来一个好消息,说王熙凤等巧姐嫁了便来,于是,贾琏又等了两年,换来的是失望。   后来在父亲的做主下,贾琏娶妻洪氏,不久后,他便接到王熙凤的最后一封信,在他娶妻时,贾琏便知二人这辈子再无可能,慢慢的,洪氏的柔和慢慢占据他的心,王熙凤的影子慢慢远去。直到贾茂突然要去南面看她,不知出于何意,贾琏将身世告诉了贾茂,贾茂思量很久,决定取消行程,贾琏说不出内心的滋味。   贾琏又一次想起王熙凤,则是他的嫡子贾芃考中秀才,带着妻子前来探亲,贾赦欣喜若狂,如贾琏意料中的,王熙凤没有前来,贾琏有意避免与贾芃等人提起王熙凤,父子二人关系相对疏离,贾琏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长久的分离。   嫡子高中,贾琏没想到王熙凤居然一直留在平远府,即使儿子女儿都在外当官,她还是固执的留在平远府,直到贾芃调往京城,王熙凤对他们避而不见,贾茂在家中从来不提此事,贾琏在心中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洪氏到底是将王熙凤放在心上的,忍不住,去参加了王熙凤的寿宴,回来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贾琏说着劝导:“都说不让你去,你偏要去,那人泼辣明媚,做事爽利,论能耐我是不及的,你去不是找罪受吗?”贾琏拍着洪氏的手安慰道,但是心中忍不住猜测王熙凤现在的容貌。   贾琏没想到,他与王熙凤最后的一面,确是在如此仓促,也是如此短暂,王熙凤还如年轻时一般爽利,他们没有眼泪汪汪,只有相对无言。次日,王熙凤便离世。   王熙凤没有在嫁人,贾琏已经做将王熙凤灵柩埋在他身边的决定,谁知王熙凤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命人将自己葬在平远府那个小村落。   贾琏死后,遗命将他最心爱之物,也就是巧姐被送走时留给他的荷包做陪葬物,这个荷包,贾琏一直珍藏,众人都以为是贾琏思念远方的儿女,也代表着子女的孝心,直到贾琏死后,巧姐无意中说道,这荷包是王熙凤的手艺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不是不思念,而是缘分已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幻亦孤】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